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朝魔剑雷钧右肩窝拂去,纵然负伤也死不了。
魔剑雷钧依然站着,一动没动,甚至连聚气运功的迹象都没有。
闻于天这一记衣袖,看去虽然轻飘飘,缓缓舒展,实则快速何殊掣电?但听“拍”的一
声,袖角不偏不欹,击在魔剑雷钧的右肩上!
这一拂看去虽轻,实则何殊千钧?随着“拍”的一声脆响,闻于天一角衣袖,竟然裂成
粉碎!
那是因为他使的“吐”字诀,功凝袖角,力道何等强劲?那知对方一个身子,竟然坚逾
精钢,衣袖拂到上面,丝毫不动!但衣袖上是贯注内力拂出去的,击在这等坚硬如钢的身体
上。自然要裂成粉碎了。
闻于天不由大吃一惊。“吐”字诀,是所有内功中唯一含蕴有至大至刚之气,无坚不摧,
如此看来,这老人果然是第一个得到“三元真解”的人了。
他衣袖碎裂,人自然也跟着往后疾退了一步。
魔剑雷钧呵呵笑道:“你试过“刚”字诀了,还要试试“柔”字诀吗?”
闻于天在江湖上,被人尊为天君而不名,纵横捭阖,抗手无辈,如今当着这许多天下英
雄,自己一拂碎柚,这人如何丢得起?闻言目光飞闪,不觉朗笑道:“老丈使的是人间绝学,
在下躬逢其盛,自然非试不可了。”
魔剑雷钧道:“请。”
闻于天也不客气,左足往前跨进半步,右手化掌,掌心内陷,缓缓朝前推去。他数十年
来,一直喜用“流云飞袖”,那是为了增加他的身份,好像他和人动手,只要随便挥挥衣袖
就成了,实则他衣袖之中,暗藏了“三元真解吐字诀”。
但“流云飞袖”虽可使出含蕴其中的“吐”字诀,而“吐”字诀的奇奥玄妙之处,却并
不是“流云飞袖”所能包罗。
一记“流云飞袖”,足可使江湖上的一流高手,无所趋避,无法抗拒,但对目前这位白
发如银的怪老头,显然不够适应。
“吐”字诀的正宗手法,当然是使掌,闻于天这一掌,当然也使出了十二成功力。
魔剑雷钧依然站着没动,好像是有意再但承他这一掌,并不还手。这回闻于天掌势才出,
就布满了*人的杀气,掌还未到,杀气已经罩住魔剑雷钩的全身。
杀气强烈得使人有窒息的感受!
魔剑雷钧和他正面相对,依然连架势都没有拉开,只是随便的站着,右手还掀开了及腹
的长髯,便于他掌势进击,不会受到银髯的阻挡。
闻于天这一掌去势虽缓,但两人距离极近,自然转眼即到,如今已经触到魔剑雷钧前胸
的衣衫。
这要换了旁人,闻于天的掌势*近胸前,任何人都会被强烈的杀气,*的心神震动,无法
立足!
不,早就震飞出去了。但魔剑雷钧依然静立不动,不避不让,坦然直受。
闻于天方才吃过亏,这回自然特别小心,掌势快要触及对方衣衫,去势更缓,但去势虽
缓,手掌还是在继续推进。
如今他整双手掌已经触上魔剑雷钧的衣衫!他掌心内凹,劲力未吐,不用说是要等到手
掌接实之际,掌力才可外吐。
照说手掌碰到衣衫,等于已经按上胸口,但他手掌接触到魔剑雷钧的脚前衣衫之后,还
在继续往前推去,依然空荡荡的,没有接触到身体。
好像这件衣衫,不是穿在人身上,而是挂在衣架上的,手指、手掌除了接触到衣衫之外,
就空无所有;但魔剑雷钧明明就站在他面前,伸手可及。
闻于天的手掌,还在毫无阻挡的继续推进,当然还是没有碰上他的身子。
据他估计,伸出去的手掌应该早巳从对方前胸伸进,从他背后伸出去了;但手掌竟然连
对方一点实质都投有摸到。
手臂已经伸直,掌势自然也用老了!
闻于天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事实,一个人会除了衣衫,没有肉体,除非他是鬼
魅!
但光天化日之下,魔剑雷钧明明就站在跟前,自己手掌也明明掏进他心窝,几乎整双手
都已没入对方胸膛之内,就是毫无感觉,除了衣衫,连一丝东西都投碰到。
“柔”字诀!难道练成“柔”字诀,竟会连有形的身子,都会变成无形?
这一段话,其实也只是眨眼工夫之事,魔剑雷钧呵呵笑道:“现在你相信了吧?”
闻于天到此时,那得不气馁?点点头道:“老丈功力精深,确非在下能及。”
这句话,出之飞天神魔之口,简直令人难以置信,伹也益信武林中没有绝对的高手,天
下之大,山外有山,人上有人!
这句话,也听得闻于天门下六个弟子,莫不凛然失色!
当然七煞剑神庄梦道一干人,莫不喜形于色!
魔剑雷钧目注闻于天,问道:“你知不知道你练的‘三元真解’,何以缺少‘刚’‘柔’
二诀么?”
闻于天道:“这个在下倒未曾听人说过。”
魔剑雷钧忽然伸手从怀中取出两张招叠得已经快要破烂的旧纸,随手扬了扬道:“这两
页就是‘刚’‘柔’二诀,老夫夫妇当日在北侠山一处石窟中,无意中得到“三元真解”,
第三天就活生生的仙离了。那时老夫已把前面四诀记熟,因此老夫撕下了最后两页,把前面
四诀,交给了拙荆,一眨眼就是五十年,老夫见到你使“三元真解”,自然要问问清楚了。”
说到这里,目光注视着闻于天,露出渴望之色,问道:“你现在总可以说了吧?你师父是谁?”
闻于天道:“在下并无师父。”
魔剑雷钧急急问道:“那你‘三元真解’是跟谁学来的?”
闻于天道:“在下无师自通。”
魔剑雷钧一张老脸,更形焦急,问道:“你纵无师父,那么‘三元真解’得自何人?”
闻于天心中深感奇怪,这老头如此究根问底,究是为了什么?但他仍然安详的答道:
“在下得自家传。”
魔剑雷钧双目金光炯炯*人,只是瞧着闻于天,问道:“你姓什么?”
这话问得闻于天更是暗暗称奇,对方纵然是老一辈的人物;但三十年来,武林中只有人
不敢说出自己姓闻的,却没有人不知道自己姓闻的。如今这老头居然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
一时不觉朗朗大笑道:“老丈竟会没听人说过在下姓什么吗?”
魔剑雷钧道:“老夫已有五十年不曾在江湖走动,许多后生小辈,老夫怎会听人说过?”
闻于天淡然一笑道:“在下闻于天。”
“闻于天!”
魔剑雷钧突然睁大跟睛,急急问道:“你姓闻?门字里面一个耳朵的闻?”
闻于天道:“不错。”
魔剑雷钧—张老脸,似喜似悲,望着闻于天喃喃的道:“是你,一定是你!”说到这里,
突然老泪夺眶而出,猛地跨上一步,一把朝闻于天手中抓去,口中咽声道:“苦命的孩子,
咱们终于还有见面的一天。”
闻于天一身所学,已臻上乘,那会被他抓住?但武功一道,就是差不得一点,所谓技逊
一着,缚手缚脚。何况魔剑雷钩的右手,比旁人长出一尺有奇,闻于天就是要想躲闪,也来
不及,一下子就被抓住了左腕。
闻于天心头猛吃一惊,此时双方只有咫尺距离,他右掌一竖,正待朝对方心胸劈去!但
在这一瞬间,他发现对方抓住自己手腕的手,并未用力扣紧,而且还有轻微的发颤!
同时耳中听到他这声:“苦命的孩子,咱们终于还有见面的一天。”
这句话,竟似一支利椎,刺中自己的心坎,竖起的右掌,并未击出,不由得缓缓垂了下
去!目注魔剑雷钧,诧异的同道:“老丈,你说什么?”
飞天神魔闻于天,平日只要有人叫他一声“飞天神魔”的外号,就杀无赦,今天他像是
换了一个人,居然任人抓着他左手,他并无出手之意。
魔剑雷钧老泪纵横,依然抓着他手腕,凄然道:“孩子,老夫就是你生身之父雷钧,你
难道没听你娘说过?”
闻于天骇然道:“老丈莫非认错了人?”
魔剑雷钧道:“没错,没错,孩子,你不是叫闻于天么,老夫姓雷,闻于天,不就是姓
雷么?”
闻于天相顾愕然,还未开口。
魔剑雷钧又道:“你娘姓闻,老夫被你外公囚禁之日,你娘已经有了身孕,咱们夫妻仳
离之后,她也许迫于父命,不敢让你姓雷,但她又不想让你忘了是雷氏的骨血,才给你取了
于天这个名字,就是暗示你姓雷之意。”
闻于天听的有些动容,问道:“老丈可有证据么?”
魔剑雷钧道:“证据,你会‘三元真解’中四字诀,老夫多了‘刚’‘柔’二诀,就是
证明,哈,老夫还有人证。”
“人证?”
闻于天道:“你说的是谁?”
魔剑雷钧缓缓松开闻于天的手腕,目光转动,忽然朝杨继功招招手道:“小哥,你过
来。”
杨继功对他们的谈话,自然全听到了,急忙走出,朝魔剑雷钧拱拱手道:“老前辈有何
指教?”
魔剑雷钧含笑道:“老夫要你作个证。”他不待杨继功开口,伸手朝杨继功一指,说道:
“这位小哥,叫杨继功,是白鹤门的弟子。”
闻于天道:“老丈说的人证,就是他了?”
魔剑雷钧道:“不错,老夫就是有他相助,才脱出了五十年幽囚之苦,此中前因后果,
老夫一字不漏,都告诉了他,这些经过,连老夫师侄庄梦道都并不知道,你有什么疑问,不
妨问问他,就会明白。”
闻于天疑信参半,看了杨继功一眼,问道:“你知道些甚么?”
雷钧转脸朝杨继功道:“小哥,老夫和你说的故事,你还记得么?如果记得,就照实说
一遍给他听听。”
杨继功心中暗想:“闻于天真要是闻老前辈的儿子,他如肯弃邪归正,也是好事。”心
念转动,一面说道:“闻天君肯信晚辈的话么。”
魔剑雷钧道:“他非相信不可。”
杨继功点点头道:“好吧!”
他略为思索了一下,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