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牧何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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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牧何归处-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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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话语更似自嘲,却也带着一种无法质疑的坚定。陈牧驰疑惑,难道是发生了什么让司暮雪突然做下这番决定?

司暮雪压下那种惘然若失的感觉,脸上又是春风得意的明媚。他其实早已明白,只是迟迟不愿承认罢了。他与唐以青相识那么多年,他却无法对自己产生一点欲望。思绪翻飞,似又回到那个颓败的午后。

司暮雪早已听说了唐家的事,但等他发觉时却依旧为时已晚。他是婆娑修罗门的少主,拥有着莫大的权利,但是人力总有尽时,就如同唐家这让人预料不及的灭门之祸。他虽不惧朝廷,却也不愿轻易招惹,但是为了唐以青他愿意做任何事,只是等到他得到消息知道唐家的事时却已经回天乏力。

他本还庆幸唐以青离开唐家可逃得一劫,却不想没有多久,朝廷又张榜说唐家欲孽皆以伏诛。当时他直如天塌地陷,心底痛的似要破碎。就在他以为一切已成定局,下定决心要与朝廷对峙的时候,唐以青来找他。他衣衫破烂,面容憔悴,那一刻司暮雪觉得哪怕世界毁灭他也无悔。他以为那是上天给他的机会,可惜他错了。

那日,唐以青已有些恢复,他身上散发着冷冰冰的气息。他看他没有生气的双眼,害怕他再一次消失在眼前,他抓住他的手,对他说:“你要复仇我可以帮你,所以,你一定要活着。”

当时他直直看着他,点头道:“谢谢你,暮雪。这么多年,你是我唯一的挚友,若没有你在,或许我都不知自己会怎样。”

司暮雪双手捧着那张脸,眼神哀伤,“我不想再失去你,不想再做一个旁观者。”

那时候的自己仿似一个心怀恋情的懵懂少年,心脏怦怦跳得厉害。

饮了杯酒,司暮雪对陈牧驰说:“他一定没事的。”

陈牧驰重重颔首,目光中带着深信不疑,“一定。”

这个人到底有什么特别呢,让唐以青宁愿舍弃自己,也要选择他。

司暮雪给陈牧驰倒了一大碗酒,又给自己倒满,端起酒碗道:“来,去年相遇你我不能痛饮,今日却是大好时机。”

两双手各自持酒“碰”的一声相撞,酒入肝肠,愁更愁。

陈牧驰看司暮雪那种买醉似的喝法,没有多语,只静静陪在他身边与他一同饮下。许久,待两人都有了些醉意,司暮雪突然大声笑道:“我似乎有点明白了。”

“明白什么?”陈牧驰不解。

司暮雪却只是喝酒,并不回答。

也许,唐以青等的只是一个静静守在他身边,陪他慢慢终老的人。陈牧驰的心更静更淡,或许便是这种性子才让他那颗冷酷的心渐渐消融。

三年前在边关,他与唐以青有过一夜之欢,只不过那是他趁着唐以青酒醉所行之事。第二日酒醒,唐以青看到他们的模样冷冷的看着他,对他的信任从此不再。也是那之后,唐以青身边便越少有什么人能让他在意,他身上的气息一日日变冷,便也与他有脱不了的干系。唐以青说过,他是他最信任的朋友,而他背叛了他的信任。

三年后,当唐家惨遭灭门,他向他提起同样的事,诉说同样的心情时,他身上本已深沉的寒意却少了些,他抱着自己说:“你的心意我早已明白,当年是我伤害你的。”

他有些惊喜,以为唐以青终于肯正视他的心意,却被他接下来的话语噎住所有想说的话。他紧紧抱着他,话语温柔却让他痛心,“感情的事谁都无法预料,我的心已满满装着另一个人,无法再将你放下。不要再给自己更多的痛苦,你应该找个好好爱你的人。”


 

第四十一章 混入相府
好好爱你的人吗?脸上不觉露出一丝苦笑,有时候温柔的话才更让人痛心。

“不要再喝了。”手被人拦住,司暮雪视线上移,看到那张普通淡然的脸,笑着点头。

付了钱出了酒馆,司暮雪半倚着搂住陈牧驰的脖子在他耳边道:“这次是你请我喝酒的,下次我请。”

无奈的看着眼前有些站立不稳的男子,陈牧驰道:“这种小酒馆我还是付的起的,你不必放在心上,以前说请你喝酒,这次也算是兑现了。”在锦绣的工钱不低,因而陈牧驰现在也算是有些结余。他知道是雅部南休故意为之,便也只是心中记着。

扶着司暮雪,陈牧驰看看人流穿梭的路径,叹息道:“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说罢,推开陈牧驰,从袖中取出一块玉佩交给他道,“牧驰日后有事,可持此玉到盈奉阁找崔笑春。”

他站在他旁边笑着,然后道一声告辞便摇摇晃晃溺入人流。陈牧驰看着司暮雪,心中感慨,即便是带着酒意,这个人身上的不羁和洒脱也是让人忍不住瞩目的。

司暮雪或许是有些难过才来找他的吧,虽然他们只有一面之缘,但他却有这种奇怪的感觉。他不讨厌司暮雪,甚至可以说有些欣赏在意这个人,在初见时,这种感觉便留下了。

等司暮雪走远了,陈牧驰摸摸额头,带着些许眩晕向着自己家走去。这两日便先放松放松,等到真的进了宰相府,或许便没有这么轻松了。

头脑中闪现一些有关宰相的传言,听说他的年纪不大,似乎刚过三十。那位宰相大人没有什么过人的政绩,只是闲挂着一个宰相的名头。至少百姓是这么传言的,至于他本人如何却不得而知。

陈牧驰心道,暂且还是等着混进宰相府,按照雅部南休所言来做。虽然雅部南休抱着其他心思,但他也只能将他的利用拿来利用。他的心早已失了初时的剔透光洁了吧,若是让抚养他长大的老者看到他将来的所谓恐怕会后悔将他抚养。

这种明知是错的矛盾,让他备受煎熬。可是,放弃,却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眼光随着人群移动,他只能暗暗告诫自己,若是有可能,便尽量让明毓能保持安定。他的能力有限,只盼着到时一切不会太糟。

快到家门时,对面走来几个小孩子,见了他顿时跑过来围在他身边笑嘻嘻道:“先生是做什么去了?”

陈牧驰蹲下身,摸摸身边孩子们的头,轻笑:“去街上转了转,你们可别跑远了,不然家里人可要担心了。”

“嗯,我们就在这附近玩,先生,我们先走了。”说完,一群几人清脆的笑声便传了过来。

这些孩子,他不想他们经历苦难。他们该有一个明媚的未来。

从锦绣回去的后的两日,在陈牧驰看来只是平静前夕的诡静。那两日,唐以青也不曾出现,陈牧驰虽然失望,却也知道如今唐以青见他恐怕已是在冒险。

两日后於吉来找他说一切安排妥当。陈牧驰拿着於吉给的人皮面具仔细端详,却在拿在手上时隐约闻到一股血腥味。之前陈牧驰便有些疑惑,这人皮面具造的惟妙惟肖,却不知是何物所制。他问出心中疑惑,於吉看了他手上的人皮面具一眼,冷冷道:“既是人皮面具,自然是以人皮所制。”

手一抖,那面薄如蝉翼的面具便跌落地上。那张泛着阴森气息的苍白面具上本该是眼瞳的地方,此刻仿似多出一双看不见的狰目,阴测测的盯着他,让他心中陡然升起毛骨悚然之意。他难以置信的睁大眼,惊恐道:“人皮所制?你是骗我的吗?”

“你仔细查看便可知,,我是刚刚得手,恐你等的太急,这才没有处理的更好。”於吉没有情绪的话语仿似一只看不见的魔爪攫住他的心脏,让他呼吸困难。他移开目光,怒声质问,“只为一张面具便躲人性命,你如此作为,难道明毓的子民在你们严重便不是生命吗?”

“这是你拜托我做的,何况,一将功成万骨枯,我们所为实在算不得什么。”於吉的情绪依然没有太大波动,这也更加刺激到陈牧驰,一想到是因为自己的妄为让一个生命遭受此厄运,便止不住颤抖起来。

一切还没开始,他便在无知的情况下夺取别人性命,如此下去,到底会酿成怎样的结局?

“你若不用,更是辜负了这条性命。先生想好了,今日宰相大人不在府中,门庭松懈,以此人身份混进去却是易如反掌。”於吉的话让陈牧驰有些惊醒,既然到了这一步,再说什么都已无用。

握紧拳头,他脸色有些苍白,却还是弯腰将那薄薄的人皮面具捡起放在手心。心里有中说不出的恐惧,却只能强制压下。

於吉看他已有些恢复,便从怀中掏出一沓资料。陈牧驰接过坐在屋内慢慢翻看。里面有一些重要人物的画像以及简要介绍,他越看越心惊,雅部南休身为敌国王子,触角竟然渗入明毓这么深?一边看着资料,心里不由生出抹浓重的担忧。

他所要代替的人名为徐占喜,是宰相府里的一名家丁,去宰相府一共不过一个月左右,目前是在相府的厨房帮忙,平日应该见不到宰相,这也正好让他以此身份混入,此人老实少语,脸上总带着些憨憨的笑意,别人也不如何在意这样一个人物,因而对于陈牧驰而言却是最合适不过的。

等陈牧驰熟悉了有关徐占喜的资料,於吉又再次将那人皮面具清理了下,便帮着陈牧驰慢慢戴上。陈牧驰看着镜子里变得陌生的脸,有一瞬间的惶恐。这张脸的主人本会平平淡淡过他的日子,却因他的存在而徒生变故。眼中掠过一丝悲伤,如水波澜。

徐占喜本是出来买一些做菜用的一些作料,却不想被早已观察他多日的於吉所杀。陈牧驰随意挑了家店去买了些作料,向着宰相府行去。

宰相府并不如想象中的奢华靡丽,只简单的一块牌匾,墨底金字,上书“宰相府”三个鎏金大字。大门外站着四个守卫,他绕到相府后门在外敲敲门便有人前来开门。那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打开门看到陈牧驰笑道:“今日出去的倒久,李管事催了好多次了,今日宰相大人有客,动作可得利索点。”

“我这就去。”语落,便急急行去。按照於吉所讲的相府布局,岁花了些时间,倒也准确找到了厨房。

看到陈牧驰,一个微胖的男子便斥道:“徐占喜你是不是偷懒了,让你出去买些东西怎么耽误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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