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笺的内容,分明是欢场女子对近期每次皮肉生意所做的记录,而那直白露骨的辞令,明显是出自这周茵茵之手。
“糟蹋了一笔好字!”谢观星作势要撕掉那信笺,却被扑过来周茵茵夺了回去。
依旧还有些喘不上气的周茵茵将那封信笺护在了胸前,那姿势当真诱惑到了极点。直待周茵茵勉强适应了喉部的状况,这才断断续续说道:“你若撕了它,我们都会死,你且仔细看看,按照三、五、七、九、十一各取一字。”
谢观星看着周茵茵双眼,小心接过了其人递过来的信笺,并按照提示默默于心中念道。
“迷陀花六两四钱、附骨草一两三钱,白华根一两二钱文火熬煮,提浆去渣,入凌山矛头蛇毒一钱,结膏后阴干,待出绒便可入药,成丸不可蜡封裹纸,当以布袋存储,洞穴存放。”
这分明就是个药方,可即便是藏得再巧妙,一名女子如此搏命便只是为了交托这么个无聊方子,换做谁也是不信。
“你要交给我的东西就是这个吗?这方子制的是什么药丸?又是谁让你拿来给谢某?你最好实话实说说,莫要逼着谢某使出手段逼你说!”
随着“呸”的一声,一口吐沫劈面而来,谢观星这次反应倒是极快,只微微一偏就躲了过去。
双眼已经充满血丝的周茵茵盯着谢观星,那狠辣模样便如同一只正在守护崽子的母狼。
“你和我那男人当真是一样货色,爽过了就将老娘一脚踢开,东西已经给你了,其它的老娘一概不知,你若还想折腾老娘,只管放马过来!”
这周茵茵言罢直接翻倒,四仰八叉便将自己整个身躯展露在谢观星面前,那神态不但荒淫到了极致,更是有几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貌。
然而谢观星没有动手,因为就在这一刻,谢观星留意到,一粒晶莹的泪珠正从这周茵茵眼角滑落。
叹了口气,谢观星开口说道:“谢某方才得罪了!也许你说得对,我原本就是一伪善之人!”
看了一眼被蹬到塌下的被子,谢观星俯下了身,似是想要取过被子,再次将那具充满诱惑的身躯盖住。
然而,就在谢观星俯身捡拾被子的一刻,周茵茵的身躯却侧向翻转,一双腿更是横绞上了谢观星脖颈,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谢观星有些猝不及防,而经由那双修长美腿上传来的巨力,只片刻便让他的鼻子开始充血,眼前也变得有些昏暗。
出于一种本能的反应,谢观星的指结敲向了这女子腿部的穴道,可是那几处完全可以令平常人瘫软如泥的穴道,除了让周茵茵双腿夹的更紧,呼吸也变得更为急促,就再无半点用处。慌乱之中,谢观星的手摸向了被褥一角,然而真当谢观星的手指触到那支被自己偷偷藏在褥子下的铁尺,谢观星却放弃了努力。
极度憋闷之下,谢观星渐渐失去了知觉,双臂也从周茵茵裸露的腿上滑落。
不知过了多久,谢观星从晕厥中醒转,透过头顶上方的那个偌大孔洞,谢观星看到了一片浓云密布的天空,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开始变暗,但谢观星隐隐觉得,距离天黑应该还需一段时日。
“要下雨了,你可以走了!”
斜靠在太平椅上的周茵茵已经穿好了衣物,摇晃在太平椅下的一双赤足,形状虽是有些怪异,但在露出裙外的半截小腿映衬下,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一阵略带潮气的微风从破碎的门户中穿过,轻轻掀起了周茵茵鬓角的一缕秀发,此刻的周茵茵,面色无比轻松,一双眼更是透过房顶上的那个窟窿,痴痴凝望着那些在头顶上滚动着的云层。
“你还没有告诉我,如何能看破我的易容?让你将方子送给谢某的又是何人?”看到自己的兵刃及衣物已经摆在了身侧,谢观星一边起身穿戴衣物,一边开口问道。
对于周茵茵为何不杀了自己,谢观星同样懒得去问,对方既是受人所托传送物什,又舍命救了自己,想必并不想自己早死,如此做为,只怕也是因为自己确实捏的有些狠了,想要出上一口恶气。
“我倒是认不得你,但我知道,三九会亲手将条子交给你。”
“三九?你是几品铃官?既知谢某排名又有这等本事,想必排名应该不弱!”
做了个双手环握下劈的动作,周茵茵开口说道:“三九你应该记得,他一直在你身边,不过虽说此人排名尚不及你,却是比你多些逃命的本事!至于小女子,倒不是什么铃官,但是我有这个,谢捕头应该识得!”
一枚红色的铃铛出现在了周茵茵掌中。
犹豫片刻,已然想到了三九是何人的谢观星再次追问。
“究竟是谁让你给谢某送来的这个方子,不知女客能否告知一二?”
这一点称呼的变化,让周茵茵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其人媚眼如丝,斜斜扫过谢观星身体某处,随即开口说道:“你只当是我那男人要小女子送来给你的便是!说起来,你们应该认识,来日总有机会相见。对了,你知道我现在再想什么吗?”
见谢观星似在沉思,这周茵茵接着说道:“来日方长,其实我总觉得自己那男人终究有些不靠谱,不似谢捕头你更像是个人物,我一直盘算着,要怎么做才能让你记着我,若遇到难处也好给自己留条退路!”
看着这周茵茵的双眼,谢观星无来由的打了个寒战,而肩膀上的痛楚,也在这一刻愈发强烈。谢观星暗暗想道:“此番事,还好是面前这个女子,若是换了隐月宗内的那位,只怕自己当真会记上一辈子,并且会记得咬牙切齿。”
谢观星窘迫的模样让周茵茵“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好了,好了,你走吧,街面上这会已经安生了,再不走,那人就要来了!今后只需记得,永远都不要相信女人的眼泪!想要让一个女人为你流泪,从来就只有一种办法!可这天下,再没有哪个男人可以伤到我周茵茵!”
谢观星闻言面色微红之下倒是一愣,在仔细打量了穿着衣物的周茵茵两眼后,谢观星开口问道:“怎地你不走吗?还有谁要来?”
捋了捋鬓角的秀发,周茵茵双眼中再次泛起泪光,更带着一股让人心碎的幽怨。
“这些年就只有两件事可以令我开心,一件,方才已经做过了,还有一件,总需等那人前来,你莫不是还想留在此处看看!”
仓皇一如谢观星,其人当真是怕了这个反复无常的女人。
只匆匆找来一块棉布裹了长刀,又三两下更改了自己面容,谢观星也不待这周茵茵再次出言调侃,径直便出了这家店铺的后院。
前院无人,许是此处的掌柜活计都已被周茵茵制住。可谢观星依旧不敢大意,其人仔细留意了一下街面上的动静,直到听清了那些传入耳中的话语,这才在惊愕之余,缓缓踏出了店门。
卷六 杀戮之城 第33章 对决
整个伏济巷已点起灯火,一众百姓正在收拾着破败的街面,而今日见过的那名白发老者,亦身穿理户服饰站在街心,不停催促着那些往来的伏济巷百姓。
“快些快些,若不赶在明日辰时之前收拾停当,如何再招得来营生?小三,去官衙报备的人回来没有?若无行文,还有哪个恩客敢来?你且和大牛去看看,记着把凑出的银两也一并带去!”
似是看到了迎面走来的谢观星,这老者微微一怔之下低头从谢观星身侧走过。
可走不几步,谢观星便听到这身后老者的喃喃自语。
“能活着已然不易,今后就莫要再来了,那个姓卓的婆姨可是招惹不得,小小年纪就能狠下心杀了自己夫家,也不知她是怎么从登云海回来的!”
谢观星闻言一惊,但是此刻的他,却没能将注意力放在这老者的言语内容之上。
对于自己的易容之术,谢观星确信这老者无法认出,可这老者既然是巷子中的理户,自然识得自己不是这伏济巷内原有住户,而自己夹在腋下的那个包裹又过于狭长,当下这状况,任谁多看两眼也能猜出内里裹着的是何物什。虽说这老者言语不似想要生事,但谢观星觉得还是早些离开这是非之地较为妥当,毕竟自己不是寻常武人,一旦此处还有架势堂的弟子留存,撞破行藏之下,便是一路追下去也会是个天大的麻烦。因为官衙那里总会有些事情要自己前去应承。
想到此处,谢观星只将自个脖子一缩,夹着腋下的包裹便向着街面东侧走去。
向东行,肯定回不了家,也回不到五柳巷,可若走得远了,倒是真能到一个地方,老军场。谢观星刻意绕道,自然有他的道理。
然而就在谢观星堪堪走出伏济巷,却是在拐角处迎面撞到一个人。
碰撞之下,那被棉布裹着的刀柄不经意间便露了出来。
来人谢观星认得,正是今日见过的那名姓廖的架势堂弟子,只是这会见到,这廖姓汉子已经更换了一身红色剑士衣,一柄镶嵌着美玉的长剑则斜挂腰间,鬓角的一只大红插花在灯火照耀下更是分外扎眼。
这廖姓汉子看到了谢观星夹在腋下的物什,眼眉微蹙之下,却没有给谢观星任何动手的机会。
“你这莽汉,怎生走路的?还不赶紧滚,爷今日心情不错,不想找你的麻烦,下回招子放亮一些,京都这地界,不是你这样人等能待的地方。”
言罢,这廖姓汉子拍击着双掌就从谢观星身边走了过去。
听着那掌击之声渐渐远去,谢观星嘴角泛起一丝冷笑,然而这丝冷笑很快就凝结在了谢观星脸上,他缓缓向前迈出了一步,随即又是一步,见还是没有什么动静,谢观星这才用右手握住腋下刀柄,弓背前行。
就在那廖姓汉子掌声停止的瞬间,谢观星感到了一丝心悸,那心悸来得是如此莫名奇妙,却一阵紧似一阵。一种仿佛被恶狼盯住的感觉,悄然涌上谢观星心头。
匆匆前行了能有一个时辰,谢观星进入到了荒废不堪的老军场。整个老军场内空荡荡的,便是一个人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