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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娘啊!谢捕头使不得!”
随着几声凄厉的呼喊,随即便传来了“窟通”一声。
谢观星当即便被这等怪异的动静唬得一愣,手中“勿悔”微微一紧,那刀锋瞬间便将这汉子穿着的斗篷划出了一条长长缝子。
“勿悔”的锋利,便是谢观星也被吓了一跳,其人赶忙将刀锋向后收了收。可是还没等他开口询问,那“窟通”之声再次响起。困惑之下,谢观星定睛去看,却是两名探子已晕倒在地。
“谢捕头,本王的脑袋值不了多少银子,可你要是伤到本王,你的脑袋值多少银子?倒是需好好算算。”
又是“扑通”一声,这次倒是谢观星的婆姨柳如烟跪倒在地。
待送走了一众探子,又安抚了两名仆役,谢观星夫妇这才将某位不速之客请到了自家的正厅。
安平王单勉的深夜到访,纯属没事找事,其人在自家王府等了数日,却不见那个五柳巷的总捕前来。这种情况,对单勉而言还是第一次遇到,即便涉川官员中有很多人看不起自己,可明里暗里总会有个应承,哪有一个像谢观星这样,官职低微,架子却如此之大!
单勉在踩死几只王哈儿派人送来的蛐蛐之后,喝起了闷酒。这府中少有官员来往,那些过往攀交的“江湖人物”“风流才子”在混够了好处之后,也就不愿在府中滞留。单勉清楚,跟自己走得太近,只怕会带来一些不好的声名,这些人知道个进退,原也怪不得人!
不过这个谢观星的所为,是不是真有些过了?单勉越喝酒怒气就越大,可渐渐的,这怒气又变成了极度的好奇,通过府中下人的打听,单勉多少知道了谢观星的一些经历,其人与刘半山之间的交情,更是让单勉唏嘘不止,刘半山是什么人?一众兄弟口中的刘叔,悬在头顶上的乌云!自己少时的骑术,虽是其人传授,可自己都不敢称呼其人一声“师父”,这个谢观星有什么本事,竟然得到自己“刘叔”的器重。
单勉知道自己那位“老爹”下的旨意,可单勉根本就不信自己父皇会对“刘叔”下死手。以刘叔在自己父皇心里的位置,不过是走走过场。杀了个“影子”又能如何?只要认个错,再找人传话到宫中,那王哈儿现在的职司能做多久?尚未可知!
也许如单勉这样想的人,涉川朝中不止一个。这追缴的旨意已经下了一段时日,却未见自家国主有任何催促,便是那承旨的影卫总领王哈儿,好像对此事也不再像一开始那么上心,人马初始还在京都内外大张旗鼓的溜达了几日,可追着剿着便没了动静。这等模样,那些习惯了听风望雨的人儿,又有几个不会生出与单勉相同的想法。
单勉很希望刘半山能重返宫中,原因无它,自己现在活得尚不及一个宫中内官逍遥。那宫中有些本事的内官,常常被派往边关出任监军,混得好的,甚至被载入涉川的史书,自己少时就曾听闻,涉川前朝曾有一个内官本事极大,曾于阵前领兵射杀昌余名将桑七忘。此人成名之后,因遭奸人陷害,于知北城被斩,可围观百姓,竟无一人愿意上前辱骂,其后更是在行刑之前齐呼“好汉子”三字。到了今日,通晓这段历史的涉川百姓已然不多,可但有人提及“勒图儿”,那后面必定缀着“将军”这个称呼。
单勉想做将军,一名真正的将军,但是毫无疑问,除了那个刘叔,谁也不能给他这个机会。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当真不如一名身为阉人的内官,这些内官出任监军,天下从无非议,可要是自己提出从军为将,却有无数人上书劝止,只说自己会伤了皇家的颜面。
单勉不服气,今日送入宫中的书信又被驳回,这基本绝了他的希望,他需要找个人泄泄火气,或者倾诉一番,所以他想到了谢观星。
王府中的状况令人担忧,单勉深夜独自出府,却没有一人察觉,其人就这样晃晃悠悠来到了早已打听清楚的谢观星府第,并被那些以为来了“贵客”,跑出来想撞撞运气的探子们团团围住。
好在这些探子们觉得此人的身形和刘半山相差太大,这才没有释放“燕儿笑”,不然这天大的笑话当真会给单勉带来一些麻烦!
后面的事情自然简单,有认出安平王的探子,殷勤之下替平安王爷扣响了谢观星家的大门,三叩之下,见无人应声,自是又有人出于义愤,上前便是一脚。这些探子中不乏能人,区区一个倒落闩如何能挨得住?这般动静,自然也惊动了睡梦中的柳如烟。而面上多少有些难堪的安平王单勉,只得恨下心肠,让这些不晓事理的探子们代自己受过。
不过,其人未曾言明身份,又不想摘下斗篷,自然被柳如烟视作了不怀好意的豪门公子,那送来的酒中自然又加了一些“佐料”,多亏这安平王天生异秉,生就一幅铁打的肠胃,这才没有生出事来。
听完了安平王很讲道理的一番讲述,谢观星几乎被气得七窍生烟,不过人家好歹是个王爷,总不合适在自己家中被暴打一顿,并且听着其人讲述,谢观星也隐隐察觉这安平王内心的苦闷,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谢观星多少对其人产生了一丝同情之心。
可是官衙那边会出什么事情,谢观星真就猜不到。而就在谢观星想要寻个借口送客之时,院外却是出现了偌大动静,谢观星有过这等经历,自然知道京都之内定然出了大事,只是是否与那桩刑案有关,还需返回五柳巷官衙看看。可是那安平王单勉此刻正聊到兴头,如何肯依?
无奈之下,谢观星只得从了其人的意见,一同前往五柳巷官衙,不过临行之前,谢观星有一些事情需要独自与柳如烟交待,那安平王单勉只得再次面对被人冷落的境遇。
既然出了大事,小武拿来的东西,谢观星不敢直接带往官衙。天晓得这物什是否从那客栈得来?既然能将有些背景的小武吓得连夜出逃,想必其中牵扯极大,谢观星有意先将此物交给柳如烟保管,待摸清楚了五柳巷那里的状况,再往诸子巷取回不迟。
这天下的事情,难免一波三折,谢观星忽略了一件事,有个人同样是商贾出身,同样识得昌余文字,只是从未向他提起,而自己的失误,难免会改变一些事情,但就是这件事情,也许会让他后悔一生。
卷四 缘起噬仙铃 第8章 红铃应诺
做为一名总捕的婆姨,柳如烟懂得许多取证查验上的规矩,也见过自己丈夫彻夜不眠的对着某件从官衙取回的物证苦思冥想,可真当谢观星从怀中掏出那件女子才会用到的秽物,柳如烟惊诧之余难免有些羞恼,好在谢观星也觉得此举甚为不妥,连连解释,这才将柳如烟那颗快要凉透的心再次暖热。
出于一个捕头的习惯,谢观星没有过多提及客栈那里发生的刑案细节。与小武的相遇,更是轻描淡写的一语带过。之所以不愿意让柳如烟知道的太多,是因为小武言语中透露的一些信息,即便是谢观星自己也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尤其是其人劝自己莫要回五柳巷官衙的那一句,更好像是预知了将要发生的事情。可是客栈内刑案和五柳巷的官衙又能有什么牵连?难道是因为事情牵连到了什么大人物,有人想要封住悠悠众口?倘若如此,那自己今日所见之事,还是少对家人说些为妙。
做过影卫的谢观星自然明白“封口”意味着什么?但他能做得也就只剩下对柳如烟少说两句。
如果五柳巷官衙真要出事,那自己和方胜做为主官,如何能置身事外?就算今日能逃过一时,又如何能逃过一世?更何况自己根本就不打算逃,因为在五柳巷的官衙内,还有一些与自己同过生死的兄弟。
街面上的动静已经越来越大,即便是踌躇满志一心想着到五柳巷官衙去畅聊一番的安平王单勉也感到了事情有些不对。其人寻到了谢观星夫妇二人的寝室之外,几次想要开口问询,可犹豫再三,还是忍住了没有开口。不过一丝莫名的兴奋,还是将单勉扰得有些心焦气躁,其人在谢观星夫妇的寝室外走来走去,那份焦急,丝毫也不弱于想要赶回官衙的谢观星。
如果这涉川境内,有一个人唯恐天下不乱,那当属单勉无疑。乱了又如何?自然比看蛐蛐打架有趣的多!
房中的谢观星已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他明白,自己想让柳如烟明日一早前往诸子巷的打算已基本落空。虽然外面“兵慌马乱”,那红菱父女未必真敢如约前来,可谢观星不敢去赌,和一众兄弟相比,自己的婆姨柳如烟他同样割舍不下。
狠了狠心,谢观星取出了自己那块刻有“沿街走马”的令牌塞入柳如烟掌中。这等在旁人看来根本算不了什么的假公济私,对谢观星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其人胀红着脸,唠唠叨叨的叮嘱了柳如烟两句,只说过了明日,若是见到街面上安生,还是前往诸子巷较为妥当。自己要是不能及时返回,不妨让府上的仆役拿了令牌先往诸子巷那里知会一声,左右让岳丈大人租来车马接你过去,即便遇到军士盘查,这暗地里的规矩,京都之内又有哪个不懂?这“沿街走马”的令牌,若遇到个事,天下的官员都是这么用的!
看着自己丈夫那张红的好似赤果的脸,柳如烟几乎要笑出声来,可心热情暖之际,柳如烟又多少有些担心,外面乱成这个样子,现在出去,就是将那个安平王顶在头上,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不过既是谢观星定要返回五柳巷官衙,柳如烟也不好阻拦。
做为一名涉川官员的家眷,不知有多少个夜晚,柳如烟都如同今日这般提心吊胆的度过,既然这份担心与失落,从嫁给谢观星的那一天就已经注定,那自己又有什么好去抱怨?
送走了自己丈夫和那个安平王爷,柳如烟回到了自己的房中。可当她再次面对空荡荡的房间时,柳如烟脸上的笑意渐渐开始变得有些僵硬。
柳如烟一直想要一个孩子,这一点谢观星也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