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我们,不约而同,来了。聚首。他自东,我自西,虽然一直背道,偶尔的相对而驰,却划出一个同心圆,皎然若此刻圆月。
他唇边含笑,我微笑:“既见君子,云胡不喜?你可备有好酒?我此刻只想把酒言欢。”多年前,我以此言伤他,我要还他一个名份,他是我的君子。
他故作不悦:“我瞧你是无酒不欢,实足酒鬼一个。”一面却携了我的手,跨槛入院。
有道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我心中有事,只略饮几杯,已觉醺然。我拍拍手掌:“有酒无曲,总是欠缺少少。四大叔可有雅兴吹奏一曲?我要听摸鱼儿。”
他酒量本就浅,此时已是红晕微染,神色柔悦:“好。只要你喜欢。我去书房取箫管。”便向屋外行去。
我叫住他:“可还有短笛么?我与你合奏一曲,如何?”
他回首一笑,泛着促狭:“有,我这儿的青竹尽够给你制竹笛、竹笔。”
箫声响起,咽呜间几分缠绵,几分凄苦,曲径通幽。娓娓处若清泉似流光静静滑动,缱绻处若藤萝枝枝蔓蔓,缠绕不绝。
我心里满是化不开的浓浓离愁,竹笛横至唇边,只是气息不匀,难以为继,索性贪恋锁住他的眼睛。
随着曲声起伏,他的目光一时柔情潋滟,一时沉静若海,时而烈火燎原,时而深邃迷茫。直至最后凝成一片幽幽桂香如蜜。
我傻笑:“四大叔,你真好看!”我花痴的恶行恶状吓倒他,他忍俊不禁:“并没有多好看,只略比你好些!”
我赧颜。平生不会花痴,才会花痴,便害花痴。掩饰地取杯欲饮,他擒住我的手腕:“还喝?”
我乖乖放下酒杯,欲挽回文学女青年形象:“花看半开,酒喝微醉”
他续道:“此中人有佳酿。”此乃《菜根谭》佳句,他喜欢,我便一字不落记下,其实,我也喜欢。
我低头咬紧唇,半晌方道:“早些歇着罢!”
他漫漫应一声,取了灯烛领我走进另一间厢房,秋香色的纱帐微微拂动,空气中隐隐飘着一股清雅的菊香,似曾相识。不,的确是旧相识,我曾来过。
他将灯烛置于几上:“一会儿高全会送热水过来,洗漱后便睡罢。”
我应了一声,却道:“我要沐浴。”
他皱了皱眉头:“天寒地冻,此处未铺地笼,容易受了风寒,明日回宫再沐浴也不迟。”
我不过欲将回忆重复,将遗憾一一弥补,坚持道:“我要洗,每日习惯如此,否则睡不着。”
他无奈叫过高全吩咐几句,领我进了浴房。
热气氤氲着,我看不见自己,无须再忍泪,任它们恣意流淌。
“薇薇?水都该凉了吧?还未好么?”他在屋外语意关切。
我忙应道:“啊,好了。”不觉间水已微凉,这个澡洗去半个时辰有余。
他显然会错意,推门而入。我刚巧直起身子,伸手勾取软榻上衣衫。他微愣一愣,眸中异光微闪,二话不说,便向外走。
他的躲避瞬间激怒了我。
不知自身体何处钻出丝丝缕缕勇气无敌,我从浴桶一跃而出,紧追上前,堪堪在门边自身后抱住他:“你,不要走”
他声音低沉:“薇薇,我不是柳下惠。”
我强忍怯意:“不要柳下惠,我要你做我的登徒子。”
他背脊挺得笔直,全然抗拒的态度。我簌簌颤抖,一半是冷,一半是羞。他回转身,看也不看我一眼,取过锦毯将我裹得严严实实,拥紧我疾步往卧房而去。
他视我如无物般将我掷于榻上:“你从此不许饮酒,若次次如此还了得?”力道不轻不重,却足以羞辱我。
我强捺半是委屈半是羞辱早已凌乱不堪的心绪,一字一顿道:“我从未如此清醒过,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眸中寒意凛然,唇线锋利如刀,欲言又止,我柔声问:“你爱我么?”
他神色渐缓,紧抿的嘴唇轻盈勾出一个弧度:“爱。”
我跪坐起身,勾下他的脖颈,“爱,不能光说不做。”覆唇纠缠住他。
他任我生涩毫无章法的索取口中甘香,扶在我腰间的手掌寸寸升温,愈来愈用力,似乎就快将我的腰肢折断。
窒息感迫使我们的唇分开。分开时,他在轻喘,我气息凌乱。
锦毯无声滑落,他垂目注视着我胸前急促呼吸间娇媚轻颤的莹白丰盈,粉红花朵般娇蕾尚凝着几滴水珠,颤颤似坠欲坠,烁闪着媚惑娇娆的纤毫光芒,仿佛灼伤了他的眼睛。他阖上双眸,睫毛轻颤若有无限挣扎,呼出的气不均衡:“薇薇,你会后悔。”
他决然转身,我简直急怒攻心,骤然发力一手拽倒他,匍伏在他胸口,摸索着欲替他宽衣解带。
别人都在坐怀不乱假装正经,那我就只有假装不正经。
天杀的我其实是光说不练的假把式,毫无经验可言。只是遵循生理知识,决定脱裤子先。一手触及到他腰间硬冷之物,随手解下,竟是那一把蓝光凛冽的匕首。我二话不说,以刀锋芒利自他胸口处贴肉寸寸裂锦,缓缓下移
坚绝,无比。坚定,从未。
他半眯半醉懒懒抬着眼皮,深遂黑瞳分明深锁住我,却仿佛没有焦点,一派优游自在气定神闲。
我再次被打击,他的镇定自若意味着毫无兴趣么?匕首停在他小腹处
他唇边勾出玩味的笑意:“怎不继续?”
此时害羞还来得及么?我垂首默然。
他扼住我的手腕,扯向右侧,宣告他的力量。
他猛然翻身反扑覆住我的身体,声音沙哑如粗砾:“你此刻后悔已然迟了。”
他将手覆盖于我的绵软柔滑之上,轻拢慢捻,疾徐舒缓,或轻或重,百般撩拨。调琴弦?调情?我紧闭双眼,任他肆意品玩,只记得心跳。他裸露的肌肤紧贴我的,仿佛透着热力般,丝丝地、缓缓地渗进我每一个角落。
他低低喟叹:“君子不可不抱身心之忧,亦不可不耽风月之趣。薇薇,你玩火自焚。”
恍惚间,他封缄我双唇,灼热的气息吞噬淹没我,腿间幽深被一股昂扬滚烫力道猛然刺入,漫无边际的痛楚骤然惊醒我的沉迷。呼痛声隐匿消失于他口中,我睁开眼睛,眼前是他震怒冰寒的黑眸。
眼泪顷刻滑落。我表现不够好么?身体的累累伤痕,已然淡去许多,却仍不够美么?他曾说:他对送上门的祸水从不感兴趣。我简直是自取其辱!
他缓缓退离我,我咬紧唇蓦然翻身坐起,抓过衣衫夺路欲逃。他拥住我低喝:“做什么?果真喝醉了?”
我紧紧裹住自己,伏在膝盖上委屈啜泣。
他在我耳边柔声呢喃:“薇薇,疼么?我不知道我以为你我只是太想”
我愕然。抬眼看向他,黑瞳中满是怜惜自责。他恼怒为自己的冲动?他竟一直以为我已非处子?
他扶我躺倒,与我脸对脸。他半是欢喜半是谴责:“你竟骗我这么多年?嗯?如何罚你才好?”我嘟着嘴,满心不忿:“我何曾骗你?是你不信我。”我与十三那一幕真戏假做,他竟信以为真?
他坏笑不语,手缓缓抚过我全身,蠢蠢欲动的手指时而有意无意掠过腿根深处。蠢蠢欲动的还有他抵在我腹间坚硬如铁的渴望。
我低低娇嗔:“还疼。”
他漫不经心应我:“唔,我也疼。”他指指心口。我来不及甜蜜,他已发动攻势,热情霸道肆虐席卷我的唇:“只不过,这会儿心痒。”
他逼人缠绕的舌尖寸寸流连,吮吻而下,留恋之处道道胭染红印宣告他的占领。身体若有无数小小的红色火苗无规则地游走,焚去我所有矜持羞涩,一种虚空等待充满的渴望自灵魂深处升起,我无助低喘,紧紧掐住他精瘦结实的腰。
他不肯拯救我,轻柔含住一抹嫣红,轻舔轻咬。麻痒且微痛,我全身一凛,身子轻颤若风中柳枝,自唇畔逃逸出一声娇吟。
他停下,抬眼看我。额上沁着密密的汗珠,喘息粗重。黑眸依然幽深,仿佛带着吞噬般的吸引力,引我甘心情愿沉沦迷醉魂离魄失。
如果我们亡命相爱,那么甜蜜至死吧。
他缓缓坚决进入。痛,然而更多的是充实感。我的灵魂,我的身体,需要他填满。
他节奏和缓,深深浅浅牵引我愈演愈烈深切渴望。
他停顿,威胁。“我做了。你还没有说!”
我抵制不住诱惑,丝毫不愿意抵抗:“我爱你。”
他满意微笑,继续胁迫:“是为我么?”
我坚定点头:“是。等了你许久。”前世今生,我都只有你。至少,直至此刻。
他咬牙,眸中蓦然赤焰万丈。再无怜惜,狠狠肆意冲撞律动着折磨我溃不成军的意识,身下湿暖泛滥如河,我听见自己娇啼婉转,声声撩人,听他暗哑迂回,声声低吼。我看见他眸中爱欲交织,情难自己,看见自己流盼送媚,腰肢款摆,曲意承欢。
他步步紧逼攻城掠寨,我大好河山拱手相让。
若海洋深处翻卷涌起的浪阵阵袭来,浑身的血液都在奔窜跳动,我喉间骤然缩紧:“胤禛!”千回百转的一个名字,欲称不能的亲昵,终得圆满。
一切停顿。他拦腰抱起我以锦毯裹住自己,一路无言行至月色青竹下。
他将我轻轻放下,“终于肯如此唤我了么?”我颤抖点头。
他眼神迷离:“犹记得么?你曾在此处凝望我,直欲看进人心里去。我记得。”
我说:“没有忘。”
他解开桎梏我们的外物,譬如锦毯,譬如规矩,譬如牵绊。
我们只是最单纯的男人与女人,情焱痴人。
“薇薇,冷么?”我冷,然而,有你。
不待我答话,他熟稔进入我:“我,是热的。”
是。我知道,你不是冰山,也不是真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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