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等着甚是枯燥,福多多就与红梅和绿菊闲聊般的絮话。
总不能对方对自己了如指掌,而她却一无所知吧,知己知彼,才能够百战不殆。
从红梅和绿菊的谈话中,福多多知道她们都是刚进府的,年龄相当,都是十二岁。绿菊是因为家里贫困,实在是穷得掀不开锅,才被卖入府中,情况有些与碧桃雷同,而红梅则是前一家主要迁移他处,带不了过多奴仆,这才把她转手卖给牙人子。总而言之,都是不易的人。
听她们这般的诉说自身的身世,福多多就有些了计较。
要是她们是久生活于余府的,福多多还得要时刻防备着,但是情况既然是这样的,何不拉拢一二,转为自用?眼珠子在红梅和绿菊俩人打转了下,觉得绿菊可为重点培养,毕竟她犹如刚出社会的菜鸟,看起来老实本分,就跟当初的碧桃差不多,应该很容易掌控。红梅呢,就大大不同了,已经被宅院的大染缸漂染过了,有自己的小心思,并且长得较为靓丽的,大都有自己的主见。
一番比较之后,福多多已经开始为今后的生活打算了。
“姨母!颖儿不干!不干!我才不要!”正当福多多等待的无聊对着花草发呆时,从远处传来一女子糯糯的撒娇声,而且听这声音正朝着她们所在的亭子过来。
福多多好奇的张望了下,发现是二姨娘,而那声音的主人则是依偎她身旁的银红苏绣镶毛褙子,眼眸特别灵动,笑起来有迷人梨涡,十五六岁左右的貌美花龄少女,只见她亲昵的挽着二姨娘,头靠在其肩膀上,不知道因为什么,轻轻的摇晃着二姨娘的手,可着劲的撒娇,时不时的嘟着抗议。
看她们越来越向亭子靠近,福多多赶忙招呼着红梅和绿菊躲起来。
不是她想要偷窥什么,而是不知道该怎么的面对,毕竟因着昨日柳叶的事情。
绿菊很是困惑,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躲?在她的认知里,姨奶奶可大得不得了,曾有一邻居姐姐去给人当妾,回家省亲都是腰板直直的,神气得不得了,走路都带风的,惹得不少闺女羡慕,怎么到福多多这儿,就对人躲躲闪闪的?想要出言相问缘由,却被红梅拉拉衣袖,向她做出禁言的手势,并拉着她跟着福多多躲到了亭子旁边一长得十分茂盛的灌木树丛边,蹲下身来掩藏。
福多多她们前脚才躲起来,二姨娘一行人就已经踏进小亭子里了。
“颖儿,你这傻孩子,姨母是为你好。”二姨娘宠溺的拉着少女落座在自己的身旁,伸出食指点点她的额头,继续说道:“余家可是家财万贯,等你嫁进来,有姨母相帮,难道还能欺负得了你去?更何况大少爷身旁也就那么一个妾室,依你的手腕还压制不了她吗?你就放心好了,姨母是不会害你的。”
原来二姨娘是想这个少女嫁进余家啊!
福多多竖耳继续听。
“姨母,那大少爷不是久缠病榻的吗?颖儿嫁进来,岂不是要活活守寡?颖儿不依。”像是很气恼二姨娘这种打算,少女鼓着腮帮子背对着她,愣是二姨娘怎么的叫唤,都是置之不理。
二姨娘捂着绢帕轻笑一声,屏退了身旁服侍的丫鬟婆子,只留下贴身的束妈妈。
双手搭在少女的肩头上,二姨娘解释道:“傻孩子,你可是我嫡亲的外甥女,姨母又怎么会诳你?现在大少爷的病由那神医已经医治得差不多了,昨个儿回来,姨母派去打听的人说气息好了不少,活个几十年的绝对没有问题,你就放心好了。”
少女面色稍缓,但仍旧皱着眉头相问,“那克妻呢?听说他可是克了不少的未婚妻。”
第二十章 机敏
二姨娘微微一愣,迟疑道:“这个这个姨母已经有打算了,你就安心等着做新嫁娘就是。”
见二姨娘如此吱吱唔唔的,少女不干了,猛地站立起来,很是不悦的说道:“姨母,您怎能为了自个儿的利益,就不顾颖儿的终生幸福?要是颖儿有个三长两短的,您就忍心?”一席话质问得二姨娘哑口无言,整个人都愣怔住。
不过,很快的就回过神来,沉下脸来,温怒道:“你说得什么话!姨母岂是这等人?平日里的疼爱莫非都是假的吗?”少女被说得十分的委屈,也知道适才的话有些过激,想要撒撒娇就此揭过,但是抬眸见二姨娘冷峻的面色,不知从哪里来的邪火,索性背过身不去搭理。
随侍在旁的束妈妈见了,忙上前劝和,首先对二姨娘说道:“二姨娘,您别怪老奴多嘴,这表小姐心性还没定下来,说话未免会不知轻重的,但是她今天既然能说出这番话来,又不体现出她对您的亲厚呢?恐怕在他人面前,表小姐定会遮遮掩掩的,又怎么会把心中的不满全数倒出?”
二姨娘想了想,还真是如此。
越是显得亲昵的,脾气就愈不好掌控。好比她与大太太以及其他几个姨娘的相处,即使是生个气,也要拐弯抹角的,煞是费劲。这般一想来,神色不由慢慢的稍霁,只是最终拉不下脸来。
七窍玲珑的束妈妈又怎会不知二姨娘的心思,又附耳对那少女说了句“爱之深责之切”的话,果然让少女首先认错,跺跺脚,又很是粘腻的坐在二姨娘的身侧,头靠在她的肩头,不住的撒着娇。
亭子里是一番其乐隆隆的景象,但是蹲在灌木丛下的福多多她们就受了不少苦。蹲得不仅全身麻痛不已,而且还不能稍微有移动,不然脚下的那些枯枝碎叶就会发出细微的声响,很容易引起旁人的注意。但是,都已经躲藏了些时候了,这个当口再出声,未免会显得有偷听的嫌疑,到时候恐怕一句两句话还解释不清楚,更何况福多多还想要多多从二姨娘口中得知关于余世逸的事情。
福多多的心思是这般的,那跟随在她身旁的绿菊和红梅呢?
红梅还好些,毕竟在宅院里生活过段时间,知道主子的事情最好三缄其口,不闻不问。只不过,绿菊就不一样了,起初的时候,她本就对福多多这一行为很是的困惑,而现在又受这么些灾,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遂而踌躇了会儿,最终轻声问福多多道:“姨奶奶”
还未等绿菊开口,就被红梅一把捂住了嘴,对着她摇摇头。
但是,红梅还是晚了一步,只听见束妈妈高声的对着她们所藏匿的地方厉声喊道:“是谁!是谁在哪里?”说着,手势一做,就有守在附近的婆子向她们走去。
福多多暗叫不好,责怪的瞥了眼绿菊。
就差一点点,一点点了,就能获许到二姨娘的计划了!这样一来,她也好借此让余世逸帮忙把碧桃找回,免得自己过多被动钳制在他手中,没曾想偷鸡不成蚀把米,生生的被绿菊给毁了!
没办法,现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慢慢的站起身,刚想回答时,却被身后的一股压力又给压了回去。
“是奴婢!是奴婢!”红梅拉着绿菊战战兢兢的站起来,巧妙的把福多多挡在身后,惶惶恐恐的说道:“是奴婢和绿菊。”
“你们?”经束妈妈的这一喊,二姨娘也发现了有人躲藏在亭子周边的事情,闻声望去,眼睛不善的微眯,问道:“你们躲躲藏藏的在哪里干嘛?莫非是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说着,示意束妈妈带人过去。
要是有人过来的话,一定会发现福多多也在那里,那就更为糟糕。
红梅低下头,轻声对福多多说道:“姨奶奶,您快走,奴婢先挡着。”说着,又对害怕得直发抖的绿菊警告道:“待会儿你别乱说话,我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然,谁也救不了你,知道吗?”
此时此刻,绿菊哪会说不敢,忙点点头。
看了眼福多多,红梅当机立断拽着绿菊从灌木丛出来,瞬间跪在铺在小亭前面的鹅软石小路上,期期艾艾的说道:“二姨娘饶命,奴婢等并未做下等之事。”未完,低头重重的磕在尖锐的鹅软石上,身旁的绿菊也有样做样,但并未如红梅这般的使力。
“哦?那你躲在那里是为何?”二姨娘怎会这般容易的糊弄过去,眼神一使,就有婆子向那边走去。
红梅见状是急得不得了,当下阻拦道:“别去!”
听闻红梅这么说,领命的婆子就更为要上前察看一番了,而躲藏在那里的福多多也随时准备好了被发现的事实。
“别去!那里那里有奴婢的秽物!”正当婆子就要跨进灌木丛的时候,红梅急中生智的喊道。
闻言,婆子就愣怔在那里,不敢上前了。
二姨娘忙捂住绢帕,蹙眉道:“你这个大胆的婢子,竟然敢在花园里花园里做出这等事?束妈妈!束妈妈!把这俩人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实在是越发的没有规矩了。”
少女搀扶着二姨娘,也附和道:“就是,即使是畜生也知道个好歹,也不知道大太太是怎么教导的!姨母,真正为难您了。”嘟着红唇,一副为二姨娘不甘的愤慨。
二姨娘很是受用,但还是嗔怪道:“你这丫头!越发的没规矩了,怎好妄议大太太的。”
“哼!颖儿只是实事求是而已。”
二姨娘和少女旁若无人般的耍着花腔,福多多则是着急不已。
要是这二十大板子就这么硬生生的打在红梅和绿菊身上,她们不死也会残掉。虽然她与她们相识也只不过半天不到,但是她又怎能眼睁睁的看着鲜活的生命从眼前消失?自顾的躲避,而不出来承担后果!想也没想的,就要站立起来,却被红梅突如其来的厉声尖喊吓得呆愣当场。
“姨奶奶!”红梅“砰砰砰”的又在鹅软石上磕了几个响头,“奴婢和绿菊是大太太赐给姨奶奶的,只因奴婢突发不适,又一时寻不得茅房,就就二姨娘,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早在说要被杖打二十大板子的绿菊完全被吓傻了,见红梅不住的磕头,她也依样画葫芦般的撞头、大喊。
“大太太?”二姨娘上前一步,拧眉问道,“你们是大太太派与姨奶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