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到午时阳家已经有人来了,递了拜帖陈邵便让人引他们的头领到后院去。来的是一个中年人衣着低调仔细看却很富贵,说话也很谦恭让人难以起敌意,连对引路小厮都客客气气笑起来十二分的和气。
听闻有人前来接应,阳清河拍拍手落下最后一枚棋子,和洛徵一同走出房门,两人一时兴起午饭时都没停止下棋,听到阳家人来了才作罢。临近中午空气燥热不安知了声嘶力竭的叫着,一出门就有热浪扑面而来。
而中年男子也正好走入院中,“成伯,你怎么来了,让小威他们过来就可以了,这么奔波。”来者正是阳家的管家阳成,在阳清河小时候已经在阳家做事了,两人关系十分亲厚,她一直当阳成为自己长辈看待向来敬重。
“老奴在家中担心小姐坐卧不安,生怕辜负老爷夫人的嘱托,所以一听到消息赶紧连夜赶来,小威被我留在家中暂管杂务了。”成伯看着稳妥的小姐和她身边的洛徵心下大宽,听说小姐受伤后他一直提心吊胆现在终于可以放下。但是见阳清河向他走来时左脚有些不灵便,又心中一紧心疼的说“小姐脚伤还没好么?”
阳清河努力使自己走路看着正常些,尴尬解释道“恢复的很好了,成伯不用担心,小事而已。”洛徵看到她小心翼翼的样子也不免偷笑,要知道阳清河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成伯在耳边念经了。见她嗔怪的瞧了自己一眼小女儿态十足,洛徵心念一动觉得眼前女子,真胜过天姿国色。
成伯不理阳清河狡辩开始了诸多唠叨,比如这么大的人了照顾不好自己还不在乎个人安危,像来榕城这种事早可以交给别人代办了,从这些还扯到要是老爷夫人还在定会给小姐说门好亲事成家立业了,说话之余竟然老泪纵横。
顿觉头大的阳清河赶紧下了无数保证,任是她平时再清冷寡言此刻也不得不说好多话像孩子一样。这世的她不像前生一样虽然感念他人的关怀却多放在心里以为日后可以回报,而是多了几分人情味,这样过起来反而觉得更随心了。
三人偕行,一起去跟陈邵告辞。陈邵放下手中事务诚恳挽留他们多呆几日,等阳清河伤好再走不迟,奈何几人言称要早日回白石以后有机会再来叨扰。将人送至府衙门口,陈邵又再三留客几人说了好一会儿客套话,才要离去。
来的人并不多,也就十来个但都是阳家的精兵,阳清河没能认全只对里面两三个人有印象,当众人向她行礼时微笑颔首然后坐入马车,成伯亲自为她驾车,洛徵则选择骑马在车外护航。有些困倦,马车内并不豪华但也铺了棉垫有一床锦被,阳清河靠在小榻上扯开被子闭上眼睛小憩起来。
马蹄声哒哒响起,一行人将马车护在中间快速赶着路,一路上行人兵士纷纷侧目,但是陈邵下过命令也无人曾拦下马车查看。在这战乱的时候,敢在官道上如此驱驰的,非富即贵并不是普通人可以招惹的。
话分两头,送走阳清河洛徵二人以后陈邵回到书房,那名曾经跟他一起去接应二人的中年男子正在房中,此男子乃陈邵谋士名曰陶远哲,今年三十有五。陈邵待他十分恭敬,亲自看座然后询问:“请问先生怎么看待两人?”
那男子微倾身躯迟疑道:““此二子远非池中物也,那阳清河虽是女子,但是气度不凡,说句不道的话只怕公子以后还要仰仗她的提携,但是,如今,且可以徐徐图之,不必急着做决定。”陶远哲眸色有些泛黄却十分精明,他是个聪明人,懂得什么该说什么话该点到为止。
陈邵低下头,一时陷入沉思半响说声也罢就又开始处理公务,榕城刚拿下来大概近一个月都会比较忙了,守城实在是比攻城还要劳心戮力。
正文 第六章 兵匪一家亲
马车出了榕城天色已经向晚,阳清河早在颠簸中醒来,撩开帘子看,洛徵在马背上和一个叫安锦的护卫交谈,两人相谈甚欢。天色有些灰暗,洛徵的侧脸看起来很模糊线条也变得愈加柔和。她对安锦印象并不深,只知道他是跟着龙一的兵士,平时他很难能在阳清河面前当差,武艺说不上绝顶,不过以一顶五也堪堪可以做到。
来到这个时代这么久了,阳清河也发现所谓武功确实存在,不过并没有小说中的那么夸张,或者说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她所看到的并不是全部,她的武功可以称得上拔尖儿了,飞花摘叶便可伤人的境界却没有达到,但是利用尖锐有韧性的器物也能制敌。洛徵功夫比她要好一些,女子在身形灵巧上占优势,力量方面却有不足。两人比试时,阳清河刚开始可以势均力敌,时间一久她在耐力上就会比洛徵差,力气上也多吃亏。
众人决定先停下来,安营扎寨等到天亮了再出发,阳清河晚上就歇在马车上。等过了好一会儿了,洛徵打开帘子伸出手邀她下车说;“清河火生好了车上闷的慌下车透透气,顺便吃些热汤吧。”说话间眉眼盈盈身为男子却带了一丝妩媚。阳清河按住他的胳膊,在他的搀扶下下了车,成伯正在外面指挥着大家加固帐篷把火烧旺,还不时关注着汤水做的怎么样,见阳清河下了车也上前招呼着,还叫人在地上铺上了垫子。
“成伯都把清河当小孩子了,我哪有那么娇贵,随便就可以了。”阳清河半是撒娇的跟成伯说着,但还是很听话的就着垫子坐在火边,红彤彤的火苗跳跃着越烧越旺,烟气也漫了起来,洛徵拿树枝拨弄了下火种让烟气避开阳清河。别的护卫也在离火稍远的地方三三两两坐着,偶尔不知说到什么会大声笑几下,但目光立马移向洛徵两人,声音随之减小。
见到众人如此拘束,阳清河挑起眉扬声叫道:“安锦,李孟,你们几个都往火边坐坐,夜里潮气大。”那几个人你推我我推你总算移了过来,有几个偷偷抬眼瞧了她几眼,黝黑的脸庞在火光中都能看出羞赧的红色。阳清河暗自摇头,古人在男女之防上实在太过迂腐,她只当没看到几人羞涩之样,过了会儿大家说起话来也自然许多。
安锦最是健谈,一张嘴滔滔不绝,扯皮起来逗的太家笑个不停,阳清河也饶有兴趣的听着,众人吃着热过的干粮喝些热汤一起说说笑笑倒也热闹。李孟是个有些小聪明的年轻人,看到大家兴致很高就乘机提出一个要求请洛徵和阳清河为大家讲两个故事,气氛很好连成伯也跟着起哄了。二人也就没有推辞,洛徵跟阳清河说:“那就我先来讲吧。”
清了下嗓子落徵玩性大起故弄玄虚:“我给大家讲个笑话吧。”然后就开始很严肃的讲了起来:
古时候有一个太守刚到任,百姓们一连几天演戏庆贺,并且有人带头呼喊:“全州百姓齐庆贺,灾星去了福星来!”
太守一听把前任太守称为灾星,却把自己当做福星,高兴极了。忙问:“这两句诗写的妙!是哪位高手写的?”
百姓答道:“这是历年传下来的惯例,只要新太守到任都要这么喊,等到老爷您卸任,新太守上任时,我们还是这样喊。”
没想到洛徵这么一本正经的人也会讲冷笑话大家一愣,反应过来后哈哈大笑。
轮到阳清河了几个人胆子越发大了,跟着李孟起哄说不要讲笑话,讲一个自己的故事吧,洛徵也跟着催她。
阳清河眼睛望向燃烧的篝火,大大方方的开口道:“故事一时实在难讲我教大家唱首歌吧,适合战场的歌。”见无人反对,她就自己扬起脸认真的唱了起来。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似黄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少女声音清悦又激昂如金声玉映,十几个人不约而同沉默,认真听着眼前仿佛出现了那样苍茫壮阔的场景。阳清河一句句唱着,越唱心底越有一股豪气涌出,洛徵以前听她唱过如今也跟着开口唱了起来。
“恨与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何惜百死报家国,忍叹息,更无语,血泪满眶。”
这首歌旋律大气简单,还没等她唱完一半跟的快的人已经试着去随着阳清河的节拍歌词去唱了。
“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中国要让四方来贺。
”幸好古人以为天圆地方,大多以中为贵国家也有称为中国的说法,不然阳清河还要改词替代了。完整的唱完一遍后,她又放慢速度带着大家一起唱了起来,十几个男人的声音雄浑辽阔中间夹杂着一个女声,在夏夜里传的很远很远,有一个护卫大声叹“可惜没酒不然现在醉一场多爽快”众人也心有戚戚焉。
没唱几遍歌洛徵却喊:“等一下好像有马蹄声。”众人刹时安静,只剩下火焰噼里啪啦的跳动着。侧耳细听,果然有奔马朝他们跑来之声,大家不由得提高警惕,将手按到兵器上只看来者是何方神圣。
“吁——”没过多久只见四五骑勒马停了下来,靠前的是一个年轻公子,见来的人并不多众人心底也放松了些。只见那公子在马上赞道:“诸位好雅兴,歌声甚是动人。”再往火前围坐的人一瞧,忽而放声大笑“原来是清河姑娘和洛先生,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呢。”说罢翻身下马。
要说来人阳清河仔细一看还真不陌生,正是九王爷梁唯言,梁朝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皇室子弟也开始落魄,更别提以前就不受宠的九皇子了。梁唯言以前和阳清河相处过,还曾向阳家提过亲不过被拒绝了,但他生性洒脱也没有嫉恨,再见还是谦谦君子模样。
看到眼前不速之客阳清河也起身相迎,梁唯言从来没有做过对她不利的事,两个人关系曾经还有点儿暧昧,现在让她一时间绷起脸对他还实在做不出来。阳清河也觉得好笑,阳家在战争开始一年后就已经宣布起事,现在正站在朝廷对立面也能称的上匪类了,而梁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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