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我没有说吗?”唐哲修不好意思地揉着脑袋,“这家酒楼是我开的。”
阮凤岐笑了起来,看样子自己的判断不算错。
他的笑容让唐哲修迷惑了,奇怪地看着他,不确定地问道:“有什么不妥吗?”阮凤岐摇头,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的笑意。
“孟翔,你是阮尚书的后人?”索性不去管它,唐哲修问出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他有去和蓝萦提过,但是被他笑眯眯地扯到其他地方,一次也没有给他答案。
“是。”阮凤岐看着他,肯定。
唐哲修的表情变了变,阮凤岐奇怪地看着他,然后听到了一个让他惊讶的回答。
“我明白了,孟翔,你最好今晚就带着那孩子离开这里。”唐哲修认真地说,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蓝萦会让他传达这样的话,并且不肯出面。这件事不是他们可以牵扯进去的,至少对于蓝萦来说,阮凤岐不够资格让他牵扯进去。在他这里,如果可以,他也想帮他阻去些麻烦,但是,希望他没有把事情想得太糟。
阮凤岐没有明白为什么唐哲修会说这样的话,难道是因为他是阮尚书的后人?他想起每次故作不经意间打探到的消息,还有那些人讳莫如深的表情,这背后真的还有隐情。
“因为我不该活着?”他想到一个答案,也只有这样的答案才能解释他所知道的一切。
唐哲修神色复杂地点了点头,他严肃起来的表情就不再像一个孩子。阮凤岐看着他,摇头。
“我还想确认一些事情。”他说,婉拒了唐哲修的好意。
唐哲修知道他的主意不会更改,点了点头,从身上摘下一个玉佩,交到阮凤岐手上。
“蓝公子去了江南,我这几天也不在京城。”他说着,把阮凤岐想要拒绝的话赶了回去,“如果有人为难你们,希望这个能派上点用处。”阮凤岐接下那个玉佩,面露惊讶。他本以为唐哲修最多也就是个有点背景有点能力的单纯开朗的年轻人,没想到他要比他想象中的复杂许多。
误会了阮凤岐的表情,唐哲修不好意思地解释着:“呃,孟翔该不会是怪我没有说吧,但是我怕说了之后孟翔会不理我。”这种带着些撒娇味道的话像极了阮霁昃,阮凤岐好气又好笑地看着这个全然不符合自己身份的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已经是这是时辰了,孟翔,我做东,算是给我送行吧。”唐哲修很快转移了话题,阮凤岐觉得自己也确实饿了,笑着回应道:“这样的话,应该是我请你。”
阮霁昃没想到唐哲修会特意来找他,那个看起来无害的男子对着他微笑。
“阮霁昃,你最好离开孟翔。”他的声音很有礼貌,但是语气却是威胁,阮霁昃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吐出那些他几乎要忘却的事情,“你欺骗了孟翔,装作无害的样子,就算这样,你得到的孟翔,也是喜欢那个并不是你的你的孟翔。”
“”阮霁昃沉默了。
“离开他,对你对他都好。”唐哲修继续道,他看出阮霁昃一瞬间的动摇,乘胜追击着,“你知道他是谁吧,阮家本来不该有活口的。”
阮霁昃不敢相信地看着平静地说出这话的唐哲修,就算早熟,他还是太小,不能理解那样的事情。
“为什么?”
“这个理由不能告诉你。”唐哲修低声道,“所有人都不能把这理由说出口。”压低了的声音里透出些无奈和敬畏,他看着阮霁昃,那个美丽的小孩子咬着自己的下唇,压抑着。
“我不要离开孟翔。”终于,他开口,有些颤抖的语气却极其坚定,“只要孟翔没要我离开,我绝对不会离开他。”
唐哲修不再看他,转身,往外走去。在离开前,他说:
“虽然我还是坚持你会给孟翔带来麻烦,但是还是要提醒你,最近这段日子最好不要外出,否则”唐哲修的语气诡谲起来,“你或许会比孟翔还要后悔。”
他忽然笑了起来,又是无奈又是得意地:“我最近都不在京城,他们若是要乱来,我也没有办法了。”
章十五
他忽然笑了起来,又是无奈又是得意地:“我最近都不在京城,他们若是要乱来,我也没有办法了。”
阮霁昃并没有把这次相会告诉阮凤岐,他心怀侥幸地享受着和阮凤岐独处的日子,然而,也许是神灵抛弃了他,在唐哲修离开后的第二天,麻烦就找上门来。阮凤岐戒备地看着那几个有过一面之缘的人,下意识地把阮霁昃护在身后。
“江兄,你找我有什么事?”
“把那个小鬼交出来。”
阮霁昃狠毒地看着他,做出了攻击的准备,但是出乎意料的,对方并没有给他出手的机会。江姓公子恶毒地笑了起来,看着兀自挣扎的阮霁昃,道:“化功散,听说两位都会武功,我总是要防着才好。”
其实两人本不至于会被这样的东西所制,但对于这样一个只有一面之缘又看起来轻浮的公子他们完全没有防备,才会着了道。阮凤岐发现自己一时寻不到解决的方法,反而冷静下来,他冷冷地看着那一群笑得别有深意的王公子弟,开口:“唐敏远还没回来。”
“啊,他救不了你。”另一人笑了起来,下流地看着阮霁昃,“那个小美人,杀了有点可惜。”
“他不会允许的,去把他找来。”阮凤岐面上极为冷静,命令道。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也许是觉得没必要和他们耍嘴皮子,几人合力把两人架上了马车,蒙上眼,将他们带到了一个地方。阮凤岐被解开眼罩的时候,阮霁昃正被人拉离这个地方,他无力地看着,怒吼道:“去找唐敏远,他不会允许的!”他不知道自己会受到什么,但看着那些人对于阮霁昃的表情,就有一种厌恶。
那么美丽的孩子,却还是因为他的错误而无法保住。
“呀,你是在为了那个小鬼伤心?”轻浮的声音再度出现在耳边,阮凤岐怒视着那人,却得到一个满怀恶意的笑,“放心,你会没有空担心他的。”他拍了拍手,立刻有人拿了铁链过来,将阮凤岐的四肢牢牢束缚住,然后把他拖到了一个小房间门口。
“在你死之前,先让你知道是谁要你的命。”他这么说着,命人打开了门。
阮凤岐从来没有想过还能见到他,关逸情坐在轮椅上,看到他,瑟缩了一下,却掩不住欣喜的神情。他很瘦,原本俊美的脸也看起来极为惨淡,如玉般的十指也干枯了,阮凤岐心里一紧,走近他。
“凤岐”关逸情的声音很沙哑,他看了眼除了身上的枷锁外似乎无恙的阮凤岐,然后抬起脸,对着倚在门口似笑非笑的男人命令道,“这件事和他无关,放了他。”男人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大笑起来。
“我只要阮霁昃的命,放了他!”关逸情激动地说,被自己呛到,死命地咳嗽起来。
阮凤岐下意识地想帮他顺气,但在他接近到他的瞬间,感觉到关逸情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是我,别怕。”他轻声说,坚定地触了上去。
皮包骨头,并且凹凸不平。
关逸情放松下来,冷冷地看着门口的男人。
男人怜悯地看着他,挥了挥手,让人把阮凤岐拖下去。
“你是有求于我。”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关逸情,欣赏着他厌恶而无力的表情,“那个男人和那个孩子一样都不可以留下来,不过,如果你想先享受一下”他放缓了声音,恶质地看着关逸情,遗憾地叹了口气,“似乎你也没有这个体力。”
阮凤岐被关进一个小黑屋,没有光也没有声音,他们卸下了他的铁链,却更加剧了他的痛苦。触手之处都是柔软的,唯一可以感知的,只有他自己愤怒又无力的叫吼。
“唐敏远!”
但是这也被那棉花吸收了,没有食物也没有水,他大概能活三日。
阮凤岐终于冷静下来,他沉思着,想知道如何能离开这个地方。他可以坚持三日,但阮霁昃可以活多久。那几个男人下流的表情总在他眼前晃动,他很担心他们会对阮霁昃做出那种禽兽不如的事情来。
不知过了多久,在这样的牢笼里,连时间都扭曲了,他听到外面隐隐传来的声音,唐哲修焦急地在走道里吼着,一间间寻找着他。阮凤岐运息叫着他的名字,终于在半柱香后看到了光明。闭着眼适应外面的光线,他焦急地问着:“霁昃怎么样了?”
“我”
“你为什么不去救他?”他有些无理取闹,但是他真的无法想象失去阮霁昃这件事。
唐哲修苦涩地看着他,但是他闭着眼,看不到他的表情,他只能听到唐哲修无力的声音,在他耳边回响着:“如果我去救他,就没办法救你了。”
他们走出那个牢笼,来到楼上,阮凤岐发现这里其实就是唐哲修的那个酒楼。关逸情坐在大厅里,看见他,露出一个不知是哭是笑的表情。
“凤岐”他呢喃着,“凤岐。”
阮凤岐注意到他手上拽着什么,双手死死地绞着,他惊怕地走上前,抢过他手上的东西。那是件血淋淋的衣服,在他们分开前,还穿在阮霁昃身上。
关逸情无助地看着他,眼神空洞。“不是我的意思。”他说,失去保护的手掌被指甲撕裂开,血染上了他的衣服,“我只是”他想要解释什么,但阮凤岐已经听不进去了,他推开拦住他的唐哲修,抓住关逸情的前襟。
“他在哪?”
“外面。”关逸情说,抬起手,指着后院。血滴在地上,阮凤岐却根本没有注意。他飞快地冲出去,然后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阮霁昃赤身裸体地躺在外面,身上的血已经被雨水冲刷得不再明显,但那些交错狰狞的伤口却看起来更加可怕。少年的脸上是恐惧和笑意,看得他心纠了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抱起少年冰冷的尸体,面无表情地经过两人,走了出去。
番外一
骤雨初晴上
冲刷在身上的暴雨渐渐弱了,光线斩破了云层,令人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