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了。呃,要不要将卫星拍摄的影像接过来?」
「接过来!」
这已经不是轮值主席一人的回答了,至少有十多个长老同时喊叫,声势颇盛。
负责人愣神了片刻,才懂得答应,只是,在此刻,他的回答似乎已没有必要了
黎明前最後一线的黑暗随著时光的流逝缓缓谢幕,淡淡的晨光循著光洁的墙壁,缓缓地向大厅内延伸,微微地照亮了里面数百张皱纹密布的脸,清爽的空气带著海的微腥从窗缝里渗了进来,空气联系著厅内厅外,带来了天地间的信息。临进窗户的长老挥手开窗,厅内积蓄了一晚的浊气在空气的对流中消失殆尽,令人神智一清。
霞光从远方天际开始漫延,五色的云彩长长的铺开,似乎没有尽头。厅内的老人们感受著云彩之後,那正在跃动著的,似乎永存不朽的强大生机脉动,一时尽无言。
老人们的安静并不代表天地的安静,老人们的无言也不代表天地的无言。正如此刻,天地间阴阳混沌概为一体,阴几尽而阳未生之际,大气开始了强烈的轰鸣,远方的云彩,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四散开来。金光如长剑,横空出世,劈碎了一夜的沉郁,将漫漫生机,遍洒海天之间。
盛景如斯,海天一线处,有人长歌入云。
「日出东方隈,似从地底来。历天又入海,六龙所舍安在哉?其始与终古不息,人非元气,安能与之久徘徊。草不谢荣於春风,木不怨落於秋天。谁挥鞭策驱四运,万物兴歇皆自然。羲和,羲和,汝奚汨没於荒淫之波?鲁阳何德?驻景挥戈。逆道违天,矫诬实多。吾将囊括大块,浩然与溟涬同科。」
歌声方起,长啸又来,如冲天而起的燎原烈火,在大气爆炸轰鸣声中,激烈撞击。一声未尽,一声又起,便如天上飓风嘶吼,呼啸而过。风助火势,如巨轮碾过天空,将漫天彩云尽化飞灰,金光大盛,那灼热的光球没有了遮掩,便缓缓地自海中升起,无数道金光长剑撕裂长空,瞬息而至,将大厅内照耀得一片通明。
诸多长老都是「啊」的一声,有多人颤巍巍地从座位上站起,探头看向窗口,却被辉煌灿烂的阳光刺得眼泪直流,什麽也看不分明。
只听得歌声徐止,馀音杳然,却又有长笑当空,说不出的豪情任气。
「剑试天下群雄,为快意事耳,诸君何不同上!」
厅中又有了几声低呼,大多数人眯著眼睛,强自向阳光极盛处望去,只见得八九道人影,方聚又散,继而再度合拢。而此刻,漫天的剑气拳劲之声方遥遥而至,更有梵音吟唱,穿行长空,轰轰气爆,不绝於耳,如此声势,使诸长老面皆失色。
「太白诗仙的《日出入行》」
杨子善喃喃地道出方才诗歌的出处,不知道为什麽,他全身的力气都在此时消耗殆尽,一时间只能坐倒在椅上,不能站起。
身边莫泽北枯瘦的脸上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十分古怪,杨子善勉力看过去,只能从他嘴唇的蠕动中看出四个字:「日正中天!」
杨子善仰天惨笑,心中坚硬如铁的防线终於在此刻尽数崩溃。
「可笑,我如此竭心尽力,希以力挽狂澜,使长老尊崇,大行於世,然,遇此等人,还有什麽用处?」
没有人听到他的惨笑声,只因厅内此刻大哗声又起,杨子善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从椅子猛地站起,跌跌撞撞来到窗口,向外看去,却见大海凝波,天光一色,唯有那一抹依稀的剑影,自上而下,指天划地,剖分阴阳,曰:「天上地上,唯我独尊!」
天子剑道!
杨子善如中雷殛,霎时间僵立窗口,厅内诸人,皆如此像,只由得窗外天地,在滚滚剑啸中轰然中分,唯有那无孔不入的阳光,填满了其中那虚无的空隙。人影至此杳然!
「诸位,事已至此,还有什麽异议吗?」
炎黄首席长老淡雅出尘的嗓音,轻轻唤回了诸多长老的魂魄,众人艰难地望过去,却见他又瞌目垂首,恢复了以往数日的标准姿态。
果然,张家人还是最聪明!
阳光带来了冬日一贯的温和,抛洒在宝石一般的海面上。
而於此时,这温和的阳光却见证了一件了不起的事件新纪二0五五年一月九日,黑暗世界联合长老会以两百一十票赞成,十五票弃权的最终结果,通过了《联合长老会最终议事章程》,由此宣告了,立世一千四百二十年的联合长老会,最终退出历史舞台,黑暗世界由此再度进入铁血交织,但也激情四射的「英雄年代」!
第三章大计
极天洋某无名小岛
「呵,真是痛快!」
笑声中,我一屁股坐在地上,让大汗淋漓的身体接受海风的吹拂,很快的,我的身上便冒出了蒸腾腾热气,看上去好似烧开的热水,颇为有趣。
「疯子!」
江雅兰在一边猛摇头,看来是对我刚刚的行为表示不满。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竟然会反过来被江雅兰这样子称呼。
我立刻表示出了一脸的无辜,江雅兰看到了我的脸色,立时发火,顿足大骂:「你不是疯子又是什麽!刚刚竟然让他们几个一块儿上!要不是我和章严柳架住了两个,你早就挤成碎末了,哪还有机会来施展什麽『天子剑道』!」
「江小姐所言极是!」
章严柳也苦笑著开口,不过,同样身为男人,他还是比较明白我的。
「真宇兄近日来功力突飞猛进,剑道造诣一日千里,正是上佳的修持良机,由此心境昂扬,属意料中事。只是对手天资同样惊人,真宇兄有进步,他们同样也在进步著,以真宇兄现在的实力,以一敌五,实属不智!」
「呵,只是一是激动,乱了分寸,严柳兄莫怪。咳,不过刚刚是谁大呼小叫的说是杀得好爽,机会难得来著?」
「是我啦!」
江雅兰不忿地应了一声,撇了撇嘴,坐在我身後,一点儿也不避嫌地靠在我背上,将身体的重量全都压了上来。
由於刚才剧烈的运动而产生的汗渍混著女儿家的体香,悠悠地飘过我的鼻尖,让我产生了些不自在。
「好累啊!五天没有睡觉了,今天早上睡一觉先!」
「喂」
我正想表示看法,却蓦地感应到,这妮子的肌肉竟然在这瞬间全然放松下来,呼吸也开始变化,显然已经睡熟了过去,并在睡梦中调整自己虚弱的身体,而我的看法,她自然是充耳不闻了!
我叹了口气,看来她累得可真不轻!也真亏她能将这漫长的五天给硬撑下来!我微微塌下了肩,让她睡得更舒服些,这才抬头,却碰上了章严柳似笑非笑的脸。
他学我和江雅兰一般坐了下来,苦战五天,他的衣服还是那样平整地贴在身上,一丝褶皱都没有,甚至悬在胁下笔囊内的「云海笔」,所处的角度都没有丝毫的变化,自显一股潇洒风流,相比之下,我和江雅兰都是有了些狼狈。
不过,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开口说话时语气已有了些许的不满,「那一口血你还要闷多久?这里都是自己人,要那几两面子干什麽!」
「哇!」
我的话音还未落,他已经乾乾脆脆地将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溅得胸前血花点点,触目惊心。
他摇头苦笑:「这口血一喷出来,我必须要有两个小时的时间来自疗,真宇兄,拖累你了!」
「无妨,他们大部分人的伤势不比你轻,来上一两个的我还应付得了!」我漫不经心地挥挥手,眼光却望向数百公尺外的海面,眨也不眨一下。
章严柳叹了口气,目光同样地扫过那里,对我点点头後,自顾自地盘坐起来,内视自疗。很快进入了忘我之境。
仅泛微波的海水在此刻开始了异常的滚动,在向外翻飞的浪花下,一个漆黑的人头缓缓冒了出来,阴寒的目光与我对视了一下,竟也浮出一丝笑意。很快地,他破水而出,稳稳地立在海面上。
「陛下的功夫是越来越俊了!」
「哪里,酋长的进境也是惊人,如是不是你故意打个招呼,朕未必能在这个距离发现你!」
几日来对著这些人开口「朕」、闭口「朕」的说下来,不知不觉也就习惯了这个自称,要不是有江雅兰经常在一边冷嘲热讽,说这个称呼如何如何糟糕,大概这毛病就改不过来了,所以,我对这妮子的感激之心倒是与日俱增。
如此,我当然更要尽心维护她的周全。
轻轻将江雅兰的身子放平,且布下了一个差强人意的简易结界,将那两人罩在里面,我笑吟吟地站了起来,隔著数百公尺的海面,与杜古对视,想看看他是否真有能耐趁这个机会来给我致命一击。
出乎我的意料,他如閒庭信步般在海面上走了两步,竟然遥遥地向我讨个商量。
「陛下,我可否更靠近些,与你略做閒谈呢?」
閒谈?我微微扬起眉毛,没想到他竟还有如此雅兴!难道他不想报昨晚後背上一剑之仇了?他在打什麽主意?脑子里面把各种可能瞬间筛选一遍,我突然发觉,我找不到可以让自己心安理得的拒绝他的理由。
「请!」
我伸手虚引,招呼他在我身前两公尺处坐下,距离相当近,但我有信心在这个距离上应付一切来自他的危险。
看得出来,他对我同样怀有著戒心,虽然是坐下,但他的样子就好是一只蹲踞著的猎豹,随时都有可能从地上跳起,发动狠厉的一击。
两人锋芒毕露的眼神碰在了一起,在刺目的火花过後,却又是一丝笑意。
气氛霎时间轻松了不少。
他叹了口气,再看了我一眼,仰首望天,苦笑道:「陛下的『天子剑道』究竟从何而来?我一直都想不明白。
「据我所知,此为中天帝国皇家第一剑道,自贵国光武帝以後,中天帝国仅有三位皇帝能再现此剑数分神采,而自中天帝国亡後,却再无一个人能使得出天子剑来。
「黑暗世界已公认其为战火所毁,而当时『联合长老会』也一致认定『天子剑自此绝矣』,陛下能於千年之後,再现其锋芒,这,根本就是没可能的事情啊!」
看来他被这个问题折磨得很惨,我笑了一下,漫不经心地道:「这个问题朕可以告诉你,只是杜古兄是否也应该公平一些?」
他微愕,继而笑得很开心,阳光射在他的侧脸上,折射出了微微的油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