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与来的时候所走的并不是同一条,原来这条路的出口在褚端的闺房,褚端向梁解释说,这个密室的进出口是按生死轮回的原理建造的,如果从入口出去,或是从出口进去都会必死无疑。他们来到了客厅,而此时大家还都坐在那儿,大家都为梁和褚端的神秘踪迹而感到好奇不已。
到了中午前的一段时间,家里的仆人都去做饭了,管家也在忙着清算这段时间的帐务,一时放松了对那屋里人的监视。平角趁这个闲暇赶忙将一张纸条递给了褚端。原来这张纸条是松均通过他与平角养的一只金毛老鼠在子时送达到平角这儿的。在这张纸上松均将自己的行踪清清楚楚地交代了,他说他是带着圣旨去救他们的,但道士说他们已经跑了,在回来的时候,他看见有一个小道骑着快马往长安的方向跑去了,他怕那人会对他们不利叫他们要早做防备。还有这几天他感觉会稽的百姓都显得有些异样:男的很少下地忙活,女的也很懒于下厨房,倒是几家平日里不太热闹的酒楼这几天变得人潮涌动了起来。他想暂时先留在会稽,也好以防万一。
看完这张纸条褚端越发坚定自己当初的猜测了。她穿上了许久未穿过的朝衣准备去面圣,但这时却进来了个面很生的人。
这人看样子来意不善,堂上的人虽然都一夜未睡但都不约而同地提高了警惕。这颍川夫人府怎么说也是一品府邸,一般人怎么随便进来。
“好啊,颍川夫人!”进来的那个人说道。
“既然知道我的身份,那你还随便进来!”
褚端责问完后又暗自琢磨道:“看样子不像是做官的,这些天做官的人该没有那么悠哉游哉了。看样子不像是个普通的农民,毕竟说话没有显得那么大老粗。看样子应该是个读过几本书的,但是读书人来往这儿干嘛呢?我和读书人的交往也不算多啊!不错,他应该是个组织者,来探虚实来了!”
“来的都是客,难道在颍川夫人眼里也有贵人与贱人之分的吗?”
褚端指着一个座位招呼他坐下了。
“您的衣服太好看了!”
说着衣服好看的,这人还是头一个。褚端越发不能不怀疑她是来试探的了,因为就这件朝服的花样、色泽来看,还明显带着高祖时代的流行气息。而那种流行距现在也该有八十多年了,哪还入得了他那种二、三十岁人的眼啊!
“不过您的人更漂亮!”
“过奖了。”
“内心自然也应该同样漂亮!”
“你是这么想的?”褚端反问道。
“当然。能知道您是要去哪儿吗?”
“去要去的地方!”褚端从一开始和那人说话的时候就保持着同一种表情,全然一副从容不迫。
“要去的地方又是哪里?大汉朝有这样的地名吗?”
“的确!大汉朝没有这样的地名。但是我却知道你是个聪明人,你知道我要去的地哪!”褚端也不反驳什么,只是趁势反攻一下,“我说的不错吧!你知道我要去哪儿!”
堂上一片寂然,当高手对决的时候,无声的效果总是要比吵吵嚷嚷的状态好得多。而此时一屋子坐的几乎都是高手,那种肃静的状态又该何其的凝重啊。空气虽然还在流动,但却已经变得相当粘稠了,每个人心里所想的都已在这稀泥般的空气上流下了清晰的印记,但也同样因为这粘稠让人要想把话说破也并不容易。
“小子!”褚端略带微笑的坐在座位上,心里默想道,“我看你这精明的探子如何来探我的口风!”
“您这屋子可真漂亮啊!”
“啊!?”
“有花园吗?”
“还有个池塘!”
“看来您是个会享受生活的人啊!”
“很会享受,而且是懂生活!”
“啊!幸福的人!享受到人!统治的人!——按你们想的就是这样!”
“按你们的说法!”褚端显然不能苟同这个探口风的人都话,因为她向来认为自己是和百姓站在一边的。
“呃!请原谅,我不太明白你的话,你所说的‘你们’是指谁啊?”
“你们是谁?”褚端心想这个人可真不简单,不仅把问题给转移掉了而且让他抓到了话语中的漏洞来反攻。但褚端毕竟也不是个吃素的,“你们自然是指和你有一样想法的人了,如果想法和你不一样那自然是不可能和你划分在一起的,也不可能称为你们。”
这个人也算是领教了褚端的厉害了,他不禁佩服这个在自己敌对阵营中的女人。他素来是连当朝宰相的智慧都不放在眼里,但与颍川夫人斗了几回法之后居然一点好处都没占着。
“听说会稽出来件命案,一对父子活活被当今国师给剥了皮!唉,这与桀、纣又有什么区别呢?”这个问题非常厉害,既是试探同时也有看对方立场的意思。
“说真的!”褚端也拿捏不准那人我和要问这样一个极有深意的问题,“这种事情真的是惨绝人寰,这种道士被封为国师皇帝不知是受了什么蛊惑。我想被害人被害前应该是有预感的吧!”
“你是这么想的吗?”这个人同样拿捏不准褚端的回答是什么意思,他甚至不知道褚端说这话到底是站在了谁的立场上。于是爽性直白地问道。“你们对这事的态度是怎样的呢?是好还是不好呢?我所说的‘你们’当然是指和你有一样想法的人。”
“难道我刚才没有说明白吗?”褚端访问道。
“说明白了吗?”
“开茅真人我刚才没说吗?”这样的斗法让一晚没睡的褚端感觉很累,没办法还是让几个人中最稳重的梁来顶一会儿吧。
梁冲褚端看了一眼领会到了她的意思。“这位就是年逾百岁的开茅真人啊!”来人对梁也是早有耳闻了。
“久仰啊!真人!”那人很有礼貌地作了个揖,因为他对梁是个嫉恶如仇的人久有耳闻。
“颍川夫人刚才确实表明立场了!”梁认为该倚老卖老一次了,“她和我其实早听说过那件事了,也讨论过对付那道士的办法了,但时机还不成熟啊!”
“时机不成熟!”那个人自信地说道,“那你应该相信人民的力量!”
第十七章 多年后的一晚
更新时间2009…11…14 10:05:23 字数:1926
农民起义终究还是爆发了。虽然聪明的褚端一直在这其中斡旋,但是人民与政府间的矛盾已经越积越大,大到了没有人可以调和的地步了。在这次斗争中一向自信的皇帝依然自信地派了两位将军去镇压,但是他万万也没有想到以往连匈奴都能击败的军队这次居然遭到了惨败。于是乎只能又添派了两位将军,才将来势汹汹的起义军给镇压下了去。但是,这场起义就如同一场大火,火虽然被扑灭了,但时不时地仍有死灰在复燃,这使得一贯自信的皇帝不得不采用几天前褚端提议的招安政策。此时,褚端他们早已离开了颍川,去了大月氏,因为有消息说褚端的父亲就在那儿。
明天就要与父亲见面了,这让褚端的内心感到十分的复杂,这一夜她根本无法入睡。就在她身边,在大月氏寂寥的夜幕下,在胡杨树婆娑的阴影下,松均正在默默地陪伴着她度过那漫漫的长夜。
“你去睡吧,不用陪我。”
“我不累,珍儿①。”
虽然他俩心中都有很多话要讲,但他们说得却很少,或许是都不舍得打破这颇具诗情画意的夜色吧。趁着夜色,松均又看了褚端一眼,在这美丽的月光下,褚端显得有些朦胧,但正是这朦胧塑造了普天下最清晰的一颗心。
“你是在看我吗?我感觉到你的目光了,虽然在这黑夜中,但我却能清晰地感觉到。难道真像我那时候所说的我们的心是想通的吗?是啊,在会稽我就能感觉到你在营救我们,而当我离开颍川你又找到了在大月氏的我们。或许,我们的心已经相融合在一起了——”
我们的心相融合在一起了,褚端或许是累了而胡说的吧。
趁着那朦胧的月光,褚端看了松均一眼,莫名的,她竟发现那张脸上那样的朦胧,仿佛是被艺术处理过一样。其实在日光下这张脸又何尝不是模糊的呢?这是一张来自后世的脸,一张带着许多秘密的脸。
“均!你有在听吗?我现在很矛盾,我本不想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可是放在心里我憋得喘不过气来。我不知道明天如何面对,面对我那从小将我抛弃了的父亲,面对我那无情的父亲!”
松均以一种从未有过的体贴宽慰着月色下从未如此柔弱过的心爱女子:“答应我!不要胡思乱想好吗?看见你现在的样子,我很难受!”他又补充道:“你的父亲会是个好父亲,当年他应该是有苦衷的。毕竟,他救过我的命哪!”
“但愿如此!均——”
“相信我!不要再想那些没有用的东西了!世上没有不疼爱自己女儿的父亲,等到明天困扰了你这么多年的谜团都将会被打开。你既然肯到大月氏来,那足以证明你是爱你父亲的!”
在夜色中褚端伸出他的食指凭着感觉放到了松均的嘴上,她不希望再听他为她父亲说好话。
“你的父亲会是个好父亲,他会爱你;你也会是个好女儿,你也会爱他!你们已经这么多年不曾在一起了,这种分离不应该在继续下去了!你不能否认你们血肉的事实!”
“要是他不出现,我的生活不是照样很好吗?”
松均明白褚端是什么意思,他明白她心里是有父亲的,虽然平时口口声声说恨他。于是,他说道:
“可是珍儿,你父亲还是出现了。这是事实!而且事实是他是你的父亲,如果说他是你生命中如何一种别的角色,那么你完全可以找人替代他!你的父亲可以替代我对你的爱,但是我不能替代你父亲对你的爱!”
原本就褚端是满心的矛盾,但这种矛盾确乎是会传染的。现在松均同样也是满心的矛盾,他甚至有一种会失去褚端的担心。
“唉!”松均长叹一声说道,“真不知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