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杭的脚步声本就轻巧,踩在厚重的地毯上更是没有丝毫声响,整幢宅子似乎只有周可乐叮叮咚咚上楼的声音在回响。
在这种情况下,通常防陆杭会忽然有什么吩咐,所以蓝之没敢说话,也没敢离去,结果方妈叹着气递过来的参汤喝了一大口,胃里面终于有暖暖的感觉。
陆杭进了卧室,没有关门,一分钟以后,周可乐如期而至,她闯进去想要说什么,陆杭却正站在门后,见她进来,砰地一声将之紧紧地关了过去,引得周可乐一震。迟钝如周可乐这才发现,他病不是不做理会,也不是不生气,他只是不想在方妈和蓝之面前说出什么恶劣的话,让她下不来台,才用这样默然的方式将她引过来。
思及此,周可乐终是有些安慰了,她微微咬了咬下嘴唇最嫩的那块肉,下巴两边的那毛茸茸的小马尾,被冬天独有的寒气打上一层霜,她一双翦水秋瞳,目光盈盈可怜地与陆杭对视,看得人心咚咚直跳。
陆杭心一软,刚刚被置下的气顷刻消失殆尽,他长脚一抬向前去两步,接着从后方将周可乐往怀里带了带,大手由上自下摁住他的发顶,微微低了下巴,一阵呵气喷洒在她头皮,引起一阵阵的发麻,用连他自己都从未意识到的耐性和温柔语气开哄:“别闹脾气了,嗯?”
以前,当宋嘉木用一骑绝尘来形容顾南方温柔的时候,周可乐对她做出了深重的鄙视,她说:“一见杨过误终身已经够夸张了,一骑绝尘,怎么可能。”
而现在,在这个夜晚,她相信了弃后重生之风华最新章节。
有些人就是有这样的魔力,这与他究竟长得有多好看以及多有能力关系不大,更多的是那浑然天成的人格魅力,总在不经意间蛊惑人心,如果他愿意。例如此时的周可乐就成功被俘虏,不过,甲之蜜糖,乙之砒霜,对她来说,她还不明白陆杭究竟属于哪个范畴。
被陆杭哄得晕晕乎乎不怀好意往床边带的时候,周可乐几乎处于完全缴械投降的状态,她脑子轰地充血,像一尊扯线木偶,他说怎样就怎样,什么行为都被一规一距地控制着,直到孟子轩的电话忽然打过来。
孟子轩只是有些担心周可乐的状况,虽然表面上答应了他回家就好好休息,但这一晚的两边跑,加上心里装着陆杭的事,他就怕她睡不着,然后自己傻乎乎地又往外跑。虽然陆杭是难得地没有将周可乐拒之门外,而实际上,面对他的感情问题,孟子轩从来没有多知情,两人之间的话题也鲜少有机会谈到这一截。不是陆堂,就是陆堂,还是陆堂。陆杭基本没有绯闻,据他知道的女人除了程思思,其他似乎就没有了。陆杭也为程思思做过一些温柔事,但孟子轩没有天真到他会娶对方。
陆家继承人的婚姻是身不由己的,很多时候,孟子轩庆幸自己是个私生子,尤其在他遇见周可乐以后。
所以孟子轩怕陆杭就算对周可乐有几分怜惜之意,但那没有耐心和拒绝多事的脾气是改不了的,就怕周可乐踩到雷区,所以才打了这个电话来,要再叮嘱一番才睡得着。
周可乐的手机就在她外套荷包里,抽抽的铃声一响起,她三魂七魄立马回完,这才想起两人还在吵架,遂条件反射地跳离陆杭的怀抱,当着陆杭的面掏出手机看来电显示,接着心无旁骛地接起来,语气柔了三分。
“喂?”
“嗯,没睡,一会儿就睡啦。”
“没什么大事,放心好了。”
“好的,拜拜。”
直到挂完电话,周可乐也丝毫没有察觉身后人,浑身都充满了阴鸷的气息。
“你晚上找他了?”
一开始还站在原告席的周可乐,在接完这个电话以后,瞬间变被告。她心里没鬼,所以并没有将它当多么了不起的事,很淡定地点了点下巴:“对啊。”
语出,陆杭的气息似乎快了一秒,又或者没有。总之不管有没有,在那一秒以后,他已经生生地控制好了所有情绪,抬起头来微微笑了一下,看得周可乐如沐春风。
“睡吧。”
虽然是寒冬,屋外此时却月朗星疏,是个该诗情画意的夜,却被完全不会看脸色的周姑娘破坏。
经过孟子轩的电话,她之前说过要做的事情统统被记起,周可乐耷拉着头走向衣柜的地方,将自己的小拉杆箱子当着陆杭的面搬出来,稀里哗啦地,一阵尖锐的刺耳。
“你睡吧,我晚上看电视,明天一早就走,就、就不麻烦你了。”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周可乐还是稍显犹豫,不知该不该用这样生疏客套的语气,但是她兀自地想了想,如果现在不开始习惯生疏的话,以后再适应也难,所以,尽管前一夜还被他压在身下抵死温存,周可乐凭借着一个狠心,将这口气赌到了底。
从没有在一个女人面前让到这般程度的陆公子,见对方压根没有见好就收的意思,面上顿时罩了一季的寒霜,眼睛里火光渐起。
几乎是在周可乐要关箱子的同一秒,他一个标准的踢腿,脚法稳准狠地,将箱子经周可乐的手,一下踹到墙壁的最底去黑道第一宠婚。当塑料材质与坚硬的墙相撞,发出轰轰地巨响后,白色拉杆应声而咧。周可乐压根没想到陆杭突然有大动作,一时防备不急,拉在箱子上的手被惯性往前带出一大半,甩得胳膊瞬间生疼,如一阵凌厉的刀锋贴皮而过。
她蹲在地上,仰起头看居高临下的人,想要开骂,却在瞥见对方神色一脸的不虞后,噤若寒蝉。
他的震慑让周可乐害怕,两人无声对峙,最后周可乐一如既往地输掉,扁着嘴,就要哭出来。
陆杭还剩有一丝理智,憋了一会儿,重不得轻不得地喝她:“哭!哭就把你连同你的箱子从窗户扔出去!”
周可乐永远会被这样的话吓到,因为她永远不会忘记她与陆杭的那几次会面。第一次,他在她脑袋上留下一块永久的疤,第二次,他把她绑来,用黑乎乎的枪口吓晕了她。第三次,她竟为他心甘情愿地,在肩膀往下,靠近心脏的地方,留下一道永恒的伤。总之无论是哪一次相见,他总有办法让她痛的,所以其他人的威胁周可乐也许半信半疑,但从路航口中而出,她是坚信不疑。
听见威胁,周可乐原本往下扁的嘴立马往里面窝了窝,企图收声,陆杭被她白痴的样子差点逗笑。
在心里稳了半晌,陆杭最终蹲□来与她平视,拉了她那双因为自己用力过猛而有些擦伤的手,握在掌心缓缓地柔,尽量低下声气。
“一定不会喜欢她,这样也不行吗?听说,好多男人将身边的女人比喻为收藏品。如果我告诉你,我心里的收藏品永远只有你一个,这样好吗?”
天作证,这大概是今生,能从陆杭嘴里说出来的最情意绵绵的话。
从来没有对谁做过承诺,也没有考虑过要对谁做承诺,但如果那个人是她的话,好像愿意提及永远两个字。婚姻对他而言真的没什么意义,利益与利益结合,是他从记事开始,便心知肚明的一件事。大概,这近三十年来,也不是任何女人都没本事令他心动,如果他心里没有这道屏障的话,或许会爱上程思思也不一定呢,但是无人来戳破他这一道屏障,直到周可乐出现。
最初的最初,留她在身边,只是想理清那股,在他心里和身体里荷枪实弹穿梭的心悸。慢慢地,有什么在变,他知道。想终止,却泥足深陷。
事实上,在陆杭以为自己的表达够明显时,周可乐什么重点也没能抓住,更谈不上剖析,她满心满耳只听见了陆杭的那个形容词:收藏品。
收藏品?收藏品!
言之凿凿地形容词,让周可乐突然不可置信地抽出了手。她下意识往后坐了坐,就算有了足够的暖气,从地底深处传上来的凉意,还是让周可乐牛仔裤下的皮肤一阵鸡皮疙瘩的凉。
她紧锣密鼓地盯着他,好像要确定刚刚是不是自己的幻听。
“收藏品?”
“果然,是认清我了吧?只是收藏品而已!那就请扔掉我这只收藏品吧!反正对一掷千金的你来说,我也值不了多少钱!”
说完,她连行李都不要了,从地上动作迅捷地爬起来,转身朝门口跑去。
陆杭长手一伸,堪堪拉住她肉肉的手臂,面上有着难得的急迫之意,眉头紧皱:“就这么一形容而已,什么时候学会吹毛求疵的毛病了?”
周可乐又伤心又生气地一边挣脱一边怒吼:“我才没有吹毛求疵呢!收藏品有什么资格吹毛求疵!”
终于,她钻牛角尖的劲儿和刻意的曲意附会,让陆杭彻底失去耐心,整个人怒火中烧。
“你喜欢这么理解?好,很好,我成全你!”
正文 45chapter44。
“好;我成全你!”
当一阵噬人的怒意排山倒海袭来,周可乐还未有所反应;已经被陆杭死死拉住胳膊走出了卧室。
他拉着她,另一只手把住门往回用力一甩;这次造成的震动;连在楼下的蓝之都不由地惊了惊从沙发中站起,方妈原本也正在收拾汤碗,听见巨响;立时也放下手里的活,从厨房里跑了出来。
一层的客厅内;明明只有两个人;却让周可乐恍若觉得自己是脱光了衣裳,被千万人围观;所以在瞬间气红了脸,手脚并用地开始攻击陆杭要对方放开。
方妈心叹不好,这少爷的脾气是出了名的倔,越受到反抗就越是条件反射地去压制,她张嘴想叫周可乐别动免得自己受苦,陆杭却在这个当头冷笑了一瞬,接着将矮小的她一把打横,放到了宽厚的肩膀。
突然落空的周可乐在陆杭的肩膀上又是尖叫又是拍打的,闹得鸡犬不宁。蓝之和方妈也一个是不敢拉,一个不知不知如何下手,直到周可乐被一个用力,甩到客厅的宽大沙发。
虽然沙发很软,也极具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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