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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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镜- 第7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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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慈觉得不妙。
    然后,谷梁老祖终于开口:“此事不急,慢慢商议吧。”
    一句话轻轻带过,他便对薛平治道:“百花谷中,当正是姹紫嫣红之时,去品一品蜂浆茶水,也是好的。”
    这个铁铸大脸的宗师,突然就变成了雅人,而余慈的心直沉下去。
    谷梁老祖的言下之意再清楚不过,对余慈来说,这不过是一次缓刑,而且失去了出奇不意的优势,又怎么可能跳出两人的掌控?
    他忽又哑然失笑:“那老祖、元君且先行吧,小子近日于动荡之中,颇有所得,急着觅地闭关”
    谷梁老祖淡淡回应:“百花谷自有洞府,不比那些洞天福地逊色。”
    余慈脸色不变,就撒了个谎:“小子自有去处,去得晚了,怕还要受训斥。”
    这话转眼虚构出一个模模糊糊的背景,完全就是虚张声势了。
    不给谷梁老祖等人反应的时间,至此话锋一转:“只是混沌之中,难有意识,也不知要闭上几年几载,我担心,真闭关上几十年,耽搁元君的要事。不如这样,我现在就将那心法说给诸位听听,如何?”
    他一说“心法”,外围便似有寒意透进来,那大约就是屈成的反应。
    谷梁老祖眼神亦是冷若冰锋,他自然知道余慈的意思,也不知哪儿来的耐性,竟然还说了一句:“法不传六耳”
    余慈话赶话:“无妨无妨,这法门是在天遁杀剑的基础上做文章,但总还未能尽善尽美,正要向诸位请益。尤其是屈长老”
    便是隔了数里,杀意依旧刺骨透髓,锁定在他分身之上。
    屈成明知他的意图,却还是被这近乎嚣张的姿态,撩拨发怒。
    但这一切都阻挡不了余慈,他径直持剑在手,略抖剑身,便有寒意层生,紧接着剑光诡异收敛,却有剑气透出,因剑意的内压外烁,形成一圈不断振颤的圆轮,最终化入无形。
    虽是凝而未发,可那气机变化,不做他想:
    不复轮!
    余慈习惯将此法与十二玉楼天外音合为一处,单独使来,并不常有,不敢说深得三昧,可是天遁杀剑的意境,却是深入到骨子里去。
    便在这一刻,屈成冰碴似的声音响起:“你天遁杀剑,学自何人!”
    余慈根本不理会,只将目光投向薛平治,似乎要看这位深受六欲倒错之苦的女修,究竟是什么反应。
    此时此刻,余慈用最直白的态度,告诉谷梁老祖、薛平治、屈成这三方,老子就是让你们斗,一具投影分身而已,连本体都不知道在何方,真玩鱼死网破,谁死谁破?
    就算今天被你们得了手,也等于是结了生死大仇,以后日子,大伙儿可以把帐慢慢地算。
    这就是余慈的底牌,虽然亮出,却让人无计可施,其他的任何筹码,又或是虚张声势,都只是附带而已。

第二十四章 逼宫劝退 十年之约(上)
    余慈盯死了薛平治,一副要她现在就表态的样子。
    这时候,谷梁老祖没法越俎代庖,屈成有没有勇气打断还是个疑问,至于薛平治本人,余慈虽还不怎么了解,却觉得她不是那种擅长深思熟虑的人物,目前这局面,再圆滑的人都难照顾周全,更何况是她?
    矛盾突出的时候,要的就是冲突了,只有冲突,才有机会
    余慈心弦崩紧,就算机会出现,有可能也只在瞬息之间,能不能把握,除了能力,更多还要看运气。
    便在此时,一个明显压抑,显得低沉嘶哑的声音,从谷梁老祖后方传来:“师尊,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别人怎知您的辛苦!”
    发声的是骆玉娘。
    这边的变故,使得熔岩湖那边的符阵,形同虚设,她和邵长平、马明初等人,都赶过来,正好看到当场情景。她与薛平治是主仆、是师徒,也若母女、姐妹一般,如何忍耐得住,再加上,她也想借此破局,故而发声,矛头直指谷梁老祖。
    一旁的邵长平只有苦笑,叫一声“骆师姐”,却也不好再多说。
    这边正乱着,薛平治腕上叮的一声,两仪圈飞出,滢滢光芒绽开,竟是直接出手。
    周边一时失声。
    两仪圈的目标很明确,直指余慈!
    在此法宝的威能之下,任玄武法相如何玄妙,也给绞杀成烟,余慈身形扭曲,崩解在即,却什么也不说,惟有眼神冰冷刚硬。
    他已经预测出,以薛平治的性情,会做出激烈的反应,而走向哪个极端,都不奇怪。
    只是他的运气不好
    暗处的屈成心头一松,让这具分身被打灭也好,对他来讲,这不是最完美的结果,但就现在而言,已经是最可以接受的那个了。
    只是眼看着玄武法相彻底崩解之时,地层间呼啸之声大起,如猛兽吼叫,闷沉如雷。
    谷梁老祖出手了!
    袍袖飞卷间,昏濛黄光铺展,将两仪圈挡下。
    他可以不出手,可若如此,他与薛平治多年的交情,必将跌落谷底,毕竟任何一种交情,都不可能由单方面的牺牲来维持,更别提他和薛平治的交情,还没有到那种地步。
    两股力量交击,余慈的投影分身就像是微弱的烛火,被强风吹过,在两个劫法宗师的压迫下,摇摆扭曲,再不成形,只差一线就要彻底崩灭,但始终就差那一口气。
    这里有余慈的坚持,还有谷梁老祖的维护。
    其实,凝化出的这具人形,只算是“熔炉”的投影,借着玄武法相,聚合起来而已。就是崩灭了,暂时也不会对熔炉造成什么影响,可谷梁老祖出于谨慎,也是想在这上面表明态度。他一边抵御两仪圈,一边笑道:
    “元君本性难移,可世上之事,哪有‘非此即彼’的道理?”
    他笑得随意,可抵御两仪圈,着实不怎么轻松。

    薛平治当年就是爽利直率的性子,不然也不至于强为朋友出头,惹上罗刹鬼王。如今被罗刹幻力折磨多年,七情关日日打压,使她当年的爽直,尽化为刚烈乃至于偏执之性,说出手,决不是做做姿态而已。
    更别说她出手的还是两仪圈。
    谷梁老祖在大劫法宗师里,也算第一等的,可身边能够抵挡两仪圈的宝物,还真没有。他这件外袍,也是祭炼圆满的十八重天法器,但对上两仪圈,也力有不逮,只能凭着修为、神通的优势,暂时抗一下。
    都这样了,还要护着始作俑者,如此境况,他历经数劫修行,如深潭枯井的心境,也不免微翻波澜。
    他们两位动了手,局面就更乱了。
    骆玉娘深悔刚才冲动之语,一时也不好再开口,邵长平则叫了一声:“不要受那奸滑小辈的挑拨。”
    可惜这话说来容易,起到的作用也是微乎其微。
    至于其他人,宋公远还在疗伤,对外界之事一无所知,马明初、徐昌等人则很难在这种事情上插话,倒是除了两位宗师以外,最有发言权的俞南,也是最靠近现场的人,却依然保持沉默。
    不过,俞南虽未开口,却在变动位置,看起来是躲避两位宗师对战的余波,可三五次移位后,他忽然转身,眸光幽幽。
    视线指处,暗处的屈成背上又是微凉。
    这家伙
    还没明白俞南打什么主意,耳边就听到一句话:“屈长老,不送。”
    屈成看戏看得好好的,哪能说走就走?虽是忌惮俞南的大还心镜神通,嘴上却不甘示弱,低笑道:“正关键的时候”
    他话音戛然而止,原因是俞南的杀意,准确而牢固地锁死在他身上,那一瞬间,他以绝影三遁的秘传心法,连续几次变化,想脱开杀意锁定,却每每功亏一篑,那种处处被压一头的挫败感,让他一时间都愣怔了。
    以前虽知俞南不凡,却不想竟然强横至斯!
    可俞南这态度,又是什么意思?
    也在此时,俞南低沉的嗓音贯入耳际:“半个时辰,仍在三千里内,我必取尔性命。”
    一个长生真人,若没有特殊的神通、法术,拼尽全力,一个时辰也只能飞出七千里而已,这是逼着屈成快快滚蛋啊。
    屈成脸色铁青,足以与谷梁老祖媲美,他很想嘲讽一句“你以为你是‘俞南老祖’”之类,但话到嘴边,炸雷已响:
    “滚!”
    一个字,已经彻底表明了态度,屈成想一剑劈回去,可看看俞南,还有那边对峙中的两大宗师,真动起手来的后果,显而易见。千百年杀手的隐忍,让他忍了这口气,一咬牙,恨恨而去。
    他离开很简单,但这一刻起,谷梁老祖、薛平治,余慈、俞南,包括骆玉娘、马明初、诸万象一切相关人等,都列入了名单。
    任何泄露天遁秘法的可能性、嫌疑人,都是不死不休!
    相隔十数里,邵长平看得目瞪口呆,却知道利害,和徐昌、马明初对视一眼,身形移动,意图截杀,但屈成没给任何人机会——只要他真想走,就是谷梁老祖,也不敢说能拦得下他。
    其他人还好些,诸万象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天遁宗是世间大型宗门之一,也是最可怕且独一无二的杀手门派,结下这种大仇,任是谁都不敢说等闲视之。
    而他这完全是池鱼之殃,再想想当时顾执潇洒离开的背影,心中不免有悔意滋生。
    便在此时,俞南再次开口:“腹背受敌,智者不为,请两位老师罢手。”
    如此态度,纵有前面的铺垫,还是让人愣怔。

第二十四章 逼宫劝退 十年之约(中)
    谷梁老祖和薛平治真的停了手。
    其实在刚才那般局面下,后者气盛之下,走了极端,前者则是被逼无奈,他们要的也只是一个缓冲的时间和下坡的机会吧。
    但由此也能见出俞南的地位。在谷梁老祖众弟子中,他不是资质最好的,却是公认根性最高的。换句话说,俞南此人,性情纯粹,有着强大的意志力和决断力,他轻易不说话,可一旦开口,就是谷梁老祖也要认真听取,正如此时一般。
    俞南前面逼走屈成,还在这片空阔地层的外围,距离他们还有些远,但话音朗朗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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