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莫不是追兵来了?他们发现我不见了?”
她站立在原地不动,只是一味战栗,不一会儿,用手拂拂胸口,像是下定决定似的,道:“恐怕是,我们快点找,不要浪费一分一秒的时间!”
“好。”我应道。
屋子里的柜子快找完了,仍旧没有发现。而火把的光亮却愈来愈近了。我心里一阵混乱,做好必死的决心。被抓到,皇后恐怕不会信我了,于我之前微薄的信任就这样消失。这都不是我关心的范围,关键的是,我们一家怎么办。
“暖姑娘,你不要心急,我们一定要找到那个柜子,不然娘娘就白牺牲了!”玉林竟微微啜泣。
“娘娘?是姐姐吗?”我急切问,“你把话说清楚!”我的声音大起来,屋内的灰尘经我声音的震动,四处飘飞。
“安暖,朕知道你在里面,快点出来,朕可以考虑放过你!”竟是皇帝的声音!
我不知所措,一个趔趄摔在地上,满脸沾满灰尘。
“暖姑娘,你千万别出去,我们继续找!”玉林急忙拽起我,道,“就当是为了娘娘!”
姐姐。心里终究泛起了温柔的波涛,即使她害了我,还要费力来就我吗,仅仅是赎罪那么简单吗?我不信。也许她幡然醒悟,我们还是至亲至爱的姐妹,血浓于水,不得改变。皇宫可以让人一时迷失心境,但不会一辈子永远困在里面。
于是对玉林道:“好,我一定不辜负姐姐。”
也不知时间是怎样过去的,皇帝在屋外终究不耐烦,愤怒道:“安暖,你再不出来,朕真的不客气了!”火把把沈香阁包围起来,御林军在屋外不停晃动火把,好似在示威。
“暖姑娘,快过来!”我忙向玉林那里跑去,不知玉林在那里叨咕什么,赫然一声响动,“暖姑娘,快顺着这个通道出去,通道尽头就是出口。”她从衣兜里掏出一沓纸,道,“这是淑妃娘娘最后能帮你的,娘娘说:‘从此天涯永隔,你要代替她好好活下去!’”说完,一把把我推进通道,“嚯然”一声关上柜子。
我狼狈跌坐在地上,只听见心脏在“突突”跳动,半天回不过神来。
缓慢撑着地面站起,一股呛人的烟味却顺着书柜的缝隙传进来,紧接着,密道外震天撼地的声音响起:
“你们都不要进来。我安暖今日不愿蒙受不白之冤,也不愿再逃出这里!我已然点燃这沈香阁的所有藏书,谁要进来,我与他玉石俱焚!你们听好了,我并无陷害皇帝之心,那些刺客也与我无关。为我表明我的义胆忠心,我——安暖选择与大火同归于尽!你们休想践踏我的尊严!”
是玉林!
她模仿我的声音,在向外面的人明志。
我终于明白,长姐要玉林牺牲来救我!
不禁泪潸潸。踉跄往前逃去。我要带着长姐未完的人生,好好活下去,好好活下去!
快要走至尽头,发现一面散发着幽光的镜子。停下来略作观察。
镜子是一般的镜子,并无什么特异之处,于是准备继续想前,哪知镜子的那端却突然出现一张和我相似的面庞,朝我微微一笑,目光深邃如古井。不知是头昏还是胸闷,那一刻我竟有些恍惚,不知所云。
抬起脚,想继续向前,可腿酸软无力,硬生生固在原地,无法迈出一步
感觉一个力量在召唤我,不停召唤我。我疲惫了。
缓缓闭上眼睛
——“安暖,你将告别过去的一切,在这里的十四年都是虚无的。”
——“在另一个地方,你将重获新生。相信我,不要犹豫。”
——“在那里,你会遇见生命中无法割舍的人、事、物。放下你的执念,随我离开,你会看见新的天地。走吧,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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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宛若新生①
渐有意识的时候,我想睁开眼睛,可头痛得厉害,仿佛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剥离我的灵魂,可我不愿放弃,死死攫住那股力量,将它拍离。它也不放弃,和我进行拉锯战。
至于结果是怎样的,我不知道
醒来时,迎面而来的是一波波暖流。我缓慢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间我从未见过的屋子。
不同于我们那种红瓦白墙的建筑,而是另一种风格。
“有人么?”我嘶哑地扯出声音。那声音吓我一跳。
这是我的声音吗?!
比起破锣,有过之无不及。
我垂头丧气,不知如此面对这些突如其来的变化。
“你醒了?”我抬头,看着一个人。不,确切来说,那人十分地怪异。一头干净爽朗的短发,隐约可见斗笠里的衣衫,那衣衫的款式也滑稽。
我张口就问:“这是什么衣衫?怎么如此风格?”
他奇怪地看着我,转而摇摇头,自言自语道:“看来姑娘是吓傻了,也对,任一个剽悍的大汉,也无法接受这样的变故。”他走过来,语重心长道,“姑娘,你可能还不知道,周家村成了清政府逊位的陪葬品,全村无一人幸免,当然,你是个意外,你获救了。”
他一连串的话语,让我无法接受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怔怔想,什么清政府,什么周家村。
他一直盯着我看,直到看透我的表情时,拍着我的肩膀,道:“你还不知道吧,就在昨天,1912年2月12日,隆裕皇太后宣布宣统帝溥仪的退位诏书,清朝覆灭了!今日,袁世凯通电赞成共和,南京临时参政院推举袁世凯为临时大总统。现在是民国的天下,你知道吗!民国!国家共和了!”
什么?1912年?!这究竟是怎么了!如果现在真的是1912年,那我岂不是穿越时空,越过了几百年?
“这位大人,是真的吗?”我不可置信地问,“现在真的是1912年!?”
他笑得灿烂:“什么大人,姑娘你别开玩笑了。就叫我普伯伯吧。”
我起身下床,急忙奔到门边,想看看百年后的样子。
“姑娘,你在干什么,快点回来,外面下着大雪呢,怎么能随便出去!”普伯伯拿来一件厚厚的棉衣,披在我的身上,道,“你看,新的一天,外面二月飞雪,不是昭示着新时代的开始么。”
外面银装素裹,几乎看不见什么建筑物。
“还在想着前几天的事吗?”普伯伯问,“都过去了,你不要伤心,先将就在我这里过段日子,如果你不嫌弃我这糟老头。”
我认真端详普伯伯,道:“普伯伯,我真的什么也记不起来了,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他转过身子,突然沉默,任我如何呼唤,也不做声。
我慢慢融入外面的世界,轻轻吟诵: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普伯伯惊道:“你还有记忆?为什么不愿说!你明明认识老奴,还要装作不认识,还在怪老奴没阻拦他的行动吗?”
根本不知他在说什么。也不知他为何突改称呼。
“普伯伯,你到底在说什么?”
他并不看我,只道:“小姐最喜欢这首诗歌了,每当大雪封城,就朗诵这首诗歌,你还要瞒老奴吗?其实,姜衡没有死,老爷终不舍得残害他,在放火烧周家村之前,叫人打晕姜衡,把他拖到渡口,送到别处去了。”
我道:“姜衡是谁?”
“小姐,你就在这里好好休息吧。清政府虽然不在了,老爷仍旧是你的父亲,他还有权力管你,等你忘了姜衡,老爷就会给你自由。”说完,他拉上屋门,留我一人在屋内。
有不好的预感爬上心头,急急走至门开,用力拽门,果然,门又开不开了。
“普伯伯,你为什么关我?”
“小姐,你好好在里面思过。医生说你失去了记忆,我们本都相信,可现在,事实证明不是,这些庸医只会误诊。枉费老奴之前拼命地演戏,小姐你能忍住真不容易。”他在外面跺跺脚,仿佛很冷似的。
我好心道:“普伯伯,外面冷,你进来吧。”
他哼了一声,道:“小姐,老奴这回可没这么容易上当了。当初就是因为没看好你,你偷跑到周家村,险些丧命,若不是老奴及时认出你,你恐怕已经命归黄泉。”他微微叹气,“小姐,不是我说你,姜衡有什么好的,为什么非要忤逆老爷呢。你在周家村生死未卜,他已逃去别的地方。那里活脱脱就是乱葬岗,你和那些人躺在一起,叫人不好分辨,唉,小姐,你自己也不觉得害怕?”
“普伯伯,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吧。”千回万转,为今之计只有勉强随着他的意思走下去,过分究竟也不会讨好什么,“我在乱葬岗?那究竟是哪里,我真的不记得了。”
他自言自语道:“原来你丢失了部分记忆。”于是,认真道,“忘记了也好,与你与他都是好事,小姐,好好休息吧。”
…分隔线…
入夜时分,感觉有人在呼唤我。裹着棉被下床,门竟然能推开。
普伯伯并不在门外,屋外白茫茫一片,看不见人的踪迹。
雪已经停了,屋子门口有长长的一串脚印,那一定是普伯伯的,可是,他去哪里了呢?回屋拿出烛台,裹着棉被一步步向外走。
我需要好好看看这对于我来说全新的世界。
不远处有一条小河,因为风雪,完全冰封住了。突然有种想法,如果我沉入这湖底,是不是能回去呢?转念一想,回去又能如何,依旧面对那些理不清的烦恼:长姐的背叛、爹爹的无情、娘亲的怜悯。我甚至没来得及见哥哥一面,就离开那里了。
完全无意识蹲坐在雪地里,遥想春花朔雪的美丽。这里应该是北方吧,冷得让人发僵,冷得让人忘记一切忧愁。
我究竟怎么来的,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呢。无人应答,休于回答。
“小姐,你怎么又跑出来了?你受惊吓过度,需要好好休息!”
他拉我会屋子,倒了一杯暖暖的茶递给我。
我决定演一出戏,道:“老伯,你是谁?为什么要管我,我又是谁?”
“小姐,你别又想戏弄老奴了。你是棉暖,我是你的管家伯伯。”他急急道,“怎会又想不起来?难道这回完全失忆了?”
我继续装傻,“管家不是大户人家才有的。我的爹爹是谁?”
普伯伯的脸色红涨,不知所言道:“小姐,如果你全忘记了,老奴也不想强迫你记起,你只需知道,你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