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别想逃!”
“我晚点再来借钱!”
直跺脚的舍监发出哀号般的声音:
“才不借你!绝对、绝对不借!”
在学园里闷热的庭园,花朵在夏日风中摇曳,不时传来潺潺小溪的清凉水声。
凉亭的尖屋顶在茵绿草地落下黑色影子。远方冒出缕缕热气,让对面的景色渗入夏意。
就在如此的夏日圣玛格丽特学园——
“那个夏天真的、真的很辛苦。”
坐在凉亭的长椅上,塞西尔老师一边玩着圆眼镜一边喃喃说道。
追上来的一弥站在她前方,用力点头听她说话。塞西尔老师回忆八年前的那个暑假——凉爽暑假里发生的事,哀伤地垂下大眼眸:
“那是一九一八年——世界大战结束那年的事。我的父亲在战场下落不明,失去所有财产,我突然变得孑然一身。因此必须在暑假离开我最爱的学园”
怀念地眯起眼睛,塞西尔老师开始诉说当她拖着行李箱往正门前进时,追上来的红发女仆的故事。以及女仆当作饯别礼物所送的饼干非常美味,那种美味缓和了自己对未来的不安与哀伤。也因此还想要吃更多,于是就下手行窃。之后不禁感到后悔,于是写了一封忏悔信藏在这个凉亭里
“塞西尔老师之后怎么了?”
听到一弥这么问,塞西尔老师满面笑容:
“虽然父亲失去财产,但是总算从战场平安归来,而且勉强凑出能够在这里读到毕业的学费。所以以学生的身分毕业之后,便成为这里的教师。”
“原来是这样啊”
“在现在看来,真是令人怀念的回忆啊。”
塞西尔老师眯起眼睛,以忧郁的声音开口:
“那是永远的暑假。”
“不过,可不能当小偷。”
一弥在旁边泼冷水。
“”
一脸心虚的塞西尔老师默默不语。
一阵风吹过,花瓣与草都在摇曳。
一弥有些担心地问道:“我很无趣吗?”沉溺在思绪中的塞西尔老师愣了一下:
“咦,你说什么?”
“不,没事”
一弥摇头之后继续问道:
“即使如此,老师和舍监从那以来一直都是朋友吧?”
“是啊。”
塞西尔老师愉快地点头:
“虽然我回到学园,但是最近的我时常在想,我和苏菲即使在当时分开无法再见,也一定还会在某处再度相遇,一定能够成为好朋友。”
“这样吗”
“对啊,一定是。只要是真正重要的朋友,即使分开也一定还会再重逢。”
一弥听到这句话,不知为何突然想起留在宿舍厨房的维多利加。向老师告别之后离开凉亭,走在通往男子宿舍的小路上。
喷水池潺潺流水。
远方的天空十分澄澈,大朵积雨云浮在盛夏的碧蓝天空。
一弥踩着细石路,每踏出一步就发出干燥的声音。
另一方面,在男子宿舍的厨房里。
烤箱里的巧克力蛋糕即将烤好,香甜的味道充满整个厨房,轻轻坐在远离舍监的圆椅子上,保持警戒的维多利加也像是抵挡不住香气,不停抽动形状漂亮的小巧鼻子。
红发舍监很有精神地打着装饰蛋糕用的鲜奶油,一个人自言自语:
“不过即使到了现在,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
“塞西尔究竟是怎么把那袋饼干偷走的?”
“ ”
“那天夜里的事情,我还记得很清楚。因为实在太诡异了。我的确听到三楼窗外传来她的哭声,当我跑到外面去却没有任何人。回到房间之后,饼干就像一阵烟般消失。可是窗外没有任何人,不论在走廊或玄关,我都没有和她错身而过。究竟是怎么偷走的?”
“会焦掉。”
维多利加在圆椅子上扭动,以好像听得见又好像听不见的微弱声音提醒。而且还用食指指向烤箱,担心地摇晃身体:
“蛋糕要焦掉了”
“啊啊——想不通!好在意啊!”
舍监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根本没注意烤箱里不断飘出的危险香气,只顾着叹气。
“ ”
“啊~~~!”
“”
“究竟是怎么回事!”
“”
维多利加一脸泫然欲泣的表情,视线往走廊的方向看去,像是在寻找一弥。
可是一弥还没回来。
“那个、窝囊废!”
“嗯?你说什么啊,小姐?”
舍监回头问道。
维多利加小声“唔”了一下,实在没有办法:
“我就在蛋糕焦掉之前,简洁说明吧。”
“什么?”
舍监一脸惊讶转过来,低头看着娇小的维多利加,手上继续专心搅拌奶油。
维多利加边打呵欠边说:
“首先就来说明窗外传来的塞西尔声音吧。”
“唉呀。”
“唔三楼窗外传来少女的声音,同时还有叽叽的金属声对吧?”
“是啊。”
“你回想一下,塞西尔带着行李,她八成是爬上你房间窗户附近的树木,把那件行李挂在树枝上。”
舍监诧异地回问:
“你说的行李是指什么?”
“告诉你,就是银鸟笼。”
维多利加说得无趣至极,然后有如小黑猫般伸个懒腰:
“塞西尔爬到树上,把鸟笼挂在树上。所以只要一有风吹过,那个鸟笼就会发出叽叽的金属声。”
“可、可是你怎么知道?”
“你自己说过的。塞西尔带着鹦鹉鸟笼。”
苏菲怀疑地偏着头:
“嗯?”
维多利加一面注意烤箱一面说:
“塞西尔养了小狗和鹦鹉,鹦鹉是会模仿人声的鸟。你听到窗外传来塞西尔的声音,恐怕就是鹦鹉的模仿。你回想那个塞西尔的声音,应该是说着‘爸爸,快点回来。拜托你从战场上回来。爸爸’那一定是塞西尔思念父亲,每到夜里就会喃喃自语的话语。鹦鹉记住之后就会加以模仿。”
“拉菲小姐”
苏菲的表情有些悲伤,不过似乎又想起被偷走的饼干,再度一脸气愤:
“可是她怎么进入我的房间里?走廊和玄关都没有任何人,又没有别的通道,究竟是怎么办到的”
“这正是所谓‘看不见的少女’。”
维多利加说得若无其事:
“你自己不是说了吗?‘没有人会记得女仆的长相和名字。’穿着制服走在走廊上,任谁都会以为是女仆,并且当成透明人。正因为如此,塞西尔在你开口说话之前,完全没有注意到你这样的少女。塞西尔应该是做了和你一样的事。”
看到苏菲瞠目结舌,维多利加无趣说道:
“你好好回想。在飞奔而出的走廊上,没有看似拉菲小姐的少女,但是应该有一名穿着女仆制服的少女。在职员宿舍里很常见,即使走在旁边也会当成透明人,都是因为穿着魔法的服装。你懂了吧?”
舍监好一会儿以傻愣愣的表情看着娇小的维多利加,然后才回过神来起身打开烤箱,取出烤得蓬松,看起来十分美味的巧克力蛋糕。
维多利加冰冷毫无表情的脸,稍微动了一下。
舍监在切好的蛋糕上面抹着打发的奶油时,不知何处传来轻快的脚步声,一只毛茸茸白狗飞奔靠近。
维多利加小声“啊!”了一声。白狗摇着尾巴,眼睛亮晶晶地好像期待可以分到一点蛋糕,一直盯着舍监的手。
“这就是当时的小狗吧?”
“是啊。”
“小狗遇到侵入者偷走饼干却没有叫,这正是塞西尔是犯人的证据之一。”
“这么说来也是。”
抬起头来的舍监,不可思议地喃喃说道。维多利加毫无表情的冰冷脸上,似乎有了一点变化——瞬间的细微变化。
“你连作梦也没有怀疑过她吧?”
“是啊。”
点头的舍监以悠闲的声音说道:
“毕竟她是非常重要的朋友。”
一弥终于回来了,舍监把切好的蛋糕也放在一弥的前面。一弥扭扭捏捏说着“像这样的甜食,原本是女性和小孩才会吃的东西。我是个男子汉”之类的话,维多利加把叉子往他的一侧腹刺去,他才闭上嘴巴。
以不甘不愿的表情,吃了一口。
然后变得一脸惊讶,再吃一口。
维多利加已经狼吞虎咽,正在专心解决巧克力蛋糕。
窗外的阳光越来越微弱。没有尽头,有如会持续到永远的今年暑假,也以确实的缓慢脚步前进
维多利加和一弥并肩坐着——“别戳我啊,维多利加。很痛的耶!”“哼!”“你也多少听一下别人的话嘛?”“”在厨房里不断斗嘴
7
凉爽的夏天。
八年前的圣玛格丽特学园,暑假里的某一天。
职员宿舍清洁的小房间里,小小的红发女仆在窗边撑着脸颊,抬头看月亮。
白色小狗窝在脚边。
脱下硬梆梆的深蓝女仆制服,苏菲换上白蓝双色格子睡衣。燃烧红发收入同样花色的睡帽里,几丝艳红的头发垂在脖子上。月光照亮在窗边悲伤思索的小女仆。
没有别人。
只有月亮与少女。
苏菲垂下哀伤的眼眸,喃喃说了一句话:
“拉菲小姐应该再也见不到面了吧”
珍珠般的泪珠浮现眼角。
“加油喔。不论在哪里,都要加油喔。拉菲小姐!”
只有月光听见小女仆哀伤的愿望。
凉爽的夏天。
夜更深了
“苏菲”
从圣玛格丽特学园所在的村子驶向苏瓦伦的夜行列车。在黑暗的夜色当中吐出黑烟,逐渐远去的蒸气火车。
在二等车厢人声沓杂的角落座位,带着行李箱与银鹦鹉鸟笼的塞西尔,缩成一团坐着。
饱腹的感觉让她想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