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纪根正苗红的女大学生,没想到实习途中遇到车祸,再睁开眼就到了这花团锦簇的地方。
薛重锦也看过几本穿越小说,大多都重生在富贵人家,因缘际会也是很多好处。谁知,她还没为自己的重生欢喜,就立马如坠冰窖,原来薛重锦现还魂的女子也叫重锦,而且还是烟花巷里养的清倌,不堪受客人调笑一下子想不开,上了吊,被人慌着救了下来,却换来了薛重锦这一缕幽魂。
那老鸨见重锦这么烈性,又从鬼门上走了一遭,也没敢太过逼迫,只是偶尔让她卖个唱给人陪陪笑,薛重锦大学也正好学的音乐学起小曲来也不生疏。只是她觉得自己是个大学生,再怎么说这青楼女子搁在现在也是妓女,也想想办法出去,但又是孤身女子难上加难。见有花魁争赛,薛重锦想借此抬些身价,省得到时候被人平白作贱了。
外面咿咿呀呀净是吹拉弹奏丝竹之声,还有轻浮之人谑浪话语不时传来,皱起眉头,薛重锦在这里呆了几个月,还是听不过这些东西了。
“哎呦,瞧我这女儿,老妈妈几十年来,看的最一等人才,也就是乖儿模样了。”那老鸨人刚进门就是一通夸赞,这老鸨年轻时也曾做过花魁花名真真,色衰后利用长年在风月场里攒的人脉,开了这飞仙楼,人称真妈妈,也会使手段,直把飞仙楼开成了临江第一家雪月场所。
“真妈妈。”彩衣也是个伶俐丫头,见妈妈进来先就问了个好。
“真妈妈忙过了么,重锦这边差不多料理好了,一会儿就收拾停当。”重锦也不抬头,兀自看着铜镜中的真妈妈开口说着。昏黄的铜镜里,她嫣然一笑,光彩顿生。
“姑娘曲可练好了?舞衣又试一遍没?”真妈妈还是笑嘻嘻的,对重锦显出十二分关怀来。
重锦知道真妈妈是怕她没准备好,暗自敲打她,懒懒回道:“放心,今晚重锦定会取个好彩。”那真妈妈这才脸上笑开一朵菊花来,“好女儿,妈妈跟你讲,今夜咱楼里可来了几个风流标志大富大贵的人儿,就看你能不能有那个气运了。”说完又帮着扶了扶重锦头边的珠花,人就被外边小丫头的呼叫声唤去。
这边重锦还是仔细梳妆,前台已经有花娘登场了,基本上姿色越好的出场就越靠后,前边儿的也不过是暖暖场子。见识浅的还在底下大呼小叫的赞好,稍微经点儿事儿的,都单等着底下好戏。
正在台上的唱小曲儿的姐儿叫丹蔻,一张嫩白的瓜子脸,细长丹凤眼,声音听起来柔媚可人,一曲西江月唱的人心酥体麻。一曲唱罢也得了不少缠头,只是她唱曲之时只拿眼瞧贵宾席上隔着珠帘的富贵公子,直到她下台也没见人看她一眼才讪讪离去。
又登台的女子,由真妈妈亲自报了名字,唤作玉娘子,人长得冰雪可爱,通身气派也不像坊间姊妹,听说她原来也是官家小姐只是后来父亲犯事这才被朝廷发卖。玉娘子神色端庄,也不学人唱曲讨人欢喜,只是设了案当场做了张寒梅图,还题了诗,传给底下众人勘阅后就下了台去。有懂诗书的人,也为这样一个佳人流落青楼惋惜。
接下来又过了几个,不过是庸脂俗粉,常来的人知道这是要给压轴的造势了。这时只见一个身着广袖的玲珑女子登台,大红色的衣服,精致的眉眼赫然是去年的花魁画眉儿,她也算风尘里的例外,混了几年也没失身于人,还得了个出淤泥而不染的好名声。乐师弹奏的词曲都很欢畅,画眉儿软软腰肢柔若无骨,淋漓尽致的展现出女儿家的娇媚。又因为她姿容艳丽表情魅惑,为人却冰清玉洁,更惹人疯狂,一场下来得了不少娟花,选花魁的筹码就是娟花,全都是真金白银换的。
画眉儿下场后,场中诸人议论纷纷,有人断言,今年的花魁娘子定然是她囊中之物了,出场的这些女子里她是最好的。画眉儿的丫头巧莺在底下扒着帘子偷看外面的光景,笑嘻嘻的向正在卸妆的自家小姐道喜,画眉儿洗去了妆华眉目清淡许多,“指不定呢,重锦最近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准备些什么,兴许让人大喜呢。”巧莺撇了下嘴“不是我说,锦姑娘除了年纪略小些,诗词歌赋外加曲艺哪里胜过咱家姑娘。”画眉儿也不说话,只是听着场外人声,等着结果。
这个时候,外面忽然齐齐一声惊呼,原来舞台上灯灭了,正疑心是意外,等到一阵箫声传出,才明白,原来是排演的节目。只见隐隐绰绰的身影出现,也有些亮光,白衣广袖裙带翻飞,带着铃铛声响。但见场中灯火暧昧,女子香云鬓影看不清楚。泠泠古筝声,倾泄而出,除了居中女子,旁边还有伴舞的花娘,穿的大红大绿,更衬托着那中间女子婀娜清雅。
又是阵编鼓声,有歌声传出,歌声清悦若莺滑叶底,又好像星濛九天,再侧耳又觉得曼妙多端。“梦中人,熟悉的脸孔,你是我守候的温柔。”歌词听起来直白又不淫亵,通篇白话,那台下众人都只觉得这是跟自己说的,沉迷不已。
“风中摇曳炉上的火,不灭亦不休。”重锦唱的认真,这首歌在现代她初学就觉得惊艳,现在唱起来也倒和情境。楼上贵宾席位,纷纷打开帘子,来仔细看底下表演。还有人闭上眼睛,细细品味着这歌曲,舞蹈倒是略过了。其中一个隔间里,两个华衣男子并排而坐,论仪容都是贵气逼人的,两个人的身份也是令人咋舌,一个是平远王家世子,一个是城主之子,两家属于世交。
“枕上雪,冰封的爱恋,真心相拥才能溶解。”灯光刹时敞亮,只见一个白衣女子赤着脚,裙边坠着金铃铛旋转在池中央。面上轻纱飘落,露出一张芙蓉面来,额上点了朱砂殷红似血,柳叶眉舒展在秋水剪瞳上。樱唇微启,直教人色与授魂。平远王世子燕飞举起杯子,目中精光一闪,对如此绝色起了兴趣,那城主之子洪瞻也有攀折之意,不过看世子倾心也就识趣了。
指甲掐入掌心,画眉儿倚在幕后看着前边博得满堂彩的重锦,心里满满的全都是嫉妒。
“化作漫天飞舞的彩蝶,你是我永远的神话。”随着最后一句唱完,重锦身子向后一仰甩着水袖,完美的谢了幕,娟花纷纷被扔上台,有些人直接将黄金玉佩抛掷,真妈妈笑的合不拢嘴,今年花魁就是重锦了。
此后,临江城内飞仙楼花魁重锦一曲,名扬天下,只是听说当夜她就被人赎走不知所踪,引得想偷香窃玉之辈大叹遗憾。不过,那一曲《神话》,倒是成了坊间新唱。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可使何处不飞花
岚生谷幽闭娴雅,阳清河自打发龙七回白石办事后,小半月也没通晓外面消息,秦风在谷内游走倒是频繁。期间,阳清河也与神医忘言见过多次,她自小读了些医书也能开几个方子,闲了也会跟他讨教一番,虽说阳清河医术不济,但是她有很多现代特殊的医学思维,所以忘言也对她颇为重视。
令阳清河意外的是,秦风对医道钻研极深,说起来他与忘言的相交,也是由于他有些医书孤本,本身也通透很多医方,和忘言聊起来双方都觉得痛快,也就结成了忘年交。但无论如何,阳清河都觉得忘言的医术着实当得起神医二字,她和秦风若摆在自己的时代,医术不过是泛泛,而忘言才是真正的博古通今。
将近一个月内用外敷,阳清河的眼睛好了很多,前些日换药时就影影绰绰的能看见些东西,今天终于该拆掉药布重见光明了,她有些激动。秦风不知在外忙什么,也是来几日走几日,不过也在阳清河复明这天赶回来了。茯苓、菖蒲跟阳清河秦风都混的熟了,还是忘言最得意两个小徒,所以今天都聚在一起,单等阳清河恢复后庆祝下。
手紧紧握住裙裾,忘言交代不能直接受光,这点儿阳清河也明白,长期处于黑暗的人不能直接看亮处。于是他们一行人都在室内守着,将窗棱遮了,屋子顿时暗了下来。阳清河坐在椅子上,茯苓正要上前给她解开束眼的药带,秦风摆摆手,亲自上前给她除下,阳清河眼皮一松,睫毛轻颤,缓缓地将眼睛睁开。
首先入眼的是室内朴素的摆设,家具是一般梨木材质,再稍微将眼神偏移,阳清河就看到了站在一旁的神医,发须银白面色红润身高也不显,他旁边站着两个童子,一个面团样白净的脸皮笑的和气身量矮一些,她推测是茯苓,另外一个稍高长相也端庄些应该是菖蒲了。刚开始看人还不太适应有些模糊,过了一会儿眼前就分明了。
阳清河站起身来,满脸复明的欣喜,朝着忘言盈盈一拜:“谢谢神医出手相助,此等大恩清河没齿难忘。”拜的时候她见秦风站在自己身侧,余光扫去却觉得惊讶,原来秦风脸上的红斑没了,这样子看去相貌比以前要胜上十分,没了瑕疵一张脸正如白玉,又长着硬挺五官。拜完神医,她忍不住又看了眼秦风,自觉失态很是尴尬。
“多谢茯苓、菖蒲两位小哥儿连日照拂,这段时间也劳烦秦公子开解了。”阳清河一个个都道了谢,菖蒲和茯苓也为她能分辨出两人而惊奇。唯有秦风背手而立,往日脸上冰霜雪冻的样子也有溶解,只噙了一抹笑,就让众人一并以为自己看花了眼,阳清河也发现原来秦风也是会笑的,她还一直以为他是面瘫呢,因不忍触他痛脚所以没问过。
几人先是在屋内交谈了会儿,后来开了门窗,等到阳清河适应了光线,才一起走出去要喝酒做一番庆祝。忘言让茯苓菖蒲二人下去收拾,和秦风和阳清河先行过去,如今看来,阳清河觉得这忘言就是性子执拗了些不媚俗,外加医术高明多了几分孤傲,其实人倒不像外边流传的那么不堪。
眼睛终于复明,阳清河歉然的让二人等着,自己迫不及待地修了书给洛徵,告诉他这个好消息,至于元华也辗转递给她过音讯,她一时只能让洛徵先代书一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