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我们怎么办?”金折桂放声喊。
瞽目老人咳嗽道:“如今,只能试试看能不能用《推背图》离间耿将军、朱统领了。也不知道,这乐水县里,有没有认识我这老东西人。”
金折桂道:“我说了大话,说这乐水县里有地火到底要怎么叫这地火烧起来?”湿漉漉天气,要烧起大火也难。
瞽目老人咳咳了两声,金折桂怕瞽目老人病情加重,扶着他说:“这事不能着急,爷爷,咱们先找地歇着,等雨下了再走。”
瞽目老人咳喘着点头,金折桂赶紧扶着他。
还不到日暮时分,但天色已经慢慢昏暗下来,这一路又寻不到人家,金折桂只能搀扶着瞽目老人去一颗大树下避雨。
这大树足足有两人环抱那么粗壮,树枝树叶紧密地遮挡住树冠下一片土地,虽土地也被雨水洇湿,但万幸上面没雨漏下来。
“这么湿地上,也点不着火了。”金折桂叹息一声。
瞽目老人道:“丫头,别忙了,咱们就躲一会子。来,你过来。”听到金折桂凑近,便伸手摩挲着她脸,看她脸上果然消肿了,咬牙说:“你忍一忍。”
金折桂闭上眼睛,知道瞽目老人意思是她做伪装伤已经渐好,要再补上两巴掌,咬牙嗯了一声。
瞽目老人狠下心来向她脸上打了四五巴掌,雨声大作中,只有金折桂一人能听到那拍拍拍打皮肉声音,金折桂握着瞽目老人手示意他自己眼睛上该补上两拳头,瞽目老人才伸手打了一拳,就听斜地里有人喝道:“哪里来老东西,这样狠毒!”
金折桂眼皮子肿了,艰难地看过去,就见一队五人走来,其中一人一马当先,用鞭子啪地一声抽瞽目老人、金折桂中间。
“爷爷!”金折桂忙扑向瞽目老人。
瞽目老人生怕金折桂躲避不及,便也伸手搂住她,那一鞭子就重重地挨背上。
瞽目老人暗恨自己眼瞎,此时树外都是哗哗雨声,这几人能看见树下他打人,他却看不见树外来了人。
少年握着鞭子愣住,原本雨中模糊地看见那大打小,怎么挨鞭子时候,这两人又互相庇护呢?
“我们也这树下歇歇脚吧。”拿着鞭子少年转头跟后面人说话,其他四人进来,也不顾树下地上潮湿,直接席地而坐。
有两个年长随从一样大汉费力点燃了一支松木插树枝上。
有那松木照亮,拿着鞭子少年才看清楚瞽目老人眼盲,又看金折桂脸火光下十分可怖可怜,一时动了恻隐之心,拱手道:“对不住,方才只瞧见树下打人就冒然出手。只是老人家,你跟你孙女相依为命,为什么又要打她?”
“公子,不怪爷爷。我们只剩下两顿干粮,我偷偷吃了一大半”金折桂含含糊糊地说,偷偷打量这几人,看几人一身泥水,十分狼狈,但精神气十足,其中几个壮汉又对那少年十分恭敬,于是心里疑心是谁家少爷。
“给他们一些肉干吧。”那少年说。
金折桂感激地道谢,偷偷瞥了眼少年,看他才十一二岁,心想这位跟曾公子一样,也是趁着乱世出来撞运气吗?年纪这么小不安生留家里,出来做什么。从一个大汉手上接过肉干,又看他们有酒,就抱着小羯鼓求道:“几位大爷,我爷爷病了,我给你们唱曲子,你们叫他喝几口酒暖暖身子吧。”
少年一愣,一个大汉念叨着“这老不成样子,小倒孝顺。”因瞽目老人、金折桂这样祖孙太寻常,就也不提防他们,将腰上一个小水袋丢给金折桂,金折桂赶紧拿给瞽目老人喝。
瞽目老人觉得这几个人古怪,道了谢后,拔开水袋塞子,喝了一口,啧了一声,又递给金折桂“丫头,暖暖身子。”
“哎。”金折桂喝了一口,咳嗽了半天,又觉这酒劲太大,晕晕乎乎,就想睡觉,于是靠瞽目老人身上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睛。
闭上眼睛后,只听见那几人一个低声说“老九胡闹,也不知他如今带着人去了哪。”
“八少爷放心,九少爷虽意气用事惯了,可身边跟着五六个人呢。”
“今时不同往日,扬州官学里读书时候他虽闹事,但大家让着他。如今谁肯让着他?”
“”
八、九,金折桂心想好个人丁兴旺人家,既然扬州官学里读书,当是跟他们姐弟一样,来不及逃回京城,就宁王势力下四处逃窜。看雨小了一些,推了推瞽目老人,二人穿上木屐、斗笠向外去。
那八少爷一行也歇够了,将松枝熄灭,用油纸包好,也迈入雨水中。他们一行人腿脚灵便,步伐比金折桂、瞽目老人大。因此,这次等八少爷一行人城外废弃农舍里歇脚后,金折桂、瞽目老人才被雨水逼着躲进来。
农舍只有一间屋子,屋顶坍塌了一半,屋子里桌椅破烂腐朽,再坐不得人。
八少爷一行依旧给了他们一些肉干、烈酒,随后两个家丁给八少爷使眼色。
那位八少爷想起路上家丁说瞽目老人带着羯鼓,大抵是江湖卖艺,这种人懂得江湖下三滥手段多,便思量一番,果断地凑到瞽目老人身边,等瞽目老人将酒水咽下去,才谦逊地问:“老人家,有件事想跟你请教。”
“官人请说。”瞽目老人投桃报李地客气道。
八少爷道:“晚辈一时顽劣跟人打了个赌。我一个朋友有个小口大肚子花瓶,他跟我赌看我两日内能不能将花瓶偷了。他将花瓶放书房里,白日里有人看守着,晚上他又歇书房里,书房外依旧有人把守。我有个能飞檐走壁朋友能帮我上了那书房屋顶上,也能掀开屋顶瓦看见花瓶,可惜那花瓶滑不留手,用钩子钩不上来。请问老人家,我用什么法子,才能将花瓶拿出来。”
瞽目老人沉吟道:这世道,谁还有闲心打赌?怕是这少年要偷人家什么东西,只是不知道他是敌是友。
“花瓶乐水县衙吗?”
八少爷一行人犹如惊弓之鸟,警惕地望向瞽目老人:“老人家怎知道?”
瞽目老人道:“几位深夜赶路,又有意此等待城门开启,显然不是耿成儒人,不然直接叫人开门就是。日夜有人把守书房,且那书房里又有花瓶做装饰,不是县衙里耿成儒书房,又是哪里?”
八少爷一行听瞽目老人直呼耿将军为耿成儒,心中大喜,但依旧不放下戒备,忙问:“老人家是什么人?”
瞽目老人道:“老朽就是个给人算命老瞎子。”
八少爷并家丁们彼此交换眼色,随后八少爷问:“那老人家可有偷东西法子?这花瓶要紧得很,就算赔上我们几个性命,也要将花瓶偷出来。”
瞽目老人摇了摇头,金折桂握着瞽目老人手,暗道管这八少爷是谁人,眼下给耿成儒添乱要紧,乱中才能浑水摸鱼救了楼家村,“我有个法子既然官人人能上房顶,就请那人弄一个猪尿泡来,将猪尿泡与肠子连一起,吊入花瓶里头,再向猪尿泡里吹气,吹足了气,将肠子口堵上,再向上一拉,猪尿泡花瓶里涨得满满。花瓶自然就钓上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啥,男女主谁都不会对谁一见钟情,文案里四十无子方可纳妾规矩,也不是女主追男主决定条件
17知识面要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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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猪尿泡?”八少爷教养良好,虽眼下金折桂是个灰头土脸小丫头,但让他对她说出屎、尿等腌臜字眼也是一桩艰难事。
金折桂微微蹙眉,暗道自己离淑女越发远了,“小官人只管顾名思义。”见瞽目老人微微侧目“看”她,暗叹就这样瞽目老人就惊诧了,猪尿泡另一样用途说出来,还不得叫他“惊为天人”,但说他们两个知道了八少爷一群人算计,八少爷不想走漏风声,是要杀他们灭口,还是拉他们入伙呢?
八少爷一个国字脸眯缝眼随从道:“如今兵荒马乱,这东西不好找。再说湿味道重,要是有干就好了。”说话间,又跟其他人一起看向瞽目老人、金折桂。
瞽目老人沉吟道:“小老儿只知道有人买了这个给孩子治尿床之症,其他就不知道了。丫头,你知道谁有这东西吗?”
金折桂道:“三种人大抵会有,一是蟊贼,我说法子就是他们偷东西法子;二是熟肉铺子,他们买了这个洗干净去了味道,灌上其他东西做肉肠、米肠;三就是奸、夫淫、妇,他们用这东西来免子避孕。”自古民间多奇谋,猪尿泡做简易避孕套,也算是民间智慧结晶。
“这猪、东西还有免子避孕功效?可是用来泡免子汤?不对,泡过之后,不就湿了吗?”八少爷一直压低声音装老成,此时一句话终于暴露了他稚嫩。
“外敷即可免子避孕,不必内服。”冷风一吹,金折桂打了个哆嗦,看瞽目老人将酒水递给她,想到自己再喝一口不定怎么胡言乱语呢,于是婉拒了,又靠墙壁上警惕地等着八少爷一群人下一步动作。
八少爷一头雾水,便看向随从。四个随从虽已经成家,听说外敷免子,都十分惊诧,也跟八少爷一样一头雾水,但到底如何免子避孕,又不好细细去问一个年幼小姑娘,只能将疑惑憋心里,纷纷想不愧是“江湖中人”,果然见多识广。
八少爷先听出金折桂话并不实用,“蟊贼早跑光了,熟肉铺子必定是早关门了,奸夫□不好找。小姑娘说这三条都不通,请问可还有旁法子没有?”
金折桂道:“抓住个屠夫,问一问寻常都是谁买,顺着去找不就行了?”
八少爷暗暗睃向瞽目老人,疑心瞽目老人就是宁王等人找手上握有《推背图》花头鬼,又想他们祖孙方才不避嫌疑地说出他们去乐水县衙偷花瓶事,看他们坦坦荡荡,那瞽目老人当真是人如其名,是个耿介之人,既然如此,他当坦然将偷花瓶缘由细细说一说,如此瞽目老人深明大义,定会助他们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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