“那天扔了你的戒指,你不是很伤心吗?”
他低垂著眼眸,轻抚著她的头发,
“这个,赔给你的和那只不太象,不过”
他很少说话这般吞吐,他微微的哽了下,还是说了,
“你可以把它当成,是他送的”
她细长如葱白的指根轻抚著它长长的耳朵。当时他只看了一眼,却依旧能给她一个如此相似的。就如同,君送她的那个戒指,又回到她的身边
她抬起头来看他,雾蒙蒙的眼睛让她的眼神有些迷离。让他一时有些心漾。
他伸手摸上她的脸颊,轻轻的说著,
“这只,是我赔给你的。你可以把它当成,是他送的。那麽”
他忽然转过身去,走了几步,伸手将另一个长方形的礼盒递给她,
“这些,是我送你的!”
随著他的话音,黑色丝绒礼品盒被打开,一团亮光一下刺痛锦魅的眼。在那盒子里,密密麻麻整整齐齐排放了数十只戒指,五光十色,风格各异。有的细小精致,有的简约质朴,有的是水晶磨成,有的由整块和田玉雕出,有的古朴无华,有的翠绿,有的通体透白,有的黑的发亮,有的戒身上还刻著繁复的花纹
锦魅怔怔的看著,被这一整排的戒指震得胸口一阵阵的突跳,一种软麻的感觉,悄然爬上她的身躯。让她有些有些悸动。
“一年一只,一共六十只!以後每一年,我都送你一只。”
他定定的看著她,看著她的眼眸堆积著水雾,看著她略颤起的眉尖,看著她微张的唇,看著她的表情,一点点,变得悸恸起来。
他的心跳,也随著她的变化而加快起来,令他的手指,也是微微的颤抖!
“这个”
他拿出一个样式简单的纯银戒指,戒面上光滑如履,什麽花纹都没有。
“是我学了好久自己打的。我和你一人戴一只,连哥哥都没有哦”
他咧著薄唇小心翼翼地帮她往无名指上戴。
锦魅一语不发,银白的牙齿死死咬住下唇,眼泪要多麽努力地克制才不让它落下左手一点一点缓慢而有力地往回抽。右手手心还狠狠地攥著那个兔子戒指,说不感动是假的,她也明白这些必定是他用了心去挑选的,这些都是很好很好的
可,她偏偏不喜欢,这个戒指再怎麽像君送的那个,也永远不是他送的那个。她无法原谅他们的错误,无法像洗脑一样,把他曾经给过的伤害洗去。眼眸轻阖,右手毫不犹豫将戒指摔在结实的墙上,倔强刚硬的眼神挑衅从眼底撩起,直勾勾看向风清宇。玻璃闪耀的光芒由一点碎裂成千万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风清宇睁著的双眸微张了一下,有些错愕,也有些难过,最後复杂的交织成她看不懂的忧伤。他面向著满地上的点点碎片的光影凄凉地笑了,那双曾经深邃地望著她的眼睛,散落了一地绝望的星光。
这滋味他尝到了,但他并不恨这痛,也终於明白,锦魅的心情。
“锦儿,”
他低低地叹气,伸出仍旧在颤抖著的右手,轻轻地碰了碰她的脸庞。
“我该拿你怎麽办?”
叹息,再叹息他收回手,抚上了自己的脸庞,将整张脸都藏到手里,不同以往,心头涌上的苦涩让他自己都难以承受。
遇到了她之後,他的冷静、沈稳、不动如山所有种种为外人所称道的特质,全都飞到九霄云外去了。剩下的,就是随著她的喜怒哀乐而身不由己地为之动容。
“没关系你不喜欢也没关系,我等著呢,等著你戴上戒指的那天”
他低头苦笑。
“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我来喜欢你好了”
可是可是你,无论将恨我亦无妨,只要你还活著。哪怕生不如死只要你能活著。
part。43
“魅魅?”
风清尧捧著她的面颊,吻著她始终不愿睁眼对视的眼眸,
“你这是对我们新的反抗或者惩罚吗?”
从昨天之後,她便闭眸不语,不再从他们执拗的禁锢中挣扎,几乎是随他们摆布,也不再开口与任何人说话。看到她一反常态,不再害怕惊叫,也不再皱眉挑衅,却反令风清尧低叹。
“无论你生气、反抗,都不该不吃东西啊”
清宇也没能说服她吃饭,那个暴炭脾气,硬是口对口喂了她不少粥,这才撑到现在,也使她一整天没说一句话。
看著床上水眸紧闭的人儿,瘦削的小脸苍白,让他不由得想起了第一次见她时的光景。
他和清宇永远不会忘记第一次见到素锦魅的情形,那时的她正躲在孤儿院外一棵桃花树下,坐在藤条编成的秋千上。一个摇头晃脑的女孩,光著的小脚摇摇晃晃的接著飘落的花瓣。乌黑的发丝在春风中不安分的飞舞著,偶尔顽皮的遮住她的脸颊。肌肤如雪般亮丽温暖,眼睛像夜空绽放的星星一样明亮,她嘴里含著一朵桃花直直的盯著惊得目瞪口呆的他们。忽而冲他们一笑,明豔光洁得令他神魂颠倒。
那场本是为公司举办的慈善活动,他们本不必来的,但清宇想看看那些他们捐助的孩子们,他也明白清宇是想起了他们的身世,因此,他陪同清宇一起来了,反正也不会花大多时间,他想著。
直到现在,他还时常想著,若是当年他没有去参加那场慈善捐助会,若她那时候不曾到院子里荡秋千,若他没有在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若当时他和清宇没有去的话那麽,十年过後的今天,又会是怎麽样的情景呢?
无法想象,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依旧会是冷静沈稳的,不动如山的,也依旧不知道什麽叫做爱情。
一见知卿即断肠。
也就在那时,他就让自己的心整个陷了下去,从此无药可救!
这一陷,就是十年。
自小受到的教育,使他的情绪向来不会轻易外露,一向冷漠的他,对任何事物,都不太在意。这样的个性,造就了他今天的这种样子。不动心则已,一旦动了心,就再不更改!也不知这样的性格是好是坏,致使他罔顾了她的意愿选择了不放手。
坐到床畔的俊目凝锁丽颜上细牵起的双眉,眼皮下的瞳仁不时在轻颤。他轻挽起她的手,
“我从不知追忆过往有什麽必要,因为这一生,我没想有什麽想挽回的事把你当作娃娃如此,纵然和宇一起分享,我也不觉当初有任何错。”
他喑哑的笑声有些微妙的异样,像是对过往一种渴求的落寂。
“可是如果时间能再回头,我希望遇到你时,留给你的不是噩梦般的阴影我多希望希望你能对我笑,多希望能在你的眼内看到我的存在,明知你心中不喜欢我们,我还是不想放掉这一生唯一让我想付出感情的人。”
十年了!他,爱上了她,足足有十年了呀十年前的那一天,对他而言,鲜明得就像在昨天才刚发生的一样。
“你恨我们的残忍、霸道,但除了这样,我不知道,要怎麽让你看著我,要怎麽才可以得到你的感情,抱你入怀。”
外人都说他的个性是淡漠的,连亲如弟弟的清宇都很少能看到他过分的情绪变化。却又有谁知道,掩盖在平静的面具之下的,是一颗如同火山喷发般激越的心,而他,在锦魅面前永远无法维持那张平静的面具
“过去的事,我无法改变,我只能对你,用我知道的办法,我只是不知道我敢不敢把你放入心中,接受你成为我的答案。很多事我无法改变,我成长在那样的一个环境里,无法改变我曾经做过的每件事情,无论你认为它多残忍,多无情,在那样的环境下,我只知道这样的手段,我接受的想法一直如此,如果你不喜欢,你来改变我们,告诉我们你喜欢的,讨厌的,让我了解你。”
收回所有的心思,他重新将目光移至她的脸上,不知道她是不是睡著了,依旧深沈无波,沈得似乎对他复杂纠缠的心一无所知。也不知道自己刚刚一番深情的表白对方有没有听进。
他,就这样痴痴地望著她,一动不动,任由自己的心被一点一滴地蚕食,如同每一个有她在身边的夜晚。
part。44
慕容白雅刚踏进飒漠别墅的门时,风清尧和风清宇已经喝得半醉,他们面前摆著数瓶干红。她举起一支水晶质地郁金香型高脚杯,轻轻晃荡杯内醇厚的血红色液体,凑在鼻间微嗅。
“败家子,1990年份皇家鹰鸣赤霞珠被你们这样牛饮”
她放下酒杯,望著他们微醺且带著血丝的眼,潮红得一模一样的豔丽脸庞,清清喉咙,
“如果是找我喝酒来的,恕不奉陪”
“锦儿想见你。”
风清宇终於开口。
“怎麽了?你们这次这麽尊重她的意见?”
白雅眼角明显地挑起一丝嘲讽,端的是冷豔动人。可惜风清宇瞥了瞥她,视而不见,
“她已经好几天没跟我们讲话了,刚刚她说想见你”
“是不是你们玩得太过火了?还不打算放过她吗?”
慕容白雅一脸沈静,不难听得出她话里的不悦。这两个爱情白痴,肯定又用了什麽粗暴的方式。
“如果我们只是玩玩,那也玩了十年,算不算玩太久?”
风清尧慢慢的开口,声音沙哑低沈,
“我只想说,这辈子,我们就耗在她一个人手里了。”
这倒是出乎白雅的意料,
“我以为你们不爱她”
“这是爱吗?我不知道,”
风清尧笑得苦涩,眼神迷茫,他不知道,
“我只知道,即使我们以後不能在一起,即使我们下一刻就会分开,即使我们到最後会互相伤害,即使我们天各一方生离死别。但现在要我离开她,无疑是要我的命。宇也一样,如果这就是爱的话”
那他们表达爱的方式是不是,有些奇怪?迫切地在对方的身体上烙下属於自己的印记,每分每秒想要占有对方的强烈欲望,渴望从对方口中听到甜腻的爱语
他们为什麽喜欢欺负她?因为只有那个时候她才不会像木头一样对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