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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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镜- 第10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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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不可思议的虚空世界中,根本就没有放出的可能,没有被里面磅礴的力量反压过来,都是值得庆幸的事。
    虚空之后的大能倒是醒悟过来:“没想到已经虚弱到这种地步了我看你心志坚定,足以一念化生,攻伐神魂;又有金骨玉碟易髓换血,根基也是极牢,再有天紫明丹之助,渡劫应该十拿九稳,怎么就落得这般境地?”
    说话间,水中一团莹光凝聚,生就吸力,将灵蛇傀儡吸了进去,不自主盘成一团,仅有的一缕心念却给抽出,根本没有抵抗之力。
    然而与外界莹光稍一接触,仿佛是给包了一层厚重的棉衣,肉身崩解后,一念独存、随时可能灰飞烟灭的虚弱感,便给遮蔽干净,不自觉变化,凝聚周边水流,形成躯体,依然是高瘦和尚的模样
    临时凝成的削瘦面颊上,神色不动,只合什为礼:“小僧证严,谢过救命之恩。”
    一听到“金骨玉碟”之名,他心中已经有了判断,可是惯常内敛的性格让他只做不知,只平静回应道:“小僧一身修为,大半不是自己得来,受制于人,不得自由。不如尽数舍弃,只余纯粹之念,再做打算。”
    “好和尚!”
    虚空之后,余慈也是愣怔片刻,才口发赞语。他看得出来,证严对他的身份,应该已经有了一些判断,但他既然不说破,余慈也乐得如此。
    毕竟当初的交情也是一般,多年不见,谁知道后续有着怎样的变化?
    至少余慈看出来了,大黑天佛母菩萨的阴影,仍然如乌云般盖在他头顶,其激烈的行为,正是对此的决绝反抗。
    代价太大了。
    舍弃肉身,哪有这么简单!且不说现在如何虚弱,就算是恢复过来,世上又见过几个纯以阳神成道的例子?像辛乙那般的大能,到头来,还不是要重炼肉身?
    而且就是弃了肉身,不也是没躲开吗?
    那条自爆的大鱼就是明证。
    出于对《未来星宿劫经》的熟悉,余慈一眼就看出,那是经过了“转化”的妖物。而且从气机的指向来看,其目标就是证严无疑。
    显然,那位菩萨可不怎么相信,证严真的殒身在天劫之下,灰飞烟灭。
    余慈本还想与这边交流一番,不过本体那边又有事情,便只道声“可在此暂歇”,便断了联系。而此时,岛上侍婢已向他行礼通报:
    “有一个叫双木道人,欲登岛拜会先生。”
    余慈凝神想了片刻,才记起是在八极宗的巨舰上,遇到的一个散修,据说以其剑术得了夏夫人的垂青,成为其门客,想来,剑道造诣应该是颇高的。
    事情的重点不是这个,虽说余慈对飞魂城内部局面不是太了解,但也知道,身为首席大巫的苏双鹤,与那位城主夫人关系很僵,几乎是到了彻底撕破脸的边缘,这回苏双鹤甚至请来天遁宗的杀手,要一劳永逸,去除后患,如此背景下,双木道人上岛来真是勇气可嘉!
    出于这份儿心思,余慈决定和他见个面。
    不一刻,岛上仆从便引双木道人过来,和昨日相比,双木道人再无自矜之容,他面色严肃,行步间,脚下便似有尺子丈量一般,一方面确是修为不俗,另一方面,他也太紧张了些。
    双木道人走到近前,也不多言,躬身行礼,将一封信笺递上来:“受夏夫人之托,送亲笔信到余先生这里。”
    说罢就闭了口,仿佛多一个字,都承担着极大的压力。
    夏夫人?
    余慈“哦”了声,他不奇怪对方消息的灵通,却很意外这种反应速度。短短一夜时间,从听闻消息,到亲笔写信送来,除了确实重视以往,她与此地的距离应该也不会太远。
    唔,若是有幽蕊那般的虚空挪移之术,自然是另当别论。
    心中思索,也随手接过信笺。
    双木道人如释重负,当下又打个稽首:“事已办完,小道就此告辞。”
    余慈哑然失笑,也不挽留——若他真开口留客,恐怕双木道人就要生不如死了。
    看双木道人消失在曲径尽头,余慈低头看信封上,以庄重舒展的笔法,写着“余先生启”四字。
    看似简简单单,可这般以笔墨传书的方式,在真界绝不多见。

第十六章 自我意识 创造机会(下)
    余慈花了一点时间,将那封寥寥百余字的信读过。
    信中夏夫人的笔法,与信封上同样,平实庄重,不逾不失,然而起落间优雅合度,极具波磔之美。
    书信开头,如缥缈烟波,溯游往昔,也让余慈怔了一怔:“昔烟娘游于西土,经中南而品评高士,寄语曰‘余姓少年画符有窍、向刃见胆’,凡十二字,为步虚以下第一。”
    就算余慈明知这是奉赞之语,也不由得精神一振,神思更是移转:
    烟娘?这莫不是慕容轻烟?当时慕容轻烟确实是说,要往西方佛国游历,而她又是夏夫人的义女,正能对得上号。
    此时,他观信的态度,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接下来,夏夫人笔锋顺势而下,接入当年“玄黄杀剑”之事,中继以赞语,所谓“葵向有心,芝辉莫睹”,又有“斗转星移,惊鸿一现”等句,求贤之意,坦荡而出,相较于开头,愈发平实可信。
    但在信上,夏夫人终究没有明着招揽,只是邀请余慈参加不久后的“碧霄清谈”,还保持着一定的礼貌距离。
    总体来看,信中并没太多实质性的内容,最多就是一个邀约。可这般迅速的反应,只送来一个邀请,是不是小题大做了些?
    他正沉吟着,却见侍婢匆匆过来,道一声“老爷请余先生过去”。
    回来得可真快,是不是已经和庆长老讨论出了结果?
    余慈不紧不慢走回去,便见之前与雪枝、白衣烹茶闲谈的亭子里,苏双鹤大马金刀坐着,雪枝正奉上香茶。
    见余慈过来,苏双鹤就笑:“我让雪枝招待客人,怎么还让客人自去散心?莫不是她们女人家的闲话,让人听得气闷?该罚还不去给余老弟斟茶陪罪?”
    如今他称呼余慈,可谓亲近备至。言语间虽是笑吟吟的,雪枝却不敢当成是玩笑,轻应一声,款款趋身上前,素手奉茶,口中称罪。
    余慈道声“何罪之有”,便把茶接过,啜饮一口。
    苏双鹤则笑道:“老弟果然还是宅心仁厚。要我说,世间女子,任她如何风姿胜人,惟独处之时,可曰‘清新脱俗’;二女相处,则是‘旁若无人’;三人以上,就叫‘勾心斗角’。不管是何等人物,都难脱此理,实是大煞风景”
    这似是欢场调笑之言,只是如今亭中二女,任哪一个都没有这等自觉,仅是沉默以对。倒是余慈,听出了他话里有话,又想到收起来的信笺,也笑语回应:
    “照鹤巫之言,这岛上就不应有侍婢之流”
    “鹏飞鹤唳,鸡雀何及?”
    苏双鹤嘿然道:“所以我这岛上,只养了一个外室,便是不让这世间的怪理污了她的心神。也亏得老弟只收了这一位好徒儿,若是再带一位,无论如何都不会邀你到此。”
    说着,他哈哈大笑,可其他人没觉得有任何好笑。
    苏双鹤也不着恼,继而却是一声长叹:“可恨那世间怪里,若说鹏鸟,便是凤凰,也是难逃。老弟你知道我说的是哪位!”
    如此明白直接,余慈也不会装糊涂:“莫不是贵宗的”
    他话说半截,但语意已明,苏双鹤微微颔首:“正是夏氏。”
    吐字之时,他眼神却移往雪枝处,只是神意缈然,未曾聚焦。
    “若说夏氏此人,当真是世间少有的奇女子,非同俗流,当初自千山教嫁来,我也是乐见其成。谁能想到,就因为认了一门干亲,交了几个朋友,几个阴人聚在一处,互相影响,终还是污了心境,野心滋生。这些年来,她结交朋党、养士自重,城主又一直闭关不出,由她假城主之权柄,把好好的飞魂城,弄得乌烟瘴气,可悲,可叹!”
    你说得这么直白,才真叫人惊叹!
    不过余慈必须要承认,人心玄妙而脆弱,在没有真正碰面之前,越是这么直白地指斥其非,越能给人以先入为主的印象,日后就是想要扭转,也要经年累月的努力才行。
    而夏夫人何等身份,又怎么可能“经年累月”与他相处,抹消那份负面印象呢?
    苏双鹤说到此处,犹嫌不足,继续指斥其非:“夏氏之风仪气度,天下罕有,然而她如今只是以此为资本,弄什么‘碧霄清谈’,广布天下,蓄积声名。当今之世,人人都知有‘夏夫人’,何知幽灿?”
    余慈也是转过一个念头,才记得,幽灿就是夏夫人的夫君,飞魂城的城主大人,心下不免暗笑:
    若不是你就在我眼前,提起飞魂城,还不知要转多少个念头,才会想到你呢!
    余慈这样想着,却是因苏双鹤一句“碧霄清谈”,想到了夏夫人的信笺。信中描述不久之后那场,便说“高人羽士,斗符分云,博彩诸天,聊以为戏”,其中“博彩诸天”,看字面意思,似乎是要拿什么做彩头,“诸天”之语,则有太多解释,不好确认。
    他也知道,双木道人登岛送信的消息,肯定瞒不过人,故而也没有在这儿隐去的意思,点头道:“那‘碧霄清谈’我是闻名已久,刚刚还接了邀约的信函,不想背后还有这等事情”
    “哈,夏氏也知老弟非比常人!这也不愧她‘机敏’之名。去,去,干嘛不去?说起来,这一场‘清谈’与老弟说不定还有些干系。”
    “哦?”
    “要知大劫十余年来,真界环境变异,又有东华山那虚空扭曲之所,以至于世间出现了许多新近贯通的‘甬道’,通向不同的虚空世界。北地三湖就有七处之多。如今真界越来越不好呆了,域外也是风险重重,各大宗门一直在商议,如何将这些虚空世界分配开发”
    “那些大宗门的事情,与我何干?”
    苏双鹤就笑:“若非是今日提起,我还忘了,据说这七处虚空世界,若分品级,上品者有一,中品有二,下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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