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谷雨?”冷氏呆住,开始头疼起来,是谁不好,偏偏是金朝桐房里丫头。
“什么是谷雨?”金兰桂疑惑地歪着头问。
“兰桂,”冷氏向金兰桂一伸手,见金兰桂躲闪过去,悻悻地收手,“你放心,母亲这就去给你报仇。”猛地起身,将身上线绒拍了拍,就带着胭脂出了金兰桂屋子,径直向姜姨娘屋子里去,眼瞅见姜姨娘丫头要去传话,瞪了那丫头一眼,那丫头立时没了胆子,垂手一边站着。
冷氏、胭脂二人到了廊下,就听见屋子里哭声,再走近,就听谷雨呜呜咽咽说没命了。
“开门。”冷氏吐出两个字。
丫头们立时去撞门,门内一阵躁动,过了一会子才开门。
胭脂搀扶着冷氏进去,瞧见谷雨红肿着眼睛,发丝凌乱,姜姨娘虽整理过衣裙,但从她有些褶皱袖子上看,方才她没少被谷雨推搡。
“这是怎么回事?”冷氏径直坐椅子上,打量一番姜氏屋子,没瞧见什么不合规矩东西,这才收回视线。
“夫人,没什么事。”谷雨紧张地看向姜姨娘,没了方才气势。
姜姨娘垂着手不言语。
“说,到底怎么回事?”冷氏冷冷地看向姜姨娘。
姜姨娘道:“夫人不时候,婢妾帮着照看院子里人。谷雨拿着朝枫做下糊涂事逼着婢妾给她煎免子汤。婢妾想着,若出了事,二少爷脸上也不好看,就答应了,谁知道,汤没用”
“几个月了?”冷氏眨了下眼睛,又上下扫了姜姨娘一眼:这姓姜是当真不知道药换了,还是有意等着看金朝桐出丑?
“四个月了”谷雨拉扯着衣裳,“两个月前奴婢就隐约感觉到了,可、可是,姜姨娘要害我,打胎药也不管用。”
冷氏深吸了一口气,料到打胎药定也被胭脂换成了补药!叫胭脂看着门户,然后有意留下姜姨娘这边听着,“四个月了,你如今才来闹?是指望着我看你肚子份上留下你?痴心妄想!”
谷雨有意扯着衣角挺着肚子跪下,“夫人,奴婢没那指望奴婢求夫人给我打了孩子,放奴婢一条生路”
冷氏道:“生路?你已经嚷嚷开了,过会子老夫人那就叫人来,你想毁了朝桐?如今我给你两条路,一条是死路一条是活路。你选哪条?”
“奴婢要活路。”谷雨赶紧说,她也曾求过金朝桐把她弄出金家,可金朝桐只说他不管这事。
“满府里男人都要守孝,你赖不着他们。据我说,你就赖到花瞎子头上。”冷氏含笑说,瞽目老人占了一个院子,又后院居住,人人都说他年纪大不中用,不必避讳他,她如今就要打了那些人脸,看花瞎子日后如何再说自己正人君子;太上皇得知瞽目老人做下荒唐事,也会不屑于搭理他。
“不行、夫人,花爷爷是活神仙,奴婢不能赖到他头上。”谷雨忙摇头,随后又赶紧磕头,“夫人,奴婢不能得罪活神仙”
“什么活神仙,不过是个神棍!叫你去就去,不然,姜姨娘,立时拿了绳子吊死她!”冷氏吩咐道。
姜姨娘原是想瞧冷氏叫胭脂黑心换药后砸了她自己脚,不想冷氏到底将她牵扯进来了,“夫人,花爷爷跟太上皇相熟”
“那正好,他无儿无女,正好认下谷雨肚子里孩子。他若认了,我也佩服他是真好人,他若不认,哼,那他就是个浪得虚名伪君子。姜姨娘,叫丫头请二少爷去花瞎子那捉奸。谷雨,你如何勾引坏二少爷,如今就怎么去勾引花瞎子去。”冷氏漠然地盯着谷雨肚子看,心想他们二房果然子孙多,不该来都来了。
谷雨浑身犯冷,打了个哆嗦,垂着头出门,又见冷氏丫头一直盯着她,就浑浑噩噩地向西边瞽目老人院子去,门前听见金折桂笑声,进去了,瞧见金折桂正跟瞽目老人院子里桂花树下学扶乩,待要走过去,就听紫荇、绿荷二人问:“谷雨,你过来做什么?”
谷雨被二人拦着,又见一院子小丫头看过来,便重重地跪下,嘴里喊着:“花爷爷救命!”
金折桂正给玉破禅臭豆腐生意扶乩,听谷雨叫起来,便转头看过去,“你是二哥哥丫头?怎么来这边了?”
“花爷爷救命!你不救我,我就死了!”
金折桂喝道:“叫什么?问你话呢。”
谷雨一凛,伸手抓了抓裙摆,四个月肚子露了出来。
“你肚子里有娃娃了?你跑来找爷爷救什么命?”金折桂微微挑眉。
谷雨紧紧抿着嘴跪地上磕头。
金折桂不耐烦地说:“有话就说,来了只叫救命,谁能救你,若还不说话,就把你交给二婶子处置去。”话音才落,就听院子外传来一声“好一对奸夫□!”随即,就见金朝桐狰狞了面孔进来,进来后,抓着谷雨便是左右两巴掌,“好一个刁奴!你是我丫头,肚子大了,谁不以为是我?你是存心要毁我!”用力一推,抬脚就向谷雨踢去。
谷雨忙抱着肚子缩成一团,见早先还甜言蜜语金朝桐成了如今这样,忙满眼是泪地冲瞽目老人喊:“花爷爷救命!”
“你喊他救命,难不成,你肚子里孩子是他?”金朝桐愤怒地瞪向瞽目老人。
瞽目老人摇头笑了笑,金折桂噗嗤一声笑了,“二哥,你戏假了。”
金朝桐一呆,紫荇、绿荷等人赶紧将可怜兮兮谷雨拉到一旁。
“六妹妹,你年纪小,不该听这些。”金朝桐冲紫荇、绿荷喝道,“还不带着你们小姐回大夫人那去。”又逼视着谷雨说:“你说,你肚子里孩子是谁?”
“花爷爷,花爷爷救命。”谷雨不敢看金朝桐一眼,又向瞽目老人磕头,待见自己这一番折腾,肚子里胎还是安安稳稳,不由地生出怜子之心,捂着肚子求瞽目老人。
“原来是那老色鬼!”金朝桐心道:幸好家里有个人替他背黑锅。
冷氏、岑氏、宁氏三人匆匆赶来,冷氏又逼着谷雨说了一回肚子里孩子是谁,院子里急得又是替金朝桐洗脱嫌疑,又是自言自语说“花老先生不是那样人”,闹了半日,搅合得这事人皆知,才对瞽目老人说:“花老先生,这事得去老夫人跟前说一说。”
“明摆着是要诬赖我爷爷,爷爷不去,祖母也有法子分出这事黑白曲直。”金折桂一回头,却见瞽目老人扶乩,不觉失笑,“爷爷,你做什么呢?”
瞽目老人将碟子推到了“独”字上,凭着记忆猜出是什么字,沉默一会子,“原以为有人诬赖我,我能将错就错有个儿女,没想到还是没有。”
“爷爷!我才不要喊侄子叔叔呢,这辈分太乱了。”金折桂哭笑不得,瞽目老人竟然想要谷雨肚子里孩子!瞅见谷雨哭得梨花带鱼,三不五时地怯怯看冷氏一眼,又转向瞽目老人呼救,便想冷氏跟这事定有关系。
“反正爷爷我无儿无女,全当养个孩子作伴了。”瞽目老人扶着金折桂站起来。
这不是她想要结果!瞽目老人该赌咒发誓自己是清清白白!大家拼着鱼死网破沸沸扬扬地闹一场才对。冷氏道:“花老先生,您是客,又是德高望重老人,不能平白叫你得个跟丫头私通罪名,咱们得去请老夫人好生审问这丫头。”
“不必了,老夫人发话,打下孩子,滴血认亲,该是谁,就是谁。老夫人那有客,不必将人领过去。”庞铮家进来后,也纳闷这么一桶脏水泼瞽目老人身上,他怎么就认了?
谷雨听了这话,立时吓得瘫地上。
瞽目老人蹙眉道:“何必这么狠辣。丫头,去给你梁大叔捎信,老朽,要先去他那暂住几日。”又转向谷雨,“一失足成千古恨,你愿意,就随着我去吧。”
金朝桐咬牙,他听了冷氏话过来闹,怎地瞽目老人这么心甘情愿就替他养儿子?
“爷爷。”金折桂握着瞽目老人手,滴血认亲未必有用,但保管会吓得金朝桐露出破绽,“这话传出去多难听,你”瞽目老人先前因是瞽目,又不好女色,岁数又大,于是不论男女都敬他,如今闹出这“风流韵事”,瞽目老人怕是会落下一个好色、不规矩名声。若换了旁人,这不是个大事,可瞽目老人一辈子清清白白,遇上这膈应人事
“去。”瞽目老人道。
金折桂赶紧叫丫头去,不过一会子,听闻瞽目老人要告辞,金阁老、金将溪、金将禄等人纷纷过来挽留,听说是因为个丫头闹出来,有觉得瞽目老人小题大做,有佩服他老而弥坚,也有猜测到内情。
因瞽目老人坚持,众人只能骑马坐轿子送他去梁松、月娘住处。金阁老因猜到谷雨肚子里孩子是谁,半路就叫人送她去庄子里。
到了梁松院子里,金阁老瞧见金折桂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过来,微微一怔,骂了一句“腿脚不好,也不老实”,便不管她,只催着金将溪、金将禄叠声给瞽目老人赔不是。
金折桂被挤出来,悻悻地院子里站着,闻了闻这边气味,见月娘递了一盘子剥好壳瓜子给她,就接过用手抓着吃,狠狠地说:“爷爷那样辛苦,好不容易我家歇两日,还撞上这事。梁婶子,你们怎买这城南宅子,不嫌臭?”
月娘笑道:“隔壁是阿大四人买下宅子,他们那边做臭豆腐,熏得这边主人受不了了,这偌大三进宅子也便宜卖了。”
“阿大四人买宅子做什么?”金折桂疑惑道。
“我们叫老将军撵出来了,听说花爷爷临老入花丛了?”阿三兴致极好地拎着一个包袱过来。
月娘赶紧叫人接了,说了句“梁大哥屋子里呢”,又听小丫头要支银子买点心,跟金折桂道声失陪,便向屋子里称银子去。
“告诉你家二哥,叫他好别出门。花爷爷这口气,我们一定替他出了。”玉破禅冷着脸走过来,身上带着一股子奇怪香气,仿佛能将笼罩着京城南边臭气驱散开一般。
“打儿身痛娘心,有本事咱们当着二夫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