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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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镜- 第1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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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娘的这叫什么干预!
    余慈抵住这份压力,然而念头偏转,终不免挪开了些许注意力,也见到旁边在光罩防护下的华夫人,终于启合朱唇,说了一段话。
    从唇语分辨,大约是介绍他的身份,也说起“内奸误导,可以撤阵”之类,立场倒是比主持三元秘阵的那位监察还要端正。
    可是,便是华夫人这么讲了,照在余慈身上的光芒仍旧没有丝毫衰减,那个阴沉嘶哑的嗓音则又发声:
    “夫人所说,与三元秘阵察知的略有出入,尚不足以为其洗脱罪名!”
    余慈眉头微不可查地挑动两下,对此人堪称明目张胆的行径,颇感佩服。
    但这样的话,某些宗门的嫌疑反而变小了。
    受到伏杀之初,余慈本以为是天遁宗的,可阴阳那边,全无这类消息,如今再细究其法度,也有些差异。至少用起“三元秘阵”这手,真不像是天遁宗的手段。
    余慈曾与幻荣夫人一起分析,天遁宗身为天下有数大宗,**于各派别之外,因为其特性之故,可谓仇满天下。越是如此,在一些会引起忌讳的事情上,就会特别谨慎小心。
    “三元秘阵”是洗玉盟的根本重地,若他们真敢明目张胆地插手其间,就等于是在洗玉盟各宗脸上狠扇耳光,立刻会引起强烈反弹。
    看起来,想取他性命的,还真是层出不穷、花样翻新啊!
    一念至此,余慈心头猛地震动,灵觉终于捕捉到了那飘移不定的凶兆所在,低头下看,却见浮在水面的“侍女”尸身面目朝上,其死寂的脸上,不知何时竟然是勾勒出一道诡秘的笑容。
    余慈心中微沉,急防对方再有动作,可“侍女”的尸身,却是以可以目见的速度朽化、崩解,最终成为一圈灰烬,且很快随波流散,再无痕迹。
    与之同时,余慈莫名就觉得心中不是太爽利,神魂像是蒙了一层灰翳,正待以祛邪之法清扫,之前持剑刺客爆体之后,留下的污秽之气,陡然间像是有了主心骨,不复流散之状,而是在其内部进一步运化反应,似乎在孕育着什么东西。
    余慈如何能让它成功?
    当即星辰天上光芒连珠,玉京三光破元消魔符飞流而下,承启天中两样事件也蓄势待发,他要速战速决,就算是伤到虚空结构,也顾不得了。
    偏在此时刻,之前已经遁走的持弓刺客,忽然停身,就在数十里外,引弓如满月,遥指这边。
    自挡下第一箭之后,余慈的气机一直追索此人,本想赏他记雷火,却受连环杀局所限,无法腾出手来。
    如今再看那刺客,弓臂两端气机有如潮涌,其力量层次竟是如“侍女”一般连番上扬,几无止境,便是相隔数十里面,也觉得背脊生寒。
    那弓箭能积蓄如此伟力,定是双轮祭炼的法宝无疑,而他之前竟然毫无感应!
    余慈毛骨悚然,气机再提,便要先下手为强,可也就是在此刹那,阴沉嘶哑的声音就在耳畔响起:
    “好胆,还敢反抗。”
    三元秘阵第三轮光波照下,虚空中嗡嗡震颤,转眼间又化做铁索抖颤的“哗啦”之声。且这不是什么比喻,而是真有数道粗若足胫,乌黑发亮锁莲凭空化就,交缠而下。
    也是在此刻,余慈感应到远方的画面:那持弓刺客早已摘了蒙面巾,唇边分明就是寒澈肌骨的冷笑,而其唇形开合,则是四个清晰到极致的口型变化:
    欢迎回来!
    箭矢激发,化光曳空而来,数十里距离,一抹而过,直至眼前。
    耳畔响起几不可闻的闷响。
    大片虚空结构“朽坏”——就是这么个情况。
    “自辟天地”是修士强大力量对天地法则结构体系的扭曲,也是与天地法则意志的妥协,其中必然有一个“边界”,形成暂时的平衡。
    这也是“自辟天地”最为坚实的外层防御,法则的异化和扭曲,足以绞杀大半外力侵袭。
    可当箭矢抵至,那层边界立时进入了“失衡”状态,法则乱离,引发内外虚空对峙,大片已经稳固成形的结构法则当即失去了根基,自然迅速“朽坏”,箭矢冲击力,至少还保有八成以上!
    若给命中,保证前胸穿后背,再没有第二种可能。
    此时此刻,余慈根本没有念头转动的时间,而是由战斗本能驱动,瞬间做出反应。
    箭矢锋芒之前,寒意剧盛。
    太玄冰解封闭了虚空一角,在未能全力摧动真实之域的威能之前,相关的动静法则,只能发挥一丝半点儿。可就是这么一点点的法则作用,物性的消长变化,也给“固定”了那么瞬间。
    箭矢透入,如坠泥潭,可怖的冲击力立时给化消大半,特别是动静之间的强大力量转换,使得以未知金属所制的坚硬箭矢剧烈抖颤,结构濒临崩溃。
    余慈劈拳轰下,将箭矢硬生生打爆。
    可虚弱感也随之而来。
    余慈旧伤还没有好利落,突如其来之下,淌过如此连环杀局,又连连续动用上真九霄、太玄封禁两样大神通法力,特别是后者的短促爆发,使得先天元气的消耗,不可估量,如今无论如何也要回一口气,不然定会加重伤情。
    他甚至都无法约束崩开的箭矢碎片,周边虚空,包括的“自辟天地”,都是裂痕处处,正是矢羽碎裂崩溅的痕迹。
    也正因为如此,虚空凝成的粗黑锁链合拢之时,他根本没去反抗,当下被锁了个结实。
    锁链之上,肯定也带着一门了不起的神通,外扩的心内虚空都给压缩回来,只挡在身外尺余,不使锁链真的落在身上。
    此刻,余慈仿佛当头压了一座大山,又似有巨蟒缠身,一时动弹不得,偏偏有嗓音如同吞吐蛇信的嘶嘶声响,在耳边流连,让人作呕:
    “手段毒辣,有令不行,十有**是亡命之徒!华夫人,你定是受惊过度,心神不宁,还是静待来日情绪缓和之后,再向盟中陈述此事吧。”
    这话肯定不是对一个人讲。
    在光罩“保护”下的华夫人,再向余慈这边瞥了眼,不再开口。
    余慈略微平复翻动的气血,却见远方那个持弓刺客,第三次拉开了弓弦,而他这边,依旧是被捆得动弹不得,不由得笑起来,首次与三元秘阵之后的那位‘交流’:
    “那边射箭的,又怎么说?”
    “渣滓,闭嘴!”
    声音阴冷,然而情绪却是很兴奋的样子,近乎癫狂。
    余慈本就寒意森然的笑容,彻底敛去,他眯起眼睛,他不是佛爷,七情六欲他一样不缺,一样不少,被人当头骂了,自然也是有火,更何况,这一系列的连环杀局,实在让人痛快不起来。
    未等进一步做出反应,之前神魂微痛,有灼烧之感,从神经网上扩散开来。
    痛苦之尖锐,纵然是在锁链捆缚之下,也是不自觉一个抽搐,耳中鸣响,有千百人在耳畔发音,仿佛是僧侣道士念经颂咒,可是里面是说不尽的阴诡邪恶之意。
    这绝不是什么幻听,一声接一声的咒音,自此再无休止。
    咒音之中,死、病、腐、毒、阴、绝等等负面阴秽之气,像是鼓起的脓胞瘤子,要在神魂上栽种滋生。
    而究其根源,实是神魂之上,“侍女”和持剑刺客死后的怨戾之气,和合一处,阴阳衍化,附着不去,形成了一个仿佛烙印似的痕迹。
    外来咒音秽气,正是以此核心演化,且还在蔓延扩散,仿佛时刻有火焰炙烤,每一处炙痛,都是“毒素”滋生,腐蚀神魂。剧痛之下,连到嘴边的话,都给堵了回去。
    余慈突兀的沉默更是助长了监察的气焰,虚空之后,那位继续开口训斥:
    “刚刚秘阵已经发动,却还是有两命归西,嘿,尔辈置洗玉盟于何地?洗玉湖的地界上,也容不得随意戕害人命的暴徒!”
    说话间,虚空中甚至导来蓝白色的电流,顺着锁链,往余慈身上缠去。只是一时半会儿无法突破心内虚空的防御,空耗力气而已。
    如此情况,让那位监察更是着恼:“冥顽不灵之徒,死不悔改之辈”
    余慈面无表情,完全无视了耳边的聒噪。
    此时他凭虚而立,没有任何支撑,内外的压力继续飙扬。神魂之病、重箭之威、三元秘阵之缚,内外齐攻。
    一时间,情况急转直下!
    相较于前两者,监察言行,纯粹是个小丑,但也最为可恨!
    有了“三元秘阵”的压制,数十里外的持弓刺客完全可以最大限度地蓄积力量,从容瞄准,等待他最虚弱的那一刻。
    而神魂之中的“病症”,依旧是呈扩散之势,余慈已经给自己加持了天河祈禳咒,更以神意内聚玉京三光破元消魔符一系符法神通,降伏邪魔秽气,但也只能将其扩散趋势稍做压制而已。后续他还有一些手段,却不好现在使出来。
    究其缘由,实是那咒音不绝,仿佛有万千咒法高手行以咒杀之术,往来难测其虚实,难以断根。他想搜索咒音的源头,可才起念追寻,便是一片污血般的暗红光芒,遮蔽虚空,隔绝感应。
    其发端究竟在何处?
    到洗玉湖前后,余慈也想过,某些人会用比较激烈的方式“欢迎”上清回归,却没有想到,竟是如此迅猛,如此直白。尤其是涉及到三元秘阵的当值监察,让人不得不往最坏的地方考虑。
    他该如何破局?
    此事从头到尾,水上水下,见或不见,一环扣一环,紧密狠辣。暗处分明有一条毒蛇,窥伺着他,他还懵然不知,直到挨了一口,“毒性”猛烈袭来,才是惊觉。
    布局的究竟是谁?
    三个想不出结果的问题,就是三块坚硬的石头,就那么闷在心头,轰不破,踢不开,彼此还撞击、磨擦,燃起火花。
    这就是愤怒但称不上暴烈,只是烧得深透,直穿心室脑宫,烧得心血脑汁滋滋作响。
    在一处暗室中央,一人多高的水镜中光波摇动,使得成像不那么清晰,但所有的观众都不在乎这个,其中的影像已经锁定不变,呈现在镜面之上。
    那是一对因愤怒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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