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叫她。怎么了?”
艾唯唯好奇心顿起,道“你帮我去查查那女人底细,我给你加薪。”
“OK!”
林珑收拾完礼品,正要叫美凌一起回公司,却不见了人影。她一边站在原地等人,一边拿出手机来,才发现竟然没电关机了。陈晟远远看见林珑,便急忙跑过来顾不得美凌在场,气喘吁吁道:“林小姐!林老爷进了重症室,邬少派我接你过去。”
☆、105、我想去虞园看看
林珑心中一痛,心口上像被针狠狠刺了一下,猝不及防。但剩下的礼品众多,美凌一个人弄不回去,她道:“陈晟,你送美凌回公司,她东西太多了。我自个坐车去医院就行。”说着就将已经整理好的资料交给美凌,稍微交接了几句便匆忙往外赶。
美凌看着陈晟对林珑毕恭毕敬的样子吓了一跳,回去的路上不停的问陈晟关于林珑与邬少的关系,陈晟是何等老练狡猾,自然不能让她套了话去,一路上只是儒雅浅笑却什么也回答。下车时,他叮嘱美凌道:“今天的事,希望你对谁也不要说,只会对你有好处。”他的脸色笑容似有似无,口气也极是温和,却听得人心惊肉跳,一点也不敢反驳。
邬少才出了医院,林珑便坐车赶到了。早有人在外面候着,只待林珑一到,便引着林珑进去。林爸做了手术已经住进VIP病房,是一室一厅的套间,布置如豪华酒店一般舒适宽敞。除了主治医生,护士等,医院的领导层兼过来查房,白花花的站了一屋子。
林珑听着医生说些“暂无大碍,但还要观察三四天才知道是否手术成功”的话,心里却愈加紧张。她很清楚爸爸的病,现在虽暂无大碍,保不准晚上就去了,爷爷就是这样无声无息,在大家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独自离世的。
她打电话给公司请了三天事假,又打电话给姨妈带着冬冬来医院陪护,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怎么也要陪爸爸度过这三四天再说。
到了第二天,林爸跳动着眼睑从梦里醒不过来。他又梦见结婚的场景了,她穿着新式的曳地瓷白婚纱,蕾丝绣着花瓣的纱巾妥帖的盖在她的头上,她脸上扬着幸福甜蜜的笑,那笑,简直要融了他的心。她缓缓的走来,向他伸出手。
他欣喜万分,想要伸出手去,无奈手却怎么也动不了。只好眼睁睁的看着邬大少揽过她的腰,带着她越走越远,变成迷雾中的一点。天空变成一片片的碎片,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连着他的心也被砸碎了。
林珑看着爸爸的手臂不断的颤抖,心里着急,一边叫姑姑去唤医生,一边按住他的手臂,口中叫道:“爸爸,爸爸。”林珑一直对自己离开的八年十分内疚,本想着这几年一定要好好的孝顺他、补偿他,可是老天竟全然不给她机会。
医生来了,还未来得及诊断,林爸竟醒了。他的精神似乎很好,眼里发着光。医生也高兴道:“虽然还不敢确认最后结果,但是目前来看恢复得非常好。”林珑一听,眼泪就掉了下来,道:“爸,你吓死我了,以后可不许这样。”
林爸勉强扬起笑容,“林珑啊,我想去虞园看看。”林珑很奇怪,但不敢忤逆他,只好先答应。本想着等下问了姑姑缘故再安排,不料林爸却固执得一定要马上动身,好像怕失了这次机会就再也不能去似的。林珑心中有预感什么,却不愿意承认。
☆、106、只是为了看她一面
好在邬少将一切都安排得十分周全,所有事情只要林珑一说,立刻就有人办得妥妥当当。陈晟亲自安排了一辆急救车,又让医生护士陪护着,林爸总算如愿到了虞园。
虞园里面依旧郁郁葱葱,林珑依稀看见当年世蓉穿着那旧色夹棉旗袍站着那月门下迎她和邬少的情形,她仿佛听见自己说“姨奶奶,你怎么跑出来了,要是吹了风了怎么得了!”又听见世蓉笑道:“没事,今儿个开心!见到你啊,我就什么病都好了!”
那一年,她和他在书房里饮着茶,他看文件,她看书。如今书房里的一切已然成了文物,只能隔着玻璃看着,心里难免一阵唏嘘。
行至西角边的西洋小楼,林爸忽然挣扎着甩开林珑的手独自向前走。当年的菜地居然还保留着,林珑想着初次来时刚下完雨,黄瓜藤蔓上的黄花被雨水肆意凌虐得七零八碎落了一地,天气是夏日里的闷热天,她跟在邬少的身后出了一身汗,紧张不已。
林爸忽然笑道:“这块地正是我开垦的。”林珑回过神,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又听见父亲道:“我们家小时候也是极有钱的,跟虞家也算是世家。只是后来你爷爷经商损了钱财,才落下如今这副田地。”说着,他抬头看了看四方角院上的天空,秋高气爽的,竟痴痴地发起呆来。林珑恐他站久了受累,道:“我们进里头看看吧,里面还大得很哩。”
小楼还保留着林珑以前来的摸样,只在各各墙壁上劈出橱窗来挂着虞氏家族的遗存照片。林爸隔着玻璃一边看一边缓缓向前走着,忽然看见林珑当年离开Z城时故意遗留在虞园的照片,就转过头来问:“这是你?”
林珑看了看照片上自己的笑颜如花,却并不言语。
林爸心中有数,也不再追问。走着走着,却停了下来。林珑顺着他的眼神往玻璃窗里看,那是一张被上过颜色的黑白老照片,一个大约十七八岁的女孩子穿着火红的骑装,扬着鞭子站在树荫底下照的。她微微昂着头,脸色带着笑意,嘴巴张开似乎在说着什么。照片底下有文字解说,上面写着:虞家第三十六代传人虞鸿文最小的子女虞旼儿,现居海外。
“林兆儒!”林爸忽然低低的叫了一声自己的名字。
“她那时正在叫我的名字,她粗着嗓子说:林兆儒,不许你拍我,穿成这样,跟个男人似的,要是被爹爹看到,定要被骂的。”林爸脸上泛着一丝笑意,带着似有似无的哀伤,又陷入自己的沉思中。林珑忍不住唤了一声:“爸!”
林爸摆摆手,道:“我有些累了,就回吧!”说着就独自往门外走去,屋外的日光照进来,他的背影愈加的黝黑和哀愁,几十年的爱恨与记忆,终于要划上一个句号。心中无限思量无可诉说,只能合着泥土一起消失于红尘灰烬中。
只是,旼儿,愿你健康百岁,儿孙满堂。
原来,就只是为了看她一面。
或许是人生最后一面。
☆、107、再也遇不到比他更好的人
果然,半夜的时候,林爸状况突然恶化,医生来不及抢救,便去世了。临终前,他跟林珑说:“林珑,爸爸想要你幸福。放下心中的爱恨,开始新的生活吧!不要和爸爸一样,一辈子都不开心。”
林爸去世的打击让林珑几日都说不出话来,邬少想尽法子让她哭一场,却总是不得要领。再加上连日来被艾唯唯的绯闻事件搞得焦头烂额,对林珑的事情也就没那么上心了。冬冬与外公相处时间虽不久,感情却极好,这会子和姑奶奶跪坐在遗像前哭得欲断肝肠。邬少并没有出现在灵堂,林珑虽是他底下的员工,但也只能叫别人送去花环。
林爸下葬后没几日,林珑便开始上班了。生活还在继续,冬冬还靠着她养活,心里即使再伤心,也要赚钱养家。
这,就是现实。
林珑这些日过得恍恍惚惚,工作也心不在焉,时常挨艾影的骂。吃过午饭,夏然忽然来了电话,林珑对他始终心含内疚,连林爸去世的消息也没有告诉他。
他们约了在附近的公园见面,烈日当空,林珑看见夏然远远的站在那树荫底下来回踱步,穿着印着店里logo的绿色T恤,裤兜里塞着的套袖露出大半个来,耷拉着随着步子一甩一甩。他显然是从店里直接过来的,连着装都来不及换。
林珑唤了一声,“夏然。”
夏然转过头,怒目而视。“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告诉我!我在你心里,难道连邻居家阿猫阿狗都不如么?”林珑并不想解释,只是沉默。
女人就是这样,平日里看似柔柔弱弱,连踩死只蚂蚁都不忍心,可狠起心来,却比那最硬的石头还强势。
夏然神色黯然道:“我没有父亲,一直将林爸当自己的爸爸看待,读高中的时候,我就开始吃他做得菜,陪他聊天,有了心事也和他说。你不在Z城时,我几乎每周都去看他。他有次还说要把你嫁给我,我却连他最后一面也没见到。虽然我和你没有结果,但是并不影响我与林爸的感情。我没你想得那么浅薄!”说道伤心处,他忍不住滚下泪来。
“林珑,我真的很气你。你仗着我爱你,就践踏我,不尊重我,总是把我放在最后。这些我都可以理解、原谅,唯独这件事,算了,算了。”他从口袋里拿出袖套,挥手甩在肩膀上搭着,也不再说话,缓缓转身,坚定又哀伤的往回走。
在来的路上,他想了N种结果。他恨,但是他也爱。他多么希望她能解释几句,哪怕是借口也好。偏偏,她什么也不说。
现在,真的不得不放手了。
林珑看着他远走,十八岁之前的影像斑驳的出现在脑海,那一年,她很爱他,却也是这样看着他离开。他们就像平行了很久的直线,永远的相互观望。
她爱他的时候,他爱别人。他爱她的时候,她也爱别人。
如果有人现在问她,失去他是什么感受。她或许什么也说不出来,但是那锥心之痛,却比年少时的分离要来得更刻骨铭心。那个时候,她知道自己会遇见更好的。而这个时候,她知道,自己再也遇不到比他更好的人了。
可是没办法,她的心里还有一个男人,这个男人是她孩子的爸爸,她没有选择。
林珑还是要回到邬少旁边,她不想像父亲一样,一辈子只能活在记忆里,老死不相见。就算最终也没有结果,她还是要试一试。她现在什么也不需要,名分地位对她来说不过是一纸空文,她只要他的心。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