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家到底是大家,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关于南倾不是南骏亲生儿子的传闻不胫而走。而在裴野这张几乎不用验血的脸孔出现后,更是引起纷纷猜测,以为又将是一场血雨腥风。但传闻沸腾,南家却始终没有什么动静。简符也曾想过,在注重血缘的大家族里,南倾的地位必然不保,可至今为止,貌似南老爷子还是一样宠爱南倾这个孙子。
而南骏极少与裴野一同出现在正式场合。南骏是个极低调的人,裴野本性也不喜欢抛头露面。今天为什么会破例呢,难道南骏已经开始从实质上弥补数年来的愧疚么?
没呆到十分钟,南骏就匆匆告辞了。到底是非同寻常的人物,虽然对人不假辞色,但收获的依然是恭恭敬敬。而裴野没有随之离开,融入了宾客之中。
远在自己知道这一切以前,裴野就已经在替南骏打点事务了——亏自己一点傻乎乎的都没察觉,简符这么一想,头更疼了。
恭贺之后直截了当:“厉总,今天我身体不舒服,就先离开了。”
厉尉一抬眉,眉骨之上那道旧伤痕见得多了也不刺眼了:“怎么这么快,我还想庆典之后和你多聊几句呢。”
当他是客气而已,简符连连摇头:“下次吧,咱们俩,有的是机会,我先撤了。”
说完抽身就要离开,却被一手拽住了,对视上了厉尉若有若无的含笑面容。
“我有很要紧的事想和你聊聊,还特地在这酒店里定了个房间。这样吧,你先上去休息,完了我找你,麻烦你再等等。”不由简符解释,厉尉就把秘书招来,“把简总送到房中休息。”
厉尉言谈举止大有军人之风,不容抗拒的铁血,简符实在也是脑子乱得很,不愿和忙得不可开交的厉尉争辩,遂跟着厉尉的秘书上顶楼进了预定的房间。
倏然宁静,简符的头也清晰了。
知道厉尉一时半会完不了,简符倒在床上,把正装的扣子解开,顺便挠了挠太过整齐的头发,心想厉尉到底是有什么要紧的跟自己说,如果是项目的事——不是有颜木在跟吗,因为南倾在,自己已经避嫌避到几近隐退了?
正闭眼养神,门铃响了。
这么快就完了?或者只是简短的几句,简符没想太多,懒懒起身拉开了门。
却是,裴野。
裴野笔直站在门口,裁剪得极为贴身的白色法式衬衫,略微收腰,令身材显得越发修长。漂亮的叠袖,极为契合裴野俊美的面容。但与华丽衣服极为不相称的是,是那双冷得要死的眼睛,黑得跟有仇似的,怎么看怎么透出一股恨。
冤家路窄怎么的,虽然这两个月里,拼命想见裴野——但不是这样冷漠的裴野。更没料到是他,简符愣了一愣,默默地转身,由着裴野跟进来,砰的一声门合上了。
也不用端茶递水伺候,简符往床上一倒,双手抱着后脑勺,看着天花板不吭声。裴野在床前站着,脸越来越黑。简符眼睛瞟了一眼,心说俩月不见,裴野脾气倒变大了。以前和和气气时还是很乖的,现在见了自己就跟仇家似的——唉,到底前十年养这只白眼狼的人是谁啊!
“我不想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也不想问你怎么又和厉尉搅在一起,也不想听什么合作伙伴的解释。”裴野开口了,似乎挺冷静。
简符心里抽了一抽,心想你不想,还说出来干吗?好吧,反正都抹黑了,我也就不用解释。
“不是每个人都能容忍滥情花心的,如果你要和厉尉在一起,可别吃亏了,他这个人,可不是什么善类。招来了,可不容易打发。”裴野以为自己很冷静,殊不知,那排牙齿咬得,聋子都能听个一清二楚。
若是以前,简符一定要呛回去。
“是吗?谢谢提醒!”出奇的,简符也没生气,反正形象已经黑了,自己再添上两手黑得了,黑个彻底。
第46章
46。
裴野咬了咬嘴唇,看着床上慵懒且满不在乎的简符,闷气憋得难受,走了两步,想摔门出去,但不甘心,又原地踏回来。
听见来回来回的脚步声,简符忽然就想笑,头也不疼了,半睁开眼睛,慢悠悠坐了起来。
“你怎么能什么都无所谓一样?”裴野冷着脸,眼睛阴沉,“南倾答应了南老爷子的要求,十月就会和董琮订婚。我以为你又要失恋,所以就来这里看看。想不到,你们竟然各玩各的,真洒脱!”
同样的一件事,沈契说出来,是调侃着担忧;裴野说出来,却怎么听都是刻薄刺耳。到底会不会说话啊?人与人,就是这么天差地远。
简符起身,未怒反笑,逼视裴野:“难道我为南倾要死要活的你就高兴吗?”
两人仅仅半臂之隔,
“我不会高兴。但你躺在这个地方,我更生气!就算南倾是负心,你也不能自暴自弃就和厉尉胡搞”终于看到简符眼底的怒气,裴野停下了刻薄的指责。
“继续说!”
裴野终于没有接着火上浇油,倔强的黑眸垂着,眉间微颤抖,黑色的睫毛盖下,整个脸庞呈现非常平静的伤心——还是那么好看,暴怒时阴沉,悲伤时让人心疼。
顺着好看的腮骨弧线,简符伸手一记抚摩,飞速划过。
裴野一惊,双眼大睁直视简符。
“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乱想乱说——我没有和厉尉怎么样。至于南倾,他订婚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死死盯着简符,裴野的眼神只有两个字:不信。
千帆过尽,哄人也是哄过许多的,既然是老牛吃嫩草,受冤枉了也得放下姿态,谁让,这根嫩草非是这么倔强不肯低头呢,简符叹了一口气,一如从前,张开手臂环住了裴野,右腮蹭了蹭裴野的左脸颊,慢慢地说:“还非要我说什么你才信?”
本以为会软下来,想不到裴野却猛的推开简符,脸颊顷刻红了:“简符,你怎么可以这样?”
又是怎么了,简符扶了扶额头,还真是难缠。
“你怎么能这么无所谓?你每次做了什么错事都是这样,就想敷衍了事。”裴野眉头皱了起来,由腮瞬间一路红到脖子,原来是气的。
面对莫须有的指责简符哭笑不得,代沟还是怎么的,他以前哄别人时就是这样啊,没见反应这么强烈的,只能困惑地收手,望着比进门前还怒气冲冲的人:“那你想怎么样?”
一句话把裴野问住了。
到底自己进来这里,是想怎么样,什么是让自己满意的?
“我和厉尉就是谈公事;你走之后,我和南倾再没有联络——你还想我怎么样呢?”简符右手再度勾住裴野的腰,非常头疼,解释也解释了,这事难不成说不清了?还真要和厉尉南倾对簿公堂才能让他相信?
裴野抓住了简符的手腕,这次没有推开:“就是你这种态度,我才没法相信。”
简符疑惑地看着。
身体贴着身体,太过接近的距离,脸庞由气愤忽然变得诡异的尴尬,裴野移开眼睛,语气游离,轻轻按了按简符的手:“能不能,别用这种方式来让我相信?”
简符一怔,想松开手,却被裴野拉住了。这样似乎拥抱一样的姿势,两人都没有动。
长时间的沉默。
裴野抿了抿嘴唇,正准备开口,忽然听见咔嚓一声门锁响,而后门豁然了。
被打破宁静,简符和裴野不由自主看过去:高大的厉尉和秘书两人站在门口,秘书手中拿着门卡,两人同样是错愕的表情,直直的看过来。
“对不起!”秘书极富职业素养地说了一声抱歉,利落地关上门。
咔嚓一声,门锁再度落定。
真是见鬼了,这都什么运气啊,这下什么都看人看完了——但其实靠得近了,连抱都没有,到底这亏心的想法是哪里来的。简符郁闷的想,抽了抽手。
裴野猛的用力,不让他的手离开。
“我和厉尉有事要谈。”公事和私事夹缠在一起,当然得先把外头那两人打发了。
简符一脸的尴尬,全显在脸上了。又不是捉奸在床,犯得着被厉尉看一眼就想把自己甩了一样吗?裴野眉毛竖起来,很不高兴:“是吗?你不是说和他没有关系吗?有什么有尴尬的?”
这孩子怎么前后这么不一致,简符哭笑不得:“行了,他在外面等。”
本来只是内部矛盾,厉尉这一脚□来,瞬间助推,就跟遇上竞争对手的狮子一样,裴野彻底不依不挠了,反手抱住简符的腰:“让他等去。既然你和他们都没关系,还怕看到?”
骤然的零距离,一团火热。
早这样不就完了,还非要被刺激一下才行?简符好笑地瞅着裴野:“不怕,但你想我怎么证明?”
裴野的目光由上至下扫过,眼底的火苗越燃越亮,嘴唇一抿,啪的一声吻在简符的脖子上,如沙漠的游客看见水一样饥渴的吮吸起来——力道又猛又狠,牙齿还蓦的咬下去——直把简符咬得跳脚,一把推开裴野:“你属狼属狗的啊?”
一边狼狈地摸着脖子上的口水,他当然看不到,脖子上红色的吻痕和牙印明明白白,瞎子都能看见。
裴野隐下满意的笑:“这样就行了,你们谈吧,我在外面等你。”
知道简符在楼上等,无非就是几句话的事情,厉尉不想多费时间,很快就上楼了。紧跟其后的秘书拿出门卡,想都没想,插入,直接开门——因为方才将简符领进房间,无非就是几分钟前的时间。
才推开门,愣住了。
房间中央深情相拥的两个人,显然是正在秘书条件反射,啪的关上门,而后和厉尉面面相觑。厉尉皱了皱眉,什么大风大浪没经过,镇定地走了两步,忽然说:“你上次不是说”
秘书无颜以对。
简符和南倾有不同寻常的关系,所以B-26项目才能顺利落在契符——空穴来风的传闻,很多都是真实的。南倾处处维护着简符,即使在契符资金链都快断了时,还不忘若有若无地提醒厉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事。耳听加眼见,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