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中毒。
冰儿不知大哥有了什么主意,但她一向都是听大哥的话,大哥既然吃了,她也跟着举筷
吃面。
令狐芳觉得奇怪,眨动一双盈盈秋波,朝谢少安、冰儿俩人看去,只见他们丝毫没把中
毒失去武功的事,放在心上,希哩呼噜,把一碗牛肉面吃的津津有味。
令狐大娘呷呷尖笑道:“谢少侠果然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毒也中了,武功也失了,再不
吃面,岂不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二位只要到了赵府,姑妈领到银子,就没我的事了,不过,
你们放心,姑妈自会把解药留在赵公子那里的,要不要给你们解药,那是赵公子的事了。”
不大工夫,两人已把一碗牛肉面屹完。
令狐大娘站起身,叫伙计结账,她手里提着一串铜钱,打开绳结,数着钱付了账。就招
呼谢少安、冰儿和她孙女令狐芳,一起走出草棚,举手招了招。
大路旁果然停了一辆黑漆马车,驾车的是个四十来岁的壮汉,看到令狐大娘招呼,立即
驱车赶了过来,在棚前停住。
两匹高头的骏马,果然烙着赵府的记号,马车高轩宽敞,黑漆皮篷,又光又亮,两边各
有四个烫金小宇,写着“赣州赵府”字样。
驾车的停下车子,立即打开车门。
令狐大娘跟看五千两银子就要到手,乐的笑口大开,呷呷尖笑道:“谢少侠、冰姑娘请
上车啦!”
谢少安也不多说,当先跨了上去,冰儿跟随大哥身后,跨上车厢。
令狐大娘得意的望望她小孙女,尖笑道:“芳儿,现在该你上去。”
令孤芳脸上毫无笑容,一语不发,跟着钻进车厢,令狐大娘自然看的出小孙女心里不高
兴,可能是她看上了姓谢的小子。
不过这小子论人品确是千中挑一之选,和自己小孙女当真天生一对,但五千两白花花的
银子,就要到手,岂能不要?
不,就算花五千两银子,也未必找得到像姓谢的小子这样人品的孙女婿。
毒姑妈令狐大娘只有这么一个小孙女,平日百依百顺,她这么一想。不觉心眼有些活了。
驾车的看她站着没有上车,不觉催道:“老婆婆,请上车了。”
令狐大娘哦了一声,举步跨上车去。
驾车的随手替她关好车门,双手用力一抖缓绳,两匹骏马立即洒开四蹄,拖着车子朝大
路上驰去。
坐在角落上的洞里赤练贺锦舫,朝琵琶仙暗暗点了下头,两人同时站起身,会账出门。
走到树下解开马绳,翻身上马,远远跟着马车下去,原来他们两人是奉命监视令狐大娘
来的。
马车一路飞驰,奔行极快,太阳还未下山,就已驰到龙口,马车不打算在这里打尖,自
然不用停留。
就在此时,左首一匹马突然前蹄一蹶,倒了下去。
正在奔行中的车辆,有一匹马突然倒下,另一匹马还在奔行,登时响起希聿聿长鸣,车
辆被倒下去的马匹拖着,失去了平衡,差点掀翻。
幸差驾车的是个老手,在这一瞬之间,已经及时勒住了马缰,奔马车辆同时刹住去势。
倒下去的马匹,已被车轮压住了,马足就算没断,也已伤的不轻,再也无法再奔驰了。
驾车的身手矫捷,一跃下车,先松开套着的右首那匹马,然后两手握住车辕,缓缓朝后
推开了两步。
低头看去,倒下的马匹,不但后腿已被车轮辗断,而且口吐白沫,已经倒毙,驾车的心
头暗暗惊异,忖道:“好好一匹健马,正在奔行之间,并无半点伤痕。”用手扳开马嘴,但
见一条马舌,微见青绿。心头不禁大疑,暗道:“这是吃了什么毒草?”
念头方动,只听右边那匹低嘶一声忽然前蹄一蹶,同样的倒了下去。驾车的急忙赶了过
去,俯下身一瞧,这匹马也口吐白沫,全身发颤,分明是吃了毒草。
令狐大娘坐在车上,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从车厢中掀起皮帘,探出头来,问道:
“车子怎么不走了?”
驾车的搔着头皮,苦笑道:“两匹马大概吃了毒草,全已中毒倒毙了。”
令狐大娘奇道:“两匹马都中了毒?”
毒姑妈坐的马车,马儿中毒,岂不是奇闻,只见她鸠脸牵动,笑了笑道:“你怎么不早
说?”一手打开车帘,跨下车去。
突听驾车的嘶声叫道:“我这双手,我我这双手怎么变了颜色”
他眼珠凸出,望着摊在胸前的双手,几乎快要发疯!
那双手,十指勾曲,色呈青绿。
其实他看不到自己的脸上,这时也变青绿颜色,凸出的眼珠,绿的更是怕人。
绿色,本来是活泼清新的颜色,它代表青春,象征蓬勃生机,像如茵青草,芊芊可爱,
但人脸和眼睛、手指,却千万绿不得,这一绿,就惨绿得如同鬼魅。
人又几时见过鬼魅,但脸呈青绿,总是令人恐怖之事。
驾车的双手发抖,声音逐渐低了下去,一个人也缓缓蹲下身子,倒在地上,像两匹马一
样,卷曲着再也不动了。
毒姑妈令狐大娘自然不会害怕,但她鸠脸之上,也不禁飞起一片凝重神色,两眼紧盯着
驾车的尸体,失声道:“天绿散,这里怎么会有‘天绿散’出现?”
她一双三角眼迅快朝左首一片杂林中扫去,喝道:“什么人躲在林内,用‘天绿散’暗
算令狐姑妈的车子,还不给我出来。”
喝声未落,忽听前面不远的林中,一声轻笑,缓步走出两个人来。
这两人身穿天青长衫,玉面朱唇,举止斯文,脸上含着微笑,貌相居然生得一般无二!
只见右边一个目光一瞥,忽然含笑道:“二师兄,这位老婆婆驾车的两匹马倒毙路旁,
无怪要急的跳脚了。”
左首一个微微点头道:“老婆婆不用急,咱们兄弟也许可以为你效劳。”
两人随着话声,忽然卷起长衫下摆,掳掳袖管,走到车前,一人一边,手挽车辕,迈步
朝前行去。
这两个青衫汉子从他们打林中缓步走出,到挽车而行,你说他们举止斯文,缓步徐行,
而且还经过商量,才决定帮老婆婆的忙,似乎中间有好一段时间。
其实他们一举一动,看来虽极缓慢,竟然快速如电,
毒姑妈令狐大娘平日用毒如神,武功也大是不弱,但她就站在马车边上,莫说出手阻拦,
就连喝问都来不及,眼睁睁的看着两人手挽车辕,迈步走去。
这两个青衫汉子不但行动奇快,而且神力天生,一左一右,挽车而行,竟然比牲口还快。
令狐大娘几乎不敢相信,大白天会有这等事发生,等她发觉不对,这一眨眼之间,车子
已经驰出五六丈外,心头不由大吃一惊,急急喝道:“你们还不给我站住?”
两个青衫汉子对她喝声,竟似充耳不闻,脚下如飞,拉着马车,有如风驰电卷,绝尘而
去。
毒姑妈令狐大娘又急又怒,正待纵身追去。
只听身后一阵急骤的马蹄,和车轮辘辘之声,疾驰而来!这是一辆双马并鞍的华丽马车。
车子来势奇快,就在驰过令狐大娘身边之际,车中响起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叫道:“姑
妈,快上车来吧!”
车篷启处,伸出两只粉嫩的玉臂,一左一右捉住了令狐大娘的臂膀,朝车中拉了进去,
那是两个妙龄少女,一定决非一个人。
马车在奔驰之中,丝毫没停,令狐大娘上车之后,车篷随着掩上,车子已经驰出十来丈
远,飞驰面去。
路旁只留下两匹倒毙的马尸,和赵府驾车的壮汉,但一人二马,三具尸体,此刻已经逐
渐腐烂,化成绿水,绿水渐渐钻入泥土。
洞里赤练贺锦舫和琵琶仙一路跟踪着马车下来,他们原也负有暗中保护马车的任务,因
此马车失事之后,他们早巳远远的纵身下马,隐入林中。
方才的情形,他们自然看得一清二楚,只是对方行动奇特,而且出手也实在太快了,他
们和令狐大娘一样,有些措手不及。
洞里赤练贺锦舫从林中闪身掠出,目光一注,不禁神色大变,哼道:“好歹毒的毒药。”
回头望望琵琶仙,问道:“老哥是否看出他们的来历了?”
琵琶仙微微摇头道:“兄弟看不出来。”
贺锦舫略一沉吟道:“令狐大娘已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用毒好手,能在她面前,毒毙奔
行中的两匹马和驾车的人,此人用毒,岂非又胜过令狐大娘了?”
琵琶仙道:“江湖上用毒能胜过毒姑妈的,只有一个人。”
贺锦舫耸然动容道:“毒君闻人休。”
琵琶仙道:“贺老哥也想到了。”
贺锦舫道:“但无论如何,咱们总得追上去看看。”
琵琶仙道:“不错,凭贺老哥和兄弟两人,不但没有拦得住人家,甚至连来的究竟是什
么路数,都没弄清,传出江湖,这人可丢不起。”
贺锦舫苦笑道:“丢人事小,如今咱们真的丢了人,对方去的不会太远,咱们快追。”
琵琶仙道:“追是可以追得上,只是咱们只宜智取,不可和他们明来。”
贺锦舫深沉一笑道:“老哥说的正合我意,咱们只要沿途留下记号,师叔自会派人来
追。”
琵琶仙道:“那就快走。”
两人迅快跃上马背,朝马车驰去方向,纵马急驰,一路紧追。
对方驰去的方向,正是去赣州的大路,此时天色逐渐昏暗,路上已经没有行人,两人这
一阵急驰,奔行极快。
不过顿饭工夫,已经赶了二十来里路远,但见前面半里来远,正有一辆双头马车,像风
驰电卷般奔行。
贺锦舫、琵琶仙两人都是武林高手,双方相距虽远,依稀认出正是劫持令狐大娘的那辆
车子。那么由两个青衫汉子手挽一辆,自然还在前面。
这两个青衫汉子,究竟是何路数,脚程居然比牲口还快!
两人看到前面那辆马车的影子,立时相互打了个手式、稍稍减缓奔行的速度,只是远远
尾随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