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梦瑶轻摇螓首,眼中抹过一丝使人心醉的神色,叹了一口气道:“这本是个最易答的问题,眼下却变成最难答,方公子我可否不答。”
方夜羽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爱怜地道:“梦瑶小姐早答了我的问题,在下就此告退。”
话刚完便越墙而去。
柳摇枝和花解语也同时消失不见。
花解语的笑声远远传来道:“韩柏小弟,很快我们便会再见了!”
剑僧长身而起,顺手将信纳入僧袍里,古井不波地道:“既然文件不见了,小僧自会往别处追查,风兄的朋友声言要杀敝派后辈何旗扬,敝派目不能袖手不理,万望风兄不要插手其中。”
风行烈道:“既是风某的朋友,在下可以不理吗?”斩钉截铁,绝无半分转的味道。
剑僧眼中闪过精芒,但转瞬又回复一贯的孤冷,淡淡道:“我们曾得到来自净念禅宗的讯息,经最高长老会的商讨后,已决定不惜一切保你之命,以牵制庞斑,所以若风兄决定插手此事,敝派唯有放过令友,但却不是因怕了他。”
转身便去,到了铺外的阳光里,里着高瘦身材的白色僧袍有若透明的白,闪烁生辉,予人一种干净纯美的感觉,确具仙姿。
不舍又回过头来,向风行烈道:“风兄是小僧真心想结交的几个人之一,有缘再见了!
”没进铺外长街的人潮里去。
谷倩莲接口轻轻道:“另两个他也想结识的人,必是庞斑和泪翻云。”
风行烈喝了一口早冷了的茶,悠然道:“可料得到是谁偷了谷姑娘的东西。”
谷倩莲霍地站起,大怒道:“必是那杀千刀死了只有人笑没有人怜的老浑蛋死狐狸鬼独行‘乞’范良极了!”说到‘乞’字,她特别加重了语气。
风行烈目定口呆,想不到这一直扮演楚楚可怜的小姑娘骂起人来会这么凶的。
谷倩莲忽又噗哧笑出来,那还有半点恼怒怨恨了。
洞庭湖。
怒蛟岛。
日没。
浪翻云孤立于岸旁一块巨石之上。
他别过凌战天后,便来到这岛后的无人沙滩,一站便站了三个时辰,直到太阳落到湖水之下,怒蛟岛亮起了点点灯火,他才想到离开这宁静的角落。
他又走回观远楼所处的大街上,路上遇到的人虽无不兴奋地偷看他,却没有人敢停下来指点,更没有人敢走上来和他说话,因为帮主上官鹰曾亲下严令,禁止任何人打扰这天下第一剑手的安闲宁逸。
浪翻云来到一条横巷,犹豫片晌,终于步入巷内,不一会抵达小巷尽头处,挂着‘清溪流泉’牌匾的小酒铺已关上了门,漆黑一片。
他见到酒铺关了门,摇头苦笑。掉头便往巷口走去,才两步光景。一个婀婀婷婷的布衣女子,拖着个小女孩,朝他走来。
良翻云心道:又会这么巧了。
小女孩已挣脱了母亲的手,跳上前来,瞪大一对小精灵般的黑眼珠,不能相信地轻呼道:“原来是你浪首座,雯雯和娘刚刚去找你呢,”浪翻云愕道:“找我!”不期然望向那美丽的新寡文君。
像早知他会望过来般,左诗垂下了头,秀美的俏脸却无从掩饰地飞起两朵红云,正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低声委婉地解释道:“另一罐酒刚好够火候了,所以我拿了壶去观远楼,想请方二叔转给首座,不知首座早走了。”
小雯雯手叉腰,老气构秋地道:“方爷子说那壶酒会留给你下次去时喝呢。”
跟着压低声道:“那并不是清溪流泉,而是仅馀公公亲酿的十二罐酒之一,何止够火候,从没有人舍得喝掉它们呢。”
浪翻云一听酒虫大动,精神一振道:“我立即去问方二叔要酒,否则迟恐生变。”
一踏步,已越过雯雯,来到垂着头的左诗身前,微笑道:“天下间或者只有两个人有资格去品尝欣赏左公的酒,一个是我,另一个就是过世了的老帮主,左姑娘你赠我以酒,包保左公在天之灵正在捻须长笑!”到这后一句句尾,人早消失在巷外。
左诗露出思索的神情,忽地噗哧一笑,像在感叹,又像在欣赏回味浪翻云的酒鬼行径和说话。
小雯雯走上来,拉起左诗的手道:“娘!自爹到了永远也回不来了的地方后,你还是第一次笑呢。”
第04卷青楼夜宴第六章名妓秀秀
第04卷青楼夜宴第六章名妓秀秀
-辆华丽的马车,由黑白二仆策驶,来到黄州府首屈一指的青楼‘小花溪’门前,大院立时中门大开,两列大汉分立两旁,摆出隆重欢迎的派势,看着八驹拖行的马车,进入林木婆娑的院落里。
‘小花溪’并非此地最大的妓院,一个街口外的‘尽欢楼’便比它大上少许,但‘小花溪’却拥有这附近七省色艺称冠、卖艺不卖身的青楼才女怜秀秀。
马车停了下来。
一名中年大汉排众而出,走前拉开车门,然后退后三步,恭身呼道:“察知勤谨代表小花溪全体和怜秀秀恭迎魔师大驾。”
这察知勤乃小花溪的后台大老板,在这一带有头有脸,更是一个帮会的龙头老大,在黑白二道里非常吃得开,否则也不能在这三年来,保得住怜秀秀清白之身,但亦得罪了很多人,最近更因此事与一个连他也惹不起的人反目,使他极为心烦,可是这次庞斑前来,假若一切妥当,事后只要放声气出去,使人知道庞斑曾到小花溪一游,包管自此以后,没有人敢动他和小花溪半根毫毛,谁不怕这会惹得庞斑不高兴?
眼前一花,一个雄伟如山、衣服华丽的男子,已卓立车旁。
庞斑双目如电,扫过察知勤和他一众最得力的手下,微微一笑。
察知勤双脚一软,跪了下来,眼角看处才发觉自己平时横行市井,向以强构豪勇见称的一众手下,早跪满身后,连头也不敢台起来。
庞斑环目四顾,赞叹道:“如此温柔之琅,小中见大,大中见小,芥子纳须弥,当非出自察兄的心手,未知是何人构思设计?”
察知勤想不到庞斑一上来便以此发言,而且明白地表示看不起他的‘心思’,却丝毫也不感屈辱或不高兴,嗫嚅道:“魔师明察秋毫,小花溪乃根据秀秀小姐意思而建。”
庞斑有礼地道:“察兄和各位弟兄请起!”接着往最高的三楼一揖道:“秀秀小姐不愧青楼第一才女,请受庞斑一礼。只不知正门牌匾上‘小花溪’三字,是否也是小姐手书?”
“叮叮咚咚!”开始几下筝音有如万马奔驰,千军杀,战意腾腾,但接着筝音转柔,便若毕生离家的战士,心疲力累地想起万里之外家中的娇妻爱儿,和温软香洁的床铺。
筝音悠然而止,突又爆起几个清音,使人净心去虑。
庞斑眼中闪过惊异的神色。
一把低沉却悦耳之极的女音,从二楼敞开的厢房传下来道:“贵客既至,为何不移驾上来,见见秀秀!”
庞斑一声长笑,频道:“有意思!有意思!”大步往主楼走去。
察知勤想抢前引路,人影再闪,黑白二仆已拦在前面,其中一人冷冷道:“察先生不用客气,敝主一人上去便可以了。”
庞斑步上三楼,两名小丫环待在门旁,一见他上来,垂下眼光,诚惶诚恐地把门拉开,让他直进无阻。
门在他身后轻轻掩上。
一位白衣丽人,俏立近窗的筝旁,躬身道:“怜秀秀恭迎庞先生法驾!”
庞斑锐如鹰焦的双目电射在怜秀委亭亭玉立的纤美娇躯上,讶然道:“色艺本来难以两全,想不到小姐既有卓绝天下的筝技,又兼具盖凡俗的天生丽质,庞斑幸何如之,得听仙乐,得睹芳颜。”
怜秀秀见惯男性为她迷醉颠倒的神色,听惯了恭维她色艺的说话,但却从没有人比庞斑说得更直接更动人,微微一笑,露出两个酒涡,拉开了近窗的一张椅子,道:“庞先生请坐,让秀秀敬你一杯酒。”
庞斑悠然坐下,拿起酒杯,接着怜秀秀纤纤玉手提着酒壶斟下来的烈酒。
四十年来,他还是第一次拿起酒杯来。
自从击杀了当时白道第一高手绝戒和尚后,他便酒不沾唇。那是与厉若海决战前,最使他‘感动’的一次决斗。
现在有了厉若海。
好一把丈二红枪!
秀秀的声音传入耳内道:“酒冷了!”
庞斑举杯一饮而尽,清白得若透明的脸容扫过一抹红,瞬又消去,微笑向陪坐侧旁的怜秀秀道:“小姐气质清雅,不类飘泊尘世之人,何以却与庞斑有缘于此时此地?”
怜秀秀俏目掠过一阵迷雾,道:“人生谁不是无根的飘萍,偶聚便散。”
庞斑忽地神情微动道:“是否干兄来了!”
“庞兄果是位好主人!”语音自远处传来,倏忽已至楼内,跟着一位身穿灰布衣,但却有着说不出潇的高瘦英俊男子,悠然步入。
正是黑榜叱诧多时的干罗山城主‘毒手’干罗。
庞斑两目神光电射,和干罗目光交锁,大笑道:“干兄你好!四十年前我便听到你的大名,今日终于见到,好!”
干罗目光一点不让庞斑,抱拳道:“小弟此生长想见也是最不想见的两个人,庞兄便是其中之一。”
怜秀秀望向这个客人,心中暗奇,那有人一上来便表示自己不喜欢见对方,同时又隐隐感到干羁对庞斑是出自真心的推崇。
庞斑站了起来,大方让手道:“干兄请坐。”望向怜秀秀道:“秀秀小姐请为我斟满干兄的酒杯,俾庞某能先敬干兄一杯。”
他的说话充满令人甘心顺服的魅力,怜秀秀立即为刚坐下的干罗斟酒。
庞斑望往窗外,高墙外车马人声传来,小花溪所有厢房均灯火通明,笙歌处处,确教人不知人间何世?举杯向干罗道:“干兄,我敬你一杯!”
对坐的干罗拿起酒杯,道:“二十五年前,小弟曾独赴魔师官,至山脚了苦思一日三夜后,想起一旦败北,所有名利权位美女均烟消散,便废然中返,自此后武技再没有寸进。这一杯便为终可见到庞兄而干。”一饮而尽。
庞斑淡淡道:“现在名利权位美女,于干兄来说究是何物。”
干罗摇头苦笑道:“都不外是粪土,我蠢了足足六十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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