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桥桥看着土豆丝和面粉,眼珠儿一转,上前生火做饭。
熊震依旧是自行处理午饭,所以提前便下山买肉买面去了,冯桥桥做好了饭分别盛好,端着托盘走进屋中。
天气微热,而在这么热的天气里,跑去厨房烧火做饭自然更热,她一手端着托盘,一手抬起,想要擦拭额角汗水。
但,因为昨日切丝,整晚又都在写字,手腕早就酸的要死,面的重量便有些撑不住,冯桥桥手下一滑,差点就两碗面都打碎了。
罗烈形如鬼魅,瞬间出现在她面前,从她手中接过了托盘。
冯桥桥撇嘴道:“还好你有点良心。”说完,直接走进屋内桌边坐好。
罗烈将托盘放回桌上,径自拿出盘内筷子,吃起饭来。
今日做的简单,只是拌了面,也没炒菜,罗烈也不在意,依旧吃的沉默,冯桥桥活动着手腕,发现手腕之上似乎有些微肿,蹙起了眉头,正当她抬头想要瞪罗烈一眼缓解心情的时候,却发现,罗烈吃完了一碗面,已经端起了另外一碗。
“喂!这是我的饭,你昨天不是只吃一碗的吗!”
冯桥桥不可置信,罗烈道:“昨天饱,今天饿。”
简单的六个字,解释了他的行径。
冯桥桥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也不在言语相击,蹙着眉头看着他的动作,隔了一会儿,转过脸去,她刚一起身,忽然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人握住。
“做什么?难道我自己回家做饭自己吃也不可以吗!”
罗烈将最后一口面条塞进嘴里,抬眼道:“不行。”
冯桥桥面色一变:“你到底是要怎样一次性说清楚行不行。”
罗烈不说话,手中微一施力,冯桥桥紧蹙的眉心又蹙的厉害了些,却一句话也不说。
罗烈黑眸之中闪过一抹暗沉波纹,“过来。”
冯桥桥也不知道闹什么别扭,脸色难看,不管不顾的从他手中想将自己的手腕解救出来。
“放手!就算我想跟你学医,也总得吃东西吧,我又不是卖给你了!”
罗烈不耐烦的皱眉,推开桌上碗盘,手中不知如何施力,冯桥桥只觉脚下一软,罗烈已经伸手扶住她的肩膀,一按,便坐在了桌边椅子上。
“大爷,你到底想怎么样。”冯桥桥无可奈何的道。
罗烈哼了一声,拉过她的手腕,仔细看着右手手骨处酸麻的肌肉,轻轻一按,果然发现手中细腕微缩了一下。
罗烈看了她一眼,道:“忍着。”话落,抬起一只手,将手腕放上,另外一只手掌心覆上那处方位,冯桥桥瞪着他,觉得自个儿手腕上的酸痛随着他手下动作消减不少,也让她方才的郁闷消退了些许。
正在这时,熊震提着一只精致的食盒和一只油纸包奔了进来,看到眼前情况,明显愣了一下,不过随即反应过来,将那食盒放到了桌面上,一言不发的带着油纸包离开了。
片刻之后,罗烈收回手,淡淡道:“你的饭在这里。”
冯桥桥面皮一抽,看着那只精致食盒。
所以,他不让她吃饭是因为专门准备了食物给她。
罗烈不理会冯桥桥莫测的目光,直接提过食盒,将盒中小菜取了出来,一盅色泽清亮的粥,粥面上飘着小白花,一叠清炒胡萝卜,和一小碟点心,闻着味道似乎是红枣一类。
冯桥桥的目光随着罗烈的动作,一直到罗烈放好食物,提着食盒丢给熊震转身出了门,她才莫名其妙的挑了挑眉。
一旁大口吃着烧鸡的熊震瞥了一眼老大远去的背影,面色怪异的道:“你赶紧吃吧,这可是老大亲自吩咐的。”
冯桥桥夹起一根胡萝卜,道:“这也是吗?他不是不喜欢吃胡萝卜?”
“准确的说,他就没有喜欢的东西,得了你快吃吧,我跑这一趟可不容易。”
熊震嘟囔着表达心中不满,老大也真是能折腾,明明这里有灶,还叫他专门去许大夫那里拿,去许大夫那里拿也就罢了,还得他回来之后才去,过分!冯姑娘做一个人的和做三个人的有差别吗?
冯桥桥闻了闻桌上的粥,眼前一亮,真香!还算这家伙有点良心。
*
自这一日开始,连着七天,罗烈可以说找尽各种莫名其妙的理由,冯桥桥写了一遍又一遍,总是入不了他的眼。
第一日
“你确定你这是字,不是狗爬?”
“”
冯桥桥:啧,虽然比昨天好看,还是不怎么美观。
第二日
“手太阴肺经几个穴道?”
“”
冯桥桥:混蛋!我又不是练六脉神剑。
第三日
“十八反,十九畏是什么?”
“”
冯桥桥:好吧,没想到会问这个没记住!
第四日。
第五日。
第六日。
第七日
她越写越快,都不用照书抄写,快烂在了心里,每日写完,罗烈看过之后,直接丢进纸篓,不理会冯桥桥气得冒烟的表情,冷冰冰的只会丢下一句重写,不过,也是自那一日开始,他们吃饭的时候似乎变的奇怪了起来——
一日三餐,是冯桥桥逃不掉的工作,但也只是做罗烈一人的份,她自己的份,每日熊震会下山专门带来,每天三种,从不间断,却有一种,是这几日来一直不会缺少的东西。
胡萝卜。
冯桥桥嚼着胡萝卜,发出脆生生的咔嚓声,似乎在咬着某人的脑袋。
罗烈靠在软榻上看书,依旧是面无表情。
咔嚓。
冯桥桥又咬断一根胡萝卜丝,顺便喝了一口粥,今天的粥是莲子粥,淡淡的青莲香味圃入口中,让人心神似乎都舒服了起来。
冯桥桥吃完午饭,将昨晚写好的一叠纸拿了出来,上前两步,丢在罗烈面前。
啪嗒!
罗烈微一转头,看了眼那些纸张,又看了冯桥桥一眼,淡淡道:“虽然还是在爬,不过不像狗了。”
冯桥桥嘴角抽搐,她已经很努力很认真的在写了,这个家伙!
“晒的药干了,切碎之后放回药柜里。”罗烈垂头看书,沉声吩咐。
“是,大爷。”冯桥桥没好气的道,终于看到罗烈没有将她写好的纸张丢进纸篓,松了口气,这证明,这一关是过了。
草药也不会再辨认不清楚,这七天的时间,光那两本书不知道写了多少边,从第一日的一日一遍,到第七日可以说一日三遍,不眠不休,就是要写到烂在心里为止,冯桥桥嘟着嘴巴拣草药,紧锁着眉宇。
她是不会放弃的!
温暖的阳光洒入院内,冯桥桥手中握着药草,轻靠在药棚柱子上,微微闭了眼,发出绵长的呼吸声,清风徐徐,似乎带来阵阵暖意,她嘴角微微勾起,手中的药草掉了下去都不知道,那双原来璀璨慧黠的眸子闭了起来,长长的眼睫轻颤着。
熊震和罗烈站在屋内看着。
“老大,冯姑娘睡着了。”
“嗯。”罗烈放下书本,走到冯桥桥身边站定,当看见她眼帘下明显的暗影之时,嘴角紧抿。
“老大!你别叫她,让她休息一会儿吧,这七天她每天家里山上两头跑,写的那么快肯定是没睡好觉——”
话还没说完,罗烈忽然转过头来,虽然没有说话,但那肃杀的眼神明确表达他现在的意思——闭嘴!
熊震干笑两声,果然闭嘴不语。
罗烈弯身,小心的将睡着的冯桥桥抱了起来。
“唔辛夷和月桂”熟睡中的冯桥桥呢喃了两个药名,头一歪,靠进了罗烈怀中,额头贴上了罗烈的下颌。
她真的是累坏了。
罗烈抱着她进入屋内,放到了他平日经常靠着的软榻上。
他没想到她会这么拼命,事实上,第一天冯桥桥进来给他看那叠纸的时候,他就已经发觉,这个丫头肯定是熬夜书写没有睡好,便当着她的面将她熬夜的成果丢进了纸篓,没想到,这个丫头虽然生气,却没有再次反驳他,只是不断的书写,不停的默,不管他丢多少次,她永远只是狠狠的瞪他之后,回去自己的位置继续写。
她很聪明,甚至理解到他的用意。
她也很倔强,认准的事情便不会放弃,坚韧不拔。
罗烈拉过榻边薄被,为她盖好,指尖轻触她的手腕,捏上脉搏,她的身子,还是要经过调养才行。
熊震上前,小声道:“老大,你到底什么时候才回去?”
罗烈不发一言的收回手,从药柜之中取出一只乌木盒子,握住冯桥桥还是有些红肿的手腕,将盒子中的药膏抹了上去,用功催化。
熊震瞪大眼睛看着,咽了咽口水,怀疑自家老大根本没听到他在说什么!
“老大”他试探着再次开口,只是,刚一开口,罗烈忽然皱眉,手臂向后一挥,熊震一惊,连忙提气稳住身形,僵在当场。
噢,看来回去这个话题,最近两个月是不能再提了,苦命的他,也只能继续留在这里等待了。
*
冯桥桥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她低咒一声。
该死!居然睡着了,这下,还不知道那家伙又要说出什么挖苦的话来呢,她想要下床,却发现自己居然是躺在软榻之上。
这这不是那家伙经常靠着的软榻吗?
“醒了就回家去睡吧。”罗烈站在药岸之后,捣鼓着一一堆瓶瓶罐罐,大概是在配药。
冯桥桥猛然站起身来,走到他身边,道:“我背会了,烂在了心里。”
“嗯。”
罗烈答应了一声,又没了话。
冯桥桥转身靠上桌边,道:“你还要对我进行什么基本功训练,直说吧。”
“我答应。”
平平的三个字从他口出说出,冯桥桥愣了一下,“你答应什么?”
“教你。”
又是两个字。
冯桥桥怔在当场,教?这家伙,终于看到她的诚意了吗?她不知道罗烈为什么忽然改变心意,但想到这里,这一段日子以来的辛苦劳累似乎都变的不重要了。
冯桥桥小心翼翼的偏头看他,再次确认:“你是说真的!?”
“对。”罗烈淡淡道。
冯桥桥原本紧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