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来有归隐趋势但是积威尤存,朝廷有朝廷的律法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只是瞧了眼拜帖雾隐庄主耿无颇,难道阳府之人谁与他有交情么,算了,阳清河不作他想还是先见一面吧。
耿无颇头戴紫金冠,灿烂晃瑶台明月,身穿薄皮裘,两道剑眉浓似墨斜飞插鬓,一双鹘眼明如闪电直射侵人。他意态不急不缓,带着几个随从,就这么坐在客厅,这是阳清河对耿无颇的第一印象。两个人道不同,平时也只是互闻其名,这还是第一次见面。耿无颇心中阳清河应该是一个粗犷的女子,虽说外界多说她貌美如花,但是,试问一个能冲锋陷阵的女人能柔弱到哪里,不是满脸横肉就好了。
见堂中走入一个面如白玉不假粉妆,着白绫衣绿绉裳态如云行姿同玉立的女子,他正疑惑是阳府哪个小姐误入客厅,结果女子朱唇微启:“阁下就是耿庄主吧,在下阳清河,不知庄主今日所来何事?”耿无颇也只是一愣,又不着痕迹的打量了阳清河一番,才欲说话脸上又出现尴尬的表情。
阳清河坐下,饶有兴趣的看着耿无颇脸上表情变化,他看起来不像武林人士更像一位世家公子,也许这就是百年山庄的底蕴吧。“阳城主,实不相瞒,在下有一师妹性格顽劣,留书离家出走。据她书信所言目的地正是白石城,只是人海茫茫耿某又不便带人大肆搜索,所以只能请城主协助寻人,若能相助必将感激不尽。”阳清河终于明白耿无颇为何尴尬了,大师兄小师妹听起来就暧昧,这样大费周折的寻人实在不易。
“这,既然寻人,那么令师妹有什么特征呢,姓甚名谁,几时来白石?”阳清河有意与雾隐山庄交好,问的也就详细了些。耿无颇似是早有准备,从袖中取出一副小像,还没展开,阳清河看材质就知不是一般纸张,打开后画中人栩栩如生的出现在面前。“师妹今年十八岁了,身量比一般女子高,喜欢扮男装,武功差轻功好,秉性单纯”耿无颇看着画像向阳清河介绍,“你师妹还叫君钰,虽然穿男装但是还涂脂抹粉,行事大胆。”阳清河停顿片刻,还是将惊世骇俗四字吞下,换了大胆一词。
听到阳清河这样一一道来,耿无颇大喜过望说:“听阳城主之意,您是见过我师妹了。”“这,呵呵。”轮到阳清河尴尬了,她能说如果不出意外,你的宝贝师妹正在阳府牢做客呢。眨眨眼睛,阳清河还是决定坦白交待吧。
“耿庄主勿急,说来话长,事情是这样的。”阳清河一面让下人将君钰带来,并特地叮嘱先带他,噢不对是她了,去梳洗一番。然后,言辞恳切的从自己半夜被人闯入闺房,然后两人交谈,再接下来拿下君钰之事,并且反复强调自己不知君钰实乃女儿身。“额,具体就是这样了,如果有所得罪还望见谅,只是误会令师妹是男子又夜闯阳某居室才被关押的。”
耿无颇亦知此事错不在阳府,再三赔礼,焦灼等待着君钰出现,心里也为刚才听阳清河所说,君钰自称来阳府的目的是探访美男一亲芳泽恨得牙痒痒,这个小女人,是越发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再说君钰,天生的自来熟,刚开始被扔到牢里还是叫苦连天,后来天天跟送饭的人攀交情,两人说说话,再托那人给自己打点儿清水整理下仪表,日子也好过了些。只是日日盼着自家师兄早日寻来,她也知自己行为不好,所以竟始终忍着不将自己女子身份泄露。
奉命来放君钰出去的下人已知晓君钰的身份,态度恭敬了许多,君钰倒也不记仇出去时还不忘看守他的人打了个招呼。得知自己师兄真的来了,她心中也是又喜又怕,不知道这次回去自己又会受什么惩罚了。换了身干净衣服,君钰扭扭捏捏的跟人到前厅去。
阳清河再次仔细打量了君钰一番,知道她是女子,五官看起来就越来越像女的了。下意识扫了眼她的胸部,好吧,确实有点儿平坦了,君钰上次穿的领子高遮住了喉咙,这次露出来果然没有喉结。耿无颇多日不见君钰,见她又清瘦几分,便不忍苛责只是说了几句,看她垂头丧气的样子就停住了,转身向阳清河再三赔礼道歉,君钰也跟着赔礼。
最后一起吃了顿饭,也算一笑抿恩仇了。阳清河也觉得巧,不过借这件事与雾隐山庄有了交情也算不错的收获,这也反映了做事要留三分余地,如果当初不分青红皂白的将君钰处置了,恐怕今天就该多一个仇家了。不过这也多亏耿无颇光明磊落明辨是非,君钰性子纯愚不爱与人记仇,不然换了人来,可能就会一味偏袒了,很可能还要结怨。
正文 第五十二章 这个杀手不太冷
“薛重锦人呢?”燕飞好看的眉眼蹙在一起,脸黑得可怕。“禀世子,奴婢早晨一进屋就发现薛姑娘不见了。”跪地上跪着几个身穿绫罗的侍女,其中一个怯生生的回道。“废物。”燕飞震怒,一脚将眼前女子踹倒,压根儿没想到怜香惜玉,这个时候另外一个丫鬟膝行向前,将一封书信递给燕飞说:“世子大人,这是从薛姑娘桌子上发现的。”
燕飞一把抓过,抖开信纸一看,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一些字,还洇着墨点,看起来脏兮兮的,就写了几个大字:“燕飞,谢谢你救我出飞仙楼,钱我会还你的。现在,我要走了。”翻来覆去看,确认只有这么两行大字,燕飞大怒从来没有一个人能罔顾他的意思。好,薛重锦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本世子也要把你追回来。
身为平远王世子,从小锦衣玉食,长大后人间美色燕飞也自认见得不少,但是像薛重锦这样令人琢磨不透的,是第一个。他原本想好好宠她,没想到这么多天,她只是与自己虚以委蛇,压根儿没对自己动过心。燕飞并不认为这是爱,好男儿志在四方,怎么可以儿女情长。
更何况,燕飞自认自己没有哪点对不住薛重锦,她出身青楼,他不嫌弃她身份微贱还打算赐予她妾侍的身份,没想到这女人竟然这么不识好歹,有多少官员想把自己女儿送给他做妾还要看他心情呢。越想薛重锦的一颦一笑越是清晰,燕飞恼怒的罚了伺候薛重锦所有下人一人二十大板,又下令手下严密排查,不准可疑人士出城。
趁着夜色偷偷溜出平远王府,薛重锦为此夜出逃煞费苦心,先是打听出王府护卫的守夜值班情况,然后是弄来丫鬟的衣服趁着夜深人静换上,将脸涂黑,如果这样就能溜出去那也不算难了。关键是在于“我答应的事情已经办到,从此两不相欠。”表情臭臭的说出了这句话,易歌为自己马失前踢深感后悔,都怪自己没谋划好行刺平远王失败,被这个女人救了一次,代价是要帮她逃出王府。
“不行!现在还没出城呢,我只是个弱女子,怎么能避开重重搜索。”薛重锦一把抓住易歌袖子,生怕他离开自己。“松开,我不会跑的。不过,你就确认平远王府会大肆搜捕你么,不过一个逃奴。”“嗯,说的也是。但是,你还是得送我出城。”薛重锦存心要赖上易歌,无论他怎么说除非自己安全了,不然是不会放他走的。
易歌直觉到自己这次惹了个大麻烦,本来以为只是一个漂亮的姬妾而已。可是看着街上来往巡查的士兵,墙上贴的告示,再看看眼前的女子,看来想带她离开漠城也不是件容易事,再加上这边三城都是平远王的势力,想离开更是难上加难。脸照旧抹的黑漆漆的薛重锦跟着易歌东躲西藏,在小巷子里钻来钻去。最后到了一个小院门前,朱门紧闭,墙上爬着藤蔓郁郁葱葱,还开着金黄色的迎春花。
易歌从怀中掏出一把铜匙,将门打开,看了薛重锦一眼说:“进吧,这里很隐蔽,是我在漠城的据点。”待薛重锦进门,他则又将门锁上,施展轻功跃了进入。
院子很小绿意盎然,这是薛重锦的第一感觉,院中还有石凳,青砖绿瓦衬着粉墙也算别致。她若有所思的评价句:“你生活还挺有情趣的,还种着花草。”易歌这个时候正开着房门,窗牗上已经积累了厚厚的灰尘,屋内家具也蒙上了灰。“这是我曾经的家,小时候在这里长大。”易歌说完,看着薛重锦惊讶的表情,嗤笑一声,“你以为我生下来就是杀手么。”
薛重锦觉得,来到这个院子后,易歌真实了不少。她也没多说话,自觉的找了抹布,到井台打水,幸好井水没有干涸井架水桶都还能用。只是到底不太习惯,她的动作很笨拙,易歌走上前伸出结满茧子的手,将桶要了过去,打好水放在一边。薛重锦先是捧了把水,将脸洗干净,要不是形势所迫,她也不愿意丑兮兮的在人前。
薛重锦大大方方的挽起袖子,露出皓腕,易歌避开不看从屋子的另一边打扫起来,两个人也不说话,各自忙碌着。小半个时辰,整个房间就涣然如新,连旁边的两间小卧室也清理干净。
铺好被褥,薛重锦额头上已经渗出了薄薄的汗,脸蛋也红扑扑的。她本来就长的好看,这下子脸上好像涂了层胭脂更漂亮了,易歌也无意识的盯着她看了会儿,直到薛重锦尴尬的咳嗽了声。咕噜,没想到肚子这个时候叫了起来,薛重锦讪笑的看着易歌“肚子饿了,怎么做饭呢?有材料没有。”说这话的时候,她已经来到了厨房,刚才没有打扫角落里有很多蜘蛛网,灶台上落满了灰,桌案上还搁着风干的馒头。
易歌尾随进来,见这场景并不意外“不用做了,有烟火的话容易引人注意。我去街上买点儿吧,你想吃什么。”“额,什么都可以,我不挑食的给我买一碗酒酿圆子就可以了。”“嗯,等等,我这就去。”薛重锦羡慕的看着易歌轻轻一跃就跳出墙去,如果她有这么厉害的功夫,自然也不怕追兵了。
虽然说用不到厨房,但是闲着没事,薛重锦还是把它仔细打扫了一遍,毕竟不知道要住几天,还是干干净净的好。忙着忙着反倒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