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意她都不行。
看南轩不断地向云裳投递过去的眼神,苏晓苒知道,南轩的想法跟她自己也是差不多的。
这种时候,个人的心理素质就展露无疑:在南轩苏晓苒一边瞄一边笑的对面,沈慕帆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对云裳的新发型没有表示出一丝一毫的关心。
要不是苏晓苒亲眼看到云裳端茶时候,沈慕帆看了她一眼,她就会认为处于镇静状态的沈慕帆只是因为没有看到云裳的造型而已。
现在她只能说,沈慕帆对外物的不在意,果然是达到了一个登峰造极的程度,那么之前她自己的“让沈慕帆笑”的计划失败,也不算是什么了。
这挑战系数非常高,她得重新制定战略计划。但在之前,她还是得先想办法化解两个人的辣椒恩怨。
“老爷,刚刚词作的最后两句是什么?”南轩终于冷静下来了,又想起了自己牵挂的词作,再次追问。
苏晓苒递给他一个白眼:“刚刚我不是说了吗?”
南轩一耸肩膀:“刚刚我光注意云裳去了,没听见。”
“那就没有办法了,”苏晓苒拿出了自己就是原作者的态度,非常逼真地表演着自己的演技,“这词儿诗作我都是灵感来的时候,现场创作的。刚刚被云裳打断了,我也记不起我说的什么了。”
沈慕帆的心中一动,他却是清楚地记得苏晓苒在他进来的时候说的那两句话: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这句话,对跟至亲之人分离许久的他,有种释怀般的安慰感,但被苏晓苒貌似深情地盯着说出这句话来,他的心忽然没来由地有点烦躁。
“记不起了?”南轩狐疑地望着苏晓苒,又出主意了,“那老爷你另外在作一首吧。”
苏晓苒开始拽起来了:“啊,你以为作诗这件事情很廉价吗?想做就做啊?”
“可老爷你自己说的,张口就来啊?”南轩还没有忘记苏晓苒自夸的话,“再说了,老爷你自己说作诗,怎么张口就作了一首词?”
自己自己想了一首最熟悉的,苏晓苒倒没有注意到诗啊词啊的区别,此时被南轩以此拿住了话柄,她噎了半天,忽然站起身来,指着门口,下了逐客令:“我要睡觉了,不送。”
南轩好笑地望着她说道:“老爷,你这也睡得太早了吧?”
“早睡早起身体好!”
“你确定你能早起?”南轩不客气地指出,“这段时间,二公子都快成专门叫你起床的小厮了。”
“二公子他乐意,你管不着!”苏晓苒晃着脑袋,非常得意。
南轩不敢置信:“老爷,你确定?”
“我当然确定了,不信的话,”苏晓苒忽然转身对着沈慕帆问道,“沈二是自愿甘愿情愿的吧?”几乎是在话音刚落的那一刻,苏晓苒又转身对着南轩,得意洋洋,“看见没有?他没有出声。没有出声就是默认了。怎么样,事实胜于雄辩?!”
沈慕帆不着痕迹地叹口气,刚刚他什么都没有听到,什么都没有看到。
南轩拍拍手,一副大开眼界的神情:“老爷你自欺欺人能做到这个地步,当真不愧是名扬天下的苏老爷啊!”
苏晓苒接受了南轩的称赞,微笑着点头,却在抬头的一刻,如翻书一样地翻脸,板着表情,说道:“还不走啊你?不是明天才轮到你侍寝吗?这么积极干什么!”
“真要睡觉?”南轩可是听说这段时间,老爷喜欢上了晚不睡早不起的颠倒生活作息。
没有理会南轩的问话,苏晓苒照着自己的理解方式继续说下去:“怎么,你还真打算留下来侍寝啊?你这样是不地道的,南小三,好说人家沈二还是你的前辈呢,你”
南轩没有理解苏晓苒话里面的真髓,打断了她的话,反驳道:“谁告诉你,他是我的前辈了?”
苏晓苒眉毛一挑:“他是二公子,你是三公子,他不是你的前辈是什么?啊,说到底,我才是你们的头头。”对于自己的地位,苏晓苒此刻比平时都认识地深刻,语气也强硬了起来,“南小三,你怎么能违抗你的统治者的话?是想造反吗?”
南轩愕然:“统治者?”
“你们嫁给了我,我就是你们的统治者。”苏晓苒昂首挺胸,下巴翘到了天上,眼角余光刚好看到了云裳那不能忽略的存在,于是又高傲地对着云裳吩咐道:“云裳,明天你就给老爷我宣布下去,从今往后,苏府上里一切事情皆由我说了算,现在开始,老爷我要实行独裁制度。”
气势高昂地吩咐下这一道命令,苏晓苒继续保持着高高扬起的下巴,等着云裳用诚惶诚恐的声音说“是,老爷”。
但她却等来了云裳一句类似于提醒她的话:“老爷,苏府一直都是由你说了算的。”
“”
苏晓苒感到脸上无光,沉默了半天,终于想到了一句:“哈哈,我不是失忆了吗?害怕大家忘记了,想提醒一下大家。”
这下轮到其他的人说不出话来了:怎么会演变成失忆的人,担心没失忆的人忘记了呢?
南轩的额头因为苏晓苒那几句话有些冒出了冷汗:听到统治者、造反这一类禁忌词汇的时候,刹那之间,他还以为她什么都想起来了。原来只是口没遮拦而已。
“南小三,听到云裳的话没有?老爷我才是这里最大的,现在我命令你回去睡觉。”
说到失忆的时候,苏晓苒突然心中一动,福至心灵地想到了解决她跟沈慕帆关于辣椒事件的办法,但一定要先将南轩赶走才行。
要是有这么一个喜欢将事情闹大的主在身边,她直觉自己跟沈慕帆会在和解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苏晓苒一副巴不得自己动手赶走南轩的样子,反倒让房间里面的人全部疑惑了起来:沈慕帆只想了一下,觉得跟自己无关,也就没有再想下去;云裳觉得老爷肯定要做不想要三公子看见的事情,而她又没有要赶自己走,机会正好啊(俨然已经忘记了头上造型的事情);南轩的想法跟云裳差不多,只是还比云裳多了一条心思:到底是什么事情,云裳可以看,我却不行?
“还有你,”云裳正做着美梦的时候,苏晓苒的手指到了她的身上,“一起走。”
这下,南轩就心里舒坦了。
往外走的时候,南轩不死心地再问了一遍:“老爷,最后那两句,你真的记不起来了?”
一般词作的结尾部分,都当是全词的精髓,突出最后的核心跟升华整首词意境的地方,前面的词作就已经算是上层的来,南轩觉得,没有听到那最后的结尾,实在是一件憾事。
南轩这么执着,倒是太让苏晓苒意外,不过她自己都说了忘记了,现在如果突然想起来的话,未免就不像是自己临时做出来的属于自己的作品了。但看着走出门口,满是失望神情的南轩,苏晓苒又觉得很是舍不得。
她剽窃别人的作品,还骗南轩忘记了,总觉得不道德。
南轩看到苏晓苒歉意的神情,微微叹了一口气:虽然心有遗憾,但看到老爷那般的神情,心中又有一种满足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此时,云裳也不甘不愿地退出了房间,自觉得帮着老爷关上房门,南轩在云裳退出来的那一刻转身,回走。
房间里面的苏晓苒,看着渐渐合拢的房门,看到南轩转身离开,总觉得心里面很不是滋味。
四个公子里面,江子默因为身份特殊,很多的时候都跟在她的身边;剩下的陆轻舟、沈慕帆大概都是能不见自己就尽量不见;唯独南轩,是唯一一个主动亲近她的人,也是唯一一个愿意用全新的眼光跟态度来对待她的人。
想想这半个多月的时间里面,她唯有在他身边才能找回曾经的自己,也能舒心地做自己,不用费力费神,也不用担惊受怕,自己的每一个动作、眼神,他都会给予回应,让她觉得自己不是在唱独角戏。
可是,自己现在居然为了沈慕帆,就要赶走南轩吗?那是主动过来跟自己聊天的南轩啊,可应该比冰块一样没有反应的沈慕帆好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南轩啊!
就算是离开,她也怎么能让他那么失望地离开呢?她的南轩,应该是时时都挂着那种**似的笑容,不正经的样子,永远散发着自信过头的光芒。
手在一刹那间,抓住了渐渐闭上的房门,苏晓苒将门拉开,大声叫道:“南轩。”
正前走的南轩一愣,回过头来,愕然地看着苏晓苒,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又叫住了自己?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看着愕然的南轩,苏晓苒就站在房门口,望着他,笑着光明正大地进行剽窃行为,而担心这个时空没有“沧海”、“巫山”,苏晓苒还在后面略略地解释了两句,“经历过无比深广的沧海的人,别处的水再难以吸引他;除了云蒸霞蔚的巫山之云,别处的云都黯然失色。”
说完了这句话,苏晓苒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出来,轻轻地又叫了一声“南轩”,然后招招手,自己关上房门之前,道了一声:“晚安!”
这次,是真的关上了房门。
负责关门的云裳,一脸无法相信的样子。
过了一阵,她用垂在腿侧的手,使劲地揪了一下自己,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一揪之下,钻心的疼啊,只疼得她呲牙裂嘴。
而原地站立的南轩,却像是僵住了,呆呆地看着那扇闭上了的房门,在听到云裳那声惨叫的惊呼时候,才猛然间回神。
眼眸首先露出了喜悦的笑意,嘴唇也微微勾起,南轩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这种暖暖的感觉,陌生却很幸福。
16 最恨“师妹”
关上房门,苏晓苒背靠着门扉,双手放在心上,大口大口地吐气喘息;又时而搓着自己发烫的脸颊,扑哧一声,害羞地笑出来:刚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