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到底。
看到我把木豫的牌打掉之后,方天雄的表情本能地愣了一下,然后他还是跟注了。其实,我尽管心里很自信,但是八轮跟下来,台桌上怎么说也有八千多块,要说不紧张,那是假的。但是就是方天雄刚才那一愣,给了我更大的自信,我肯定比他大。以方天雄的性格,如果他拿到三条,而且是比我的三条九还要大的三条的话,他刚才不会愣那一下。很明显,他拿的绝对是大牌,但是绝对大不过我的三条九。
心里这样想着,我再没有丝毫犹豫,马上跟注了两百。方天雄迟疑了一下继续跟注,而我则几乎是在他跟注的同时,马上又扔了两百块。我这样做,就是为了给方天雄咄咄逼人的感觉。果不其然,我的这个挑衅性的动作,让他生起气来,他几乎是想也不想,也马上跟了下去。
就这样,我们两个几乎是比赛谁扔钱扔得快一样,飞快地往桌上扔钱,不到两分钟,桌上就又多了四千块的钞票,我口袋里只有不到三四百块了。
这时候,钱不易笑着说道:“好了,一万来块了,差不多了,就此打住,你们开牌吧。”
我本来是要答应钱不易的,但是这时候偏偏方天雄恶狠狠地看着我,我就干脆不说话了,也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这时候,钱不易转过头,专门看着我,说道:“楚老弟,这里几个都是熟人,没必要那么狠,你就开了吧。”
如果换作是别人,我肯定是马上答应,这一把赢了八千多块,比我学费还多,我知足了。但是现在这个人是方天雄,而且他还那么狠的盯着我,我能放过他吗?我于是便冷冷地答道:“赌桌无父子,既然方少爷想玩,我当然是奉陪到底。”
看到我这么冷冷的说话,钱不易也就没有说什么,只是笑了笑,照旧坐下。但是我还是发现他的笑容中略略有些愠意。不过,这时候我只顾着宰方天雄,也管不得那么多了。
方天雄见我放话了,霍地一下站了起来,说道:“好啊,你小子想跟我斗,说吧,你还有多少钱,你全都拿出来,我跟你赌。”
“好,这话是你说的,你是青花瓷,我是烂砖瓦,拼就拼,我还会怕你。等会谁不下谁是乌龟王八蛋。”我霍地一下站起来,指着方天雄的脸说完,别过脸问钱不易,“钱师兄,不知道能不能借一点钱给我?”
钱不易饱含深意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淡淡地说道:“没问题,你要多少?”
“二十万。”我想也不想就说道。
当我说出这个数字的时候,在场的人都一时哗然。二十万块对他们各自的家庭来说,当然不算什么,但是对他们自己来说,也算是个不小的数目了,起码也是四五个月的费用。我身家平常,突然开口这么大数目,也难怪他们这么惊讶。就连刚才一直显得稳坐钓鱼台的钱不易此时眉头一跳,脸色略变,看我的目光中多了许多与刚才不同的东西。
片刻之后,他自顾笑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说道:“对不起,今天家里没什么现金,恐怕只能借两万给你。”
我也不想那么多,马上点头,指着方天雄问道:“好!就两万,你跟不跟?”
方天雄略犹豫了一下,最后他咬咬牙,把牌一摔,“我三条六,你开牌来给我看。”
我冷笑着抓起牌,然后一张一张缓缓地放在方天雄面前,当我三张牌都放出来之后,众人再次哗然,就连原本在客厅里聊着闲话的那些女孩们也全都凑了过来。
“你是三条九?”看着我的牌,方天雄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看着方天雄这副表情,我的心里不知道多开心,然而就在我得意地望了四周一眼的时候,我看到了钱不易的脸。全场所有的人的眼睛,此时都盯在牌上,只有他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我。在我们目光相接的那一刹那,我看到和方天雄的表情刚好相反的是,钱不易的目光里并没有丝毫的诧异,只有一种强烈的想要看透我的企图。
在这一刻的钱不易,与我过去几个小时所认识的钱不易都截然不同,在这一刻,他不自觉地流露出了一种旺盛的控制欲和企图心。我知道,这才是真正的钱不易。一个照面下来,我便感觉到自己无法直视他的视线,本能地将目光移开,但是心里莫名地有些心虚的感觉。
方天雄身上没有带那么多现款,找钱不易借了三万,两万给我,一万留下来继续赌。这一把我赢了差不多三万块,赌局继续。此时的钱不易此时又恢复到起先的模样,一边淡淡地笑着,一边拍着方天雄的肩膀,劝他不要放在心上。这时候,莫翰也笑着说道:“就是,不就两万块嘛,有什么呀,你老爸去澳门,给小费也不止这个数啊。”
原本有些黑着脸的方天雄,听到莫翰这么说,也笑着下台,“这点小钱当然没什么,只是刚才的牌有点冤家,心里有点不舒服。”
说完,他还犹有不足地继续说道:“我老爸最近常去河西,跟那里的当官吃饭,据说要在河西做一个大楼盘,投资少说也得四五十亿。”
本来,他这话只是为了显摆一下,显得自己确实不把这两万块放在心里。但是一旁的木豫似乎没有听出这层意思,他笑着说道:“老弟,有钱老哥在,你还是不要提钱字的好,要比钱多,这世上又有谁比他们四大家族的钱多啊。”
方天雄听到木豫这么说,脸上略微一滞,显得有些不高兴,但是很快他又堆笑说道:“那是,那是。”
这时候钱不易笑着摇了摇手,“别说这些没营养的废话,继续玩牌。”
我在一旁听到这一切,越发觉得这个钱不易的背景深不可测,心想等结束了这局赌局,一定要找楼兰雪好好问问,这个钱不易到底是个什么人,怎么牛得跟国家主席似的。
从开赌到现在,我赢了三万多块,于是手头就有点松,也不比起先那么认真,玩得也随便了点。接下来两个小时,基本上不输不赢。
直到差不多三点钟的时候,大家都蒙了两轮,桌上有一千来块,然后是莫翰第一个起牌,起牌之后,他犹豫了一下,跟牌,然后是木豫,他也跟着起牌,他的表现跟莫翰一样,看了看牌,略微犹豫了一下之后,跟牌。
这时候,我开始有些犹豫,撕开一块巧克力吃了起来。吃了半块之后,我没有起牌,而是就这么跟了一百块。
木豫有些奇怪地看了我一眼,“这么狠?起了两家,你居然还不看牌?”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我心里想得很清楚,反正我赢了钱,我怕什么,我看你们的神色就知道你们牌面不大,既然如此,我拿一百博你们四百有什么划不来?
我之后是段名,他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起牌,看了看之后,他将牌扔了出来,是一副烂牌,“我累了,去睡会,你们继续玩。”
说着,他就走了。接下来就是钱不易,他笑着抬起眉头,看了看在场所有的人一眼,又轻轻摸了摸鼻子,最后笑着说道:“我也赶赶潮流,蒙蒙牌吧,跟一百。”
前面两明,两暗把方天雄给闹得有点胡涂了,想了一阵之后,他还是决定起牌,起牌之后,他看了看,然后故作轻松地笑着眨了眨眼睛,“唉,我跟。”
我于是知道,这小子抓着大牌了,接下来莫翰犹豫了一下,提出跟方天雄比牌,结果他输掉了。看到莫翰比牌输掉之后,木豫看了看自己的牌,又想了一会,摇头道:“我一对五我也不要了。”
既然知道方天雄是大牌,我自然要起牌,结果起开牌一看,红桃老Q,老K 和A,同花顺。除了三条,就属我最大。于是,我二话不说,自然是跟注。
接下来,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在我们两个人都起牌,而且我还跟了两轮之后,钱不易居然依然不开牌,他笑着往桌上放了一百,然后说道:“以小搏大,划得来。”
他的这个举动让在场的人都觉得莫名其妙,而我的心头却是闪出一阵不祥的预感。
转眼之间,我们三人竟然一连跟了十五轮,战况竟然比两个小时前那一轮更加激烈,台上又是一万多块了,而钱不易自始至终都是蒙牌。这个时候,方天雄率先沉不住气,提出跟我比牌。我把牌递给他看了之后,他骂了一声“妈的”,把牌递给我,“你大。”
而比牌胜利的我,却一点也不感到轻松。其实,比方天雄更想比牌的人,是我,只不过我想比的人,是钱不易。但是,他现在是暗牌,我根本没有办法跟他比。
而此时的钱不易也不说一句话,只是笑容可掬地望着我,一副随意从容的样子。而在他这云淡风轻的态度中,我却隐约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虽然我抓着一副同花顺,但是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却本能地觉得,我会输。
我依然在吃着巧克力,但是我发现它现在完全无法帮助我平静下来。我刚才又一连跟了十轮,多放了两千块进去,而钱不易依然是暗着牌跟我跟。看起来似乎是铁了心的要让我把兜里的钱全部吐出来才肯开牌。
这个时候,我开始回忆前面那一局,那一局是他派牌,结果刚好派了那么个冤家牌,让我大赚一笔。而他在那一局的表现,现在想起来,似乎是从头到尾就知道我一定会赢,甚至于手里拿着顺子都早早扔掉。而这一局,又是他派牌,他却蒙牌一直蒙到现在,这里面难道真的什么玄机也没有吗?我不信,我绝对不信!
他凭什么这么自信?敢跟我一直蒙到现在?他手里的一定是三条,一定是!他敢跟我一直蒙,就是因为他派牌的时候,就知道我手里是什么牌,而他的牌一定比我大,他会控制发牌。而他之所以这么做,就是因为不喜欢我两个小时前没有给他面子,适可而止,因此要特地狠赢我一局来教训一下我。
这样想着,不知不觉间,我的巧克力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