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腻了,所以就此结束吧。”严冰语依旧神态安详声音平静地叙说着,“我不想和你玩儿下去了。”
“玩儿!”
“是啊,舒城,你看上去挺灵光的一个人,难道就非要我把话说绝了吗?我好像从来就没有说过半句‘喜欢你’这样的话吧,而且我也提醒过你,不管你喜欢的是男是女,都千万不要喜欢上像我们这样的人,干我们这一行的,对谁都好像是真感情,你若是喜欢上了,是定然要伤心的。唉,你怎么就不听我的话呢?”严冰语的眼神有些哀愁,好像是为眼前的年轻人感到可惜。
舒城嘴唇抖动了半天,看得出来他在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愤怒,过了好久他才绽出一个冷笑,“你要什么呢,大叔?你说你没有感情的话,为什么不和我继续呢?还是说,你有了新的玩伴,嗯?他有没有我有钱,还是说他对你更体贴,在床上更能满足你?”
舒城如珠连炮地说完这些,才觉得心里慌的厉害。
他所说的都不是他所害怕的,真正害怕的他不敢说出来,那样就好像提醒了那人似的。
严冰语低着头,露出一丝无奈而寂寥的笑,“才知道我是那种人啊,你早些看清的话就不会落到这么可怜的境地了。和你在一起还算是过得舒服,可是太累了,你就像个长不大的孩子,真的是太累了。所以你还是赶快学会怎么变成成熟的男人吧,好好照顾你的女朋友,以后建立个和美的家庭。”
“你老是提我的女朋友干什么,其实你是在意的是不是?”舒城抓住他的肩膀,“你在意我和别人在一起,你吃醋了,所以你才会表现得毫不在意来掩饰!”
严冰语抬头,用一种很怜悯的眼神看着他,“我今天才发现,原来你的自恋已经无可救药了。我不爱你,舒城,我已经有喜欢很久的人了,就算我得不到他,我也会爱他爱一辈子。”
“你告诉我干什么!你有喜欢的人关我屁事!我只问你在不在乎我!”舒城愤怒地低吼,手指恨不得掐进男人的骨头里。
“对不起,我没空和你在这里耗,我要走了。”严冰语绝情的回了他一句。
他不愿回答这个问题,因着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也不知道答案的问题,别人怎么说都是错的。
“滚吧,要滚就快滚,最好再也别出现在我面前。”舒城狠狠推开他,拿起旁边的纸袋扔到严冰语身上,“还有,记得带着你的破烂东西!”
纸袋砸到身上又落到地下,没有封紧的口子开了,掉出来一个硬壳本子。
安安稳稳地摊开来,仿佛在嘲笑两个吵架的人。
那其实是一个相册,小小的简陋的相册。摊开的那一面,年轻时候的严冰语表情有些僵硬,倒是一旁的少年,笑靥如花,两人手挽着手,姿态亲昵。
舒城呆呆看着那摊开的画面,是他吧,就是这个人吧,看得出年代久远的照片,还被如此精心的保存着,被那个人拾起来珍宝似的紧紧护在胸口。
怪不得他会和自己在一起呢,他喜欢的那个人看上去比他小多了,正因为如此,他才会选择同如此年轻的自己“玩”吧。
他所有的举动,或温柔或妩媚的微笑,或严肃或娇嗔的话语,或落寞或开怀的表情,所有所有,一切一切,是不是,都只是假的呢?
他舒城头一次被人耍弄感情,但也是最后一次,他发誓。
他自以为完美的自尊,再也不会容忍别人的糟蹋。
“是他么?”此刻的舒城十分平静,平静到完全看不出一分钟前还怒火汹汹。
严冰语怔了一会儿,才明白舒城问的是什么。他闭上眼睛,咬住嘴唇,“是的,就是他。”
“你走吧。”舒城一只手撑在流理台上,另一只朝严冰语摆摆。
他不再孩子似地发疯,倒真的好像变成沉默隐忍的男人了,这让严冰语有些无所适从。
“再见。”犹豫了半天还是说出口,便匆匆走向门口。
“再见?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身后是年轻人的痛斥。
严冰语不敢回头,一直朝着那扇门,走出去,就再也不会回头了。
还没下完楼,就听得楼上砰砰几声响,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或许他的东西都被当成垃圾扔到屋外了吧,严冰语欣慰地想,这样也好。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一个想象中那样的艰巨的问题就这样被轻易解决了,还真是,让人有些遗憾和空虚呢。
这里的春天来得很早,也去得很快,最分明的便是冬与夏,其他两季仿佛只是陪衬品。2月份的阳光晒到人身上,居然还可以有些微微冒汗的感觉。严冰语开着车在路上漫无目的地行进,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想要去哪里,因为他知道,无论去哪里,都不会有人等着他。没有人等,意味着没有责任,没有责任,是不是可以说明他活得很快活自在呢?
他教训着责备着舒城,其实他才真的是一个无担当无作为的男人啊。如果不是安定不下来,如果不是心胸狭隘,如果不是自以为是犯了错,他也许已经有了一个温柔的妻,有了一个可爱的孩子,然后所有人,都不会再受煎熬了吧。
错的源头,是孽,他承认错有他的一份,可是孽,明明不是他造的,为何要教他来承担?该承担的人逃了,逃得安详自在。人们都说今世的父母与子女,前世一定是冤家,因为前者欠了后者,所以今世要罚来赎罪。所以他一直都在想,一定是老天爷没睡醒,才会把他们的关系弄反了。
可是没关系,他已经这样了,再怎么都不会好到哪里去,只是
前方是红灯,他停了车,不自在地揉揉眼睛。
他一心想要保护的人,千千万万要幸福。
行了一路,严冰语发现街头的花店纷纷搬出了玫瑰,红的粉的白的黄的蓝的过年时热销的发财树、富贵竹退场了,花店里简直要成了玫瑰的天下。
看到橱窗玻璃上贴出来的甜蜜标语,不禁恍然,2月,过几天就是情人节了。
思忖着回到家给顾清和打个电话,问问他情人节那天能不能回来,又犹豫了,这样重要的节日,他岂有不陪老婆的道理,可是不问心里又不甘。思想斗争做了半天,突然瞧见了买杂志的小亭子,于是转换心思,停了车去买几本杂志看看。
才走近便看到《财经周刊》的巨大标题,赫然谈论着这次东湖属地竞标一事,顾氏被放在显眼的位置,还有几家知名的房地产公司,可是那其中并排的,有一家他没听说过。
翻开来仔细阅读,这家名为Druggy的外国公司,在国外也有一段的运营史了,老板是华人,最近决定回国来支持房地产事业,第一个目标就是东湖属地。
看介绍这个公司实力还算雄厚,可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不知道在国外生活久了的人记不记得老祖宗留下的这句话。
他又随手挑了几本,想要作为晚上的消遣,付完钱回到车上,看到遗落在车上的手机屏幕亮着,正响个不停。
“你舍得打电话给我啦?”
“怎么才接电话就像吃了火药似的。打了半天都没人接,又神游到哪里去了?”顾清和低笑几声,问道。
“去逛花市了。”严冰语做出兴奋的语气,“好多玫瑰呢!”
“喜欢玫瑰我以后天天送你。”
“我又不是女的,才不稀罕!”声音升了一个调,“有什么事儿就赶快说吧。”
顾清和沉吟了半天,才说:“我可能要下周才回国。”
“哦。”严冰语摆弄着手上的杂志,正翻到印有顾清和照片的那页,伸出手指戳戳戳,“然后呢?”
“然后就惦记着你,恨不得马上飞回你身边。”
“说话自相矛盾!”严冰语有些不悦,“我还开着车呢,不和你多说了。”
挂了电话,心中突然有些轻松。
他说他回不来了,那就意味着不用为他在哪一方过情人节而烦心。
正准备启动车子,突然又来一拨电话,抿着嘴偷笑一下,故作恼怒,“你还有什么事情嘛!不能一次性讲个明白。”
“不知道是谁急着就把我的电话给挂了。”顾清和声音温柔,“还没和你说,后天情人节,记得收我给你的礼物。”
“哟,你还记得情人节呢。”
“别和我闹了,嗯?”
严冰语垂眼静默了一会儿,才略带一些落寞地说:“你人又不在,我有什么好过的。什么礼物都比不上你的一颗心,你明不明白。”
严冰语突然地深情诉说让顾清和一愣,他微微一笑,虽然那人不在眼前,可是自己连眼神都变得宠爱起来,似乎那人可以感受得到一样。
“清和,我想你。晚上一个人会觉得冷,吃饭也没胃口,心里总是不安,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就是有不好的感觉。清和,我现在只有你了,你若是不要我了,我该怎么办?”
他不知道他是这辈子被抛弃得太多而不安分,还是因为不安份而被被抛弃,反正他从来没有学会怎样和一个人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顾清和把电话贴近,“冰语,听我说,我这里已经是凌晨好几点了,如果不是因为思念,我也不会挑这个时候打给你。所以,你要相信我。”
“嗯,我当然相信你。”严冰语坚定到他自己都相信这是实话,“哎,这么晚还不睡,你以为自己是铁打的啊!”
“没事儿,白天睡了一会儿,现在正在欣赏纽约的夜景。”
“听说东湖那块地有美国一家公司插手,你知道么。”严冰语把话题引到公事上。
“嗯,我这次到美国就是见一见他们的负责人,喂,人家可是个大美女诶。”
原来他早已知道,也是,自己不过是个小小的助理,有些事情无论如何都不能参与的。
“你这话和我讲没用,你该去和你老婆讲讲,看她会不会吃醋。”
“那你吃醋了没?”声音里带着戏谑。
严冰语讽刺笑一声,“我吃的醋还不够多么。再说了,人家大美女未必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