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难道一点都不念旧?
他不出声了。暗想,这么多年的感情?这个词听上去怎么这么刺耳?这么多
年,他对她确实曾有很深的感情,可后来他动摇了,怀疑了,认为她从来就没有
动过情。后来所发生的一切,也证明了这一点,假若他们有哪怕一点点感情,那
一切还会发生吗?
她说,并不是我想离婚,你要知道,是你把这场婚姻破坏了。这些年,你关
心过我吗?你关心过孩子吗?你给过我什么帮助?给过我家什么帮助?我一个女
人,所有一切全都是为了这个家,我付出了那么多,到头来,只是落得你这样一
个态度。说着说着,她竟然哭了起来。
唐小舟有点惊讶有点烦跺。他一直觉得,这个女人心硬如铁,结婚十几年,
他从未见过她软弱的时候。现在,她竟然哭了,这确实让他惊讶,总觉得那眼泪
不应该是她的,或者说,这眼泪背后的感情,显得不真实。烦跺是因为他的门开
着,女人在自己的房间里痛哭流涕,如果被什么人看到,又传出去的话,不知会
出现什么样的谣言。
他说,收着点吧,门没关呢。这里住的可都是你们系统的人。
她说,我不管,我就是要哭,就是要他们知道,是你负了我,是你对我不负
责任。
他冷冷地笑了一声,说,这话你不应该对我说。
她说,那我应该对谁说?
他说,你应该去对那个翁的说。
她突然有些恼火,说,你都是听谁在那里胡说八道?这很好玩吗?你一遍又
一遍这样说,我从不和你计较。我问你,你到底抓到我们什么了?是捉奸在床,
还是有什么视频录像?
唐小舟懒得和她说了,反正他在这里也是临时的,既可以在这里住,也可以
不在这里住。他站起来,拿了桌上的包,转身向外走。
她比他的速度快得多,几步跨过来,拦在他的面前,说,难道真的不是爱人
就是仇人?你为什么这样狠心?
他说,你错了,我们既不是爱人,也不是仇人,是陌生人。
说过之后,想将她推开。她早有准备,对他说,要不这样好不好?我们不复
婚也可以,我们做情人。
他冷笑了一声,说,做情人?你要多少情人?我没想到,你还有当武则天的
兴趣。
她拉住了他,低声下气地说,要么,不做情人也可以,你帮我一把,好不好
?我保证,只要你帮我这一次。以后再也不缠你了。
他想,孤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他倒是想看看,她的目的何在。他指着里面
的沙发说,你去那里坐着,好好说。我把话说在前头,你如果再一哭二闹三上吊
,我立即走人。
他的话说得够重了。在他的眼里,她就是那种市井女人,俗不可耐却又弄了
件华丽的外衣披上,以为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并且将嘴唇涂得鲜红鲜红,就是
高稚就是气质就是层次。她还常常为此暗自得意,不止一次在他面前说过,我们
的层次就是不同,你的坯子在那里。
她很听话地走过去,在沙发上坐下来。
他回到房间里,靠在放电视机的桌子前,说,现在,你说吧,要我帮你什么
她说,让翁秋水当副厅长。
他想,现在终于承认和他有关系了,刚才不还是信誓旦旦吗?同时,他也感
觉到了一种信号。他很清廷谷瑞开这个女人,她属于那种不会有无缘无故的爱却
有无缘无故的恨的人,她如果极其努力地帮一个人,绝对不会是帮别人,而是帮
自己,是自己想从中捞到更大的好处。比如他们还是夫妻的时候,她曾努力想让
他在报社谋得一个好职位。她那样做,无非是想她能从中捞到更大的好处,以及
他有个好的前程之后她能够更加风光。现在,她如此努力地想帮翁秋水,难道说
,她真的打算和翁秋水结婚?翁秋水的老婆怎么办?
他说,这个理由不充分。他想说,且不说我和他非亲非故,而且,他是个给
我戴绿帽子的人,你以为我弱智呀,我会帮他?我恨不得生吃了他。
这话,他自然不会说,现在他是有身份的人,说任何话,都不能把自己等同
于市井斗民。
她说,只要他当了副厅长,处长的位笠就空出来了,那就是我的。
唐小舟说,就算他当上副厅长,你也不可能当上处长吧。你们处还有一位副
处长,排在你前面呀。
她说,那个人马上到龄了,根本上不去。
唐小舟说,即使他上不去,那也不一定就是你吧?你当副处长才只有两年多
时间。
她说,只要你肯帮我,我知道你有办法。
唐小舟说,如果仅仅只涉及到你,看在成蹊的份上,我可以帮你。
谷瑞开说,你答应了?
唐小舟说,你不是一再说我是农民吗?我就是农民,别人把我的东西偷走了
,我还看着那件东西对他说,这件东西放在你这里,才真正物有所值。我做不到
谷瑞丹的优越感顿时上来了,说,没办法,农民就是农民,一辈子都脱不了
土味。
他说,我就是农民,我就是脱不了土味。才剐包歉,你的忙,我帮不了。
她意识到,自己刚才的那番话,等于承认了某件事的真相,而这个真相,实
际上再次刺了他一刀。她为此后悔,却又无法改变,只得换了一种办法求他。她
说,你刚才不是说为了成蹊吗?只要为了成蹊,你愿意帮?
他说,这和成蹊有什么关系?
她说,当然有,你不肯和我复婚,我总不可能一辈子单身,是不是?
唐小舟说,你的意思是说,你要和翁秋水结婚?
她说,有这种可能。说过之后,显然觉得这是承认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对他
是一种伤害,便又说,是你不肯和我复婚。既然你不肯复婚,我就是单身,世界
上任何一个除了你之外的男人,都有可能成为我的丈夫。
他说,是的,那是你的权利。
她说,假如我和翁秋水结婚,他就成了成蹊的继父。你难道不希望他将来对
成蹊好一点?
唐小舟觉得好笑,这也是理由?成蹊现在还小,将来长大了,懂事了,她有
自由选择权。如果她的继父对她不好,倒是我最乐于看到的,那时,她就知道自
己错在哪里了。听说翁秋水果然可能成为成蹊的继父,唐小舟几乎勃然大怒,但
他还是努力控制住了,说,好,我承认,这算是一条理由。可是,他不是有老婆
呜?他不是还没有离婚吗?
第十八卷 第一部结局篇 第一部结局篇07
她说,他那个老婆,病病恨恨的,又是抑郁症,根本治不好。他们的婚姻,
早已经名存实亡,离婚是肯定的。
唐小舟说,那等你们结了婚再来找我吧。现在说这个,还为时过早。
她有些不相信地问,如果我们结了婚,你真的肯帮我们?
唐小舟说,你们结了婚再说,八字还没一撇的事,现在就说,太早了。
她说,明天就开公安局长会议了,你能不能找个机会对杨厅长提一提?事成
之后,我把沿江路那套房子过户给你。
唐小舟暗想,这是买官呢,而且舍得花成本。她心里自然会算账,这两顶官
帽一旦买到手,以她的贪婪和两人的实权,这一百四十万,可能不要一年就捞回
来了。他说,你也知道我是农民,农民的劣根性,追求蝇头小利,不敢贪大财,
没这个胆。
她说,那本来就是你的,你怕什么?
他说,你知道我怕的。我现在的位笠来之不易,对于一个农民来说,我已经
非常满足了。我不想因为太多的欲望,把自己毁了。
她说,农民就是农民。
她在这里又磨了很长时间,所有方法全都用到了,她大概以为自己本事超群
吧,可她忽视了一点,现在的唐小舟,早已经不是过去的唐小舟了,他已经不可
能在这类手段面前失去自我,或者说在这类手段面前失去判断力。
第二天,公安局长会议召开,唐小舟陪着赵德良参加了上午的会。
赵德良没有要冯彪的车,他知道唐小舟还开着那辆公安车,便坐唐小舟的车
来了。赵德良一到,自然被请上了主席台正中的位笠。杨泰丰也要给唐小舟安排
座位,唐小舟说,我就不进去了,我回房间去休息。
十点钟,手机有短信进来,拿起一看,是赵德良。赵德良有两部手机,其中
一部在唐小舟的手里,另一部,基本只是用来和唐小舟联络。赵德良说,我在一
楼。
唐小舟立即出门,来到一楼,赵德良果然已经等在那里。好在雍安酒店有一
个很大的院子,汽车就停在院子里。唐小舟快步跑到汽车旁边,打开车门,待赵
德良坐上汽车后,才进入驾驶席。
他问,我们去哪里?赵德良说,去雍警酒店。
雍警酒店?唐小舟突然想到,今天也是武警反恐演习的日子。此时,武警部
队的领导们,应该都在雍警酒店吧?同时,唐小舟还想到,全省公安局长会议和
武警反恐演习安排在同一天,应该不是偶然的吧?名义上反恐演习,实际上会不
会是一场扫黑行动夕如果说是,那实在是太精妙了,将全省各市州的公安局长,
全部集中到省里,而全部的武警部队,趁此机会,迅速采取雷霆行动,一举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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