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把两个大红纸包放到干姜老头身侧左首竹榻之上。
尖瘦脸汉子同时躬身一礼,说道:“小的徐永燮。”
说完,也把两个大红纸包放到干姜老头身侧右首竹榻之上,然后一齐退到赵复初身后。
干姜老头被他们这番动作,弄得稀里糊涂,瞪着一双小眼睛,望望左右四个大红纸包,
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赵复初巴结的道:“家父素知你老喜欢蜜饯”
他走上一步,先把左首两个大红纸包,迅快打了开来,说道:“这是一盒桃脯、一盒杏
脯。”
然后又打开右首两个大红纸包,接着说道:“这两盒,一盒是金丝蜜枣,一盒是梨子干,
家父特地命晚晚辈带来,你老尝尝”
干姜老头忽然嘻嘻一笑道:“你爹真够意思。”
伸出两个指头,取起一个蜜枣,朝口中送去。
经他舌尖一阵卷动,“扑”的一声,仰首向天,把一枚枣核,朝茅屋顶上射去,连声说
道:“还不错。”又取起一个蜜枣往口中送去,点点头道:“很好。”
又是一个往口中送去。
他动作极快,一手刚刚取起蜜枣,口中已经“扑”的一声,把枣核往屋顶吐去,眨眼工
夫,已一口气吃了十个之多。
一面笑道:“这老儿口福真还不错。”接着干咳了两声,忽然间好像想到了什么,手指
一停,望着赵复初,说道:“你还没回答老夫,做什么来的?”
赵复初连忙暗笑道:“晚辈是奉家师之命,叩叩谒你人老来的。”
干姜老头不耐道:“到底是你老子要你来的?还是你师傅要你来的?”
赵复初道:“是是家师,家父知道了晚晚辈要上铁铁舟峰来,才才要晚辈顺便带来几几
盒蜜饯。”
干姜老头“唔”了一声,问遭:“你师傅要你来找老夫,有什么事?”
赵复初恭敬的道:“家师命晚晚辈前来叩叩谒你你老,是是为了三十年前,你你老答应
过家师”
谢少安站在边上,心中暗暗忖道:“他也是三十年前,铁舟老人答应他师傅的,只不知
究竟是答应过什么?”
干姜老头搔搔头皮,回头看看谢少安,又看看赵复初,半晌没有开口,似乎他已经忘了
自己到底答应过什么人?到底答应过什么事?伸手抓起半个梨干,一下塞人口中,慢慢咀嚼
了一阵,才道:“你师傅有没有告诉你,老夫三十年前,答应过他什么?”
赵复初黝黑的脸上,堆着笑容,说道:“晚晚辈问过家师,据家家师说,晚晚辈来了,
你你老自会知道。”
干姜老头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伸手从身后取出一个酒葫芦,拔开塞子,咕嘟咕嘟喝
了两口,才道:“你们两个都说三十年前老夫答应过你们师傅,老夫一时想不起究竟答应过
什么?你们先出去,让老夫想想,等午后再来。”
赵复初连连躬身道:“是,是,你老多想想,晚晚辈午午后再来。”说完,恭敬的作了
长个揖,转身朝谢少安拱手道:“兄台请。”
谢少安还礼道:“兄台请。”
两人走出茅屋,那陈和康、徐永燮则紧跟着赵复初身后,亦步亦趋,走了出来。
赵夏初走了几步,含笑问道:“兄兄台何往?”
谢少安道:“老人家既要咱们午后再来,兄弟想在附近歇足,等上一回。”
赵复初笑着拱手道:“那么兄兄弟失陪了。”
谢少安道:“兄台请便”
话声未落,突觉一股暗劲,直逼过来。
他已知道赵复初是好好先生赵槐林的儿子,好好先生为人正派,誉满大江南北,他的哲
嗣,自然不会是谲诈小人,因此并无防范之心。此时突觉一股暗劲,当胸撞来,势道竟然强
猛无比,心头不觉一征,胸前长衫,随着轻轻拂动,脚下不山的向后退出半步,愕然道:
“兄台这是什么意思?”
赵复初原想自己这一记无形拳力一震之下,谢少安纵不当场重伤而死,也一定会被陡然
涌出的内力震昏过去。哪知谢少安只不过后退了一步,居然硬接下去!他细长的双目之中,
飞闪过一丝异色,忽然暗哈大笑道:“兄台果然不错。”
大袖一挥,率同陈康和、徐永燮急步而去。
谢少安但觉对方这大袖一挥,只是飕起一阵轻风,拂面而来,也井未在意,举目四顾,
不见姜兆祥、李玫两人,只当他们已经离去。
突然想到自己忘了向铁舟老人叩问青玉峡所在,两人不熟悉山中路径,又到哪里去找?
心头不觉深感歉然,急急纵身掠起,要待追上前去!哪知才掠出三丈来远,突觉一阵头
昏目眩,脚下不由自主的一个跄踉,几乎站立不稳。
就在此时,只听右侧林中,一声惊“咦”,飞闪出一条纤影,人还未到,口中娇声问道:
“谢公子,你负了伤?”
声音清脆,充满了关切之情。
谢少安举旨看去,正是李玫,她身后紧随着姜兆祥,一起落到自己身边。
当下微微吸了口气,只觉头脑昏胀、四肢无力,心头大是惊骇,一面含笑道:“在
下”
只说了两个字,脚下不由自主的又是一软,急忙双目微阖,暗暗运气检查。
李玫慌忙伸手抉住,说道:“谢公子,快到林中去休息,你究竟怎么了?”
姜兆祥也伸手来扶,两人把他扶入林中,靠着大树坐下。
李玫一脸焦急,问道:“你到底伤在哪里?你身边不是有药么?”
谢少安一张俊脸,汗水涔涔而下,倏地双目一睁,愤然
道:“在下误中了贼人暗算,一身功力,似在迅速消散”
李玫急得几乎流泪,说道:“那该怎么办呢?”
谢少安身躯起了一阵轻微的颤抖,指指胸口,朝姜兆祥
道:“姜兄,我怀中有‘八宝解毒散’,快给我服下。”
姜兆祥伸手从他怀中摸出两个小磁瓶,低头一看,两个瓶
上都贴有红签,他把写有“八宝解毒夺命散”的小瓶,打开瓶
塞,朝谢少安口中倒了半瓶光景,才把磁瓶仍然放回谢少安怀中。
谢少安紧闭嘴唇,又缓缓阖上眼睛。
李玫望望姜兆祥,双眉紧蹙,问道:“二师哥,你看谢公子
要不要紧?”
姜兆祥道:“你没听琵琶仙老前辈说,谢公子数代名医,他
家传的‘八宝解毒夺命散’,自可奏效,只要看琵琶仙老前辈伤
得那么厉害,都很快就好了。”
李玫道:“我一眼就看出那铁舟老人,不是什么好路数,他
故意撵我们出来,才好向谢公子下手,说不定还是飞天神魔的
同党。”
姜兆祥道:“表妹,我路上叮嘱你的话,你又忘了。”
李玫哼道:“他是我杀父仇人,我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我还怕他什么?”
姜兆祥急道:“表妹,你说的没错,师傅的血海深仇,咱们
自然要报,只是目前咱们应该忍辱负重,暂时忍耐,这魔头,武
林中人人谈虎变色,不敢直呼其名,咱们总得小心些好。”
李玫道:“怕什么?他在谢公子手下,一剑断袖,三招断
剑,我早已想好,咱们找不到青玉峡,我就拜公子为师,跟他学
剑。”
飞天神魔三十年来,号称黑道第一高手,谢少安能够一剑
断袖、三招断剑,使对方知难而退,确实够资格当表妹的师傅。
姜兆祥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知道她的脾气,越说越强,只
好朝她笑笑,没有作声。
经过了盏茶工夫,谢少安长长吁了口气,倏地睁开眼来,
说道:“好厉害的毒药。”
李玫眨动双目,问道:“谢公子,你好了么?”
谢少安脸上恢复了他原有的光采,微笑道:“寒家八宝解毒丹,平常只须眼用一匙,方
才我眼了半瓶,几乎已是平常的三倍,再由我运功逼聚毒药,才把它化去,这毒药你说有多
厉害?”
李玫道:“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毒药?”
谢少安道:“在下听家父说过,江湖上有一种剧毒,只须
闻上少许,就会使人一身功力,很快的消散,名为‘散功散’,
在下闻到的,可能就是这种毒药。”
李玫道:“是不是那糟老头做的手脚?”
谢少安微微摇头道:“我想可能是那赵复初。”
李玫问道:“赵复初是谁?”
谢少安道:“赵复初乃是好好先生的儿子,唉,真想不到
好好先生一生忠厚,到他儿子竟会鬼蜮居心;使用这等歹毒
药物害人。”
李玫道:“他为什么要毒害你呢?”
这句话,倒把谢少安提醒了,蓦地一巴掌,说道:“是了,
他也是奉师傅之命,采找铁舟老人的,说三十年前,铁舟老人
答应过他帅傅他毒害在下,莫非就是为了此事?”
李玫睁大双目,问道:“你说的赵复初,就是那个又矮又
胖的家伙?”
谢少安道:“不错,他们一共有三个人,一个叫陈康和,
个叫像永燮。”
李玫道:“他们都是坏人么?”
谢少安道:“赵复初生相还算忠厚,但跟他来的两人,
一身邪气,不像是正派人物。”
李玫披披嘴,哼道:“有些人外貌忠厚,内心奸诈,他要是
好人,还会用‘散功散’向你暗下毒手?哦,他们人呢?”
谢少安道:“已经走了。”
李玫道:“我方才没看清楚咯,二师哥一见有人来了,就
拉着我闪入林来,看都不让我看。”
谢少安在她说话之时,忽然“啊”了一声,道:“不好,铁舟
老人可能也着了他们的道。”
李玫道:“你怎么知道的?”
谢少安道:“赵复初以他父亲好好先生的名义,送了铁舟
老人四盒蜜饯,赵复初是好好先生的哲嗣,应该不会为非作
歹,但从他无端向我使用‘散功散’剧毒,自然也可能在蜜饯
中做了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