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真的是太过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了,这么明显的不对劲儿竟然现在才发现。
他早已走进宇智波族的区域范围,时间尚早,整条街上却无一人亮灯。更重要的,冷风飘过,他嗅到浓重的血腥气,还有来自灵魂深处的悸动。
转过街角尽是一片荒芜,早晨出去时候的整洁全然不见,被劈成两半的灯笼、飞溅的血液和扎满墙壁的苦无。
没有人。
青濯往前奔跑,转角处看到早晨对他温柔说话的一对老夫妇倒在血泊中。
意外身死的灵魂一段时间之内会踯躅原地,青濯看不到,但他感觉到属于亡灵的冰冷的温度。而这个范围,包括了整个宇智波。
到底发生了什么?
越心焦越冷静,青濯朝家的方向奔跑,脑中飞速运转,想起瑛瑛和丫丫某次例行公事的争吵,似乎就与此有关。
是什么?青濯问自己,但关于她们那次争执的印象实在太模糊,因为自己正趁着电脑好不容易闲置的情况争分夺秒地打游戏。
没有时间悔恨,青濯换个角度思考。
瑛瑛和丫丫很少为什么争吵,后来的很多争端也只是对于火影漫画中人物的喜好各执己见。瑛瑛喜欢宇智波鼬,而丫丫则偏好宇智波佐助。大概因为这两个角色的对立,导致从来不吵架的好朋友三番两次的战争,甚而有几次波及到自己。
已经走进房屋,但没有人。不论是总一脸冷酷的父亲,还是暖暖笑着的妈妈,都没有。
远处传来一阵轻响,青濯立刻赶过去,不假思索地打开父母紧闭的房门。
灭族,阴谋,苦心,争执
——宇智波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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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于想起来了,眼睛却看到房间的正中叠起的两具尸体。
血迹还未干涸,有人从阴影中间走出来。只看侧面,依然是青濯惯看的弧度,他在很多个清晨醒来都会见到的一张脸。
“哥哥,鼬”
青濯张张口,想要问什么,终于没发出声来。
苦无擦过左臂射进木制的墙壁,青濯感觉到疼,还有渗进心里的冷。
“为什么”他喃喃,一股阴冷从地板顺着他脚底到心脏,全身肌肉紧缩,有一种冲动在心底叫嚣,逃离他,杀了他逃离他,杀了他
“我愚蠢的弟弟啊”
已经听不到那无声的喟叹,世界瞬间扭转,光影成为别人手中的工具,任由操控。
白色的月亮染了血红,触目所及尽是鲜血。过往如同白色碎片,在眼前倏忽而过,只见到血花飞溅,诡异的宁静与岑寂。
青濯已经无从察觉自己此时的状况,瞳孔微散,表情扭曲,冷汗滴到地上,映不出他此刻的面容。
“为什么为什么”
这一次,鼬回答了他的问题,“为了测试,我的器量。”
语调平稳,声音却是没有过的凉。青濯却仿佛没有听到,只是喃喃“为什么为什么”
鼬不再说话,青濯突然起身朝他攻去,但没有章法的攻击对手一拳便轻轻化解。
摔倒在地,那无孔不入的阴冷更加肆虐,仿佛这整个世界所有的不堪都汇聚到他一个人身上。
困惑、恐惧、憎恨、绝望,种种情绪汇集到一起,有个声音充满蛊惑的说“逃离他,杀了他逃离他,杀了他”
青濯本能地察觉这是不对的,但他无法抗拒。跌跌撞撞地跑出门,他哭喊着说“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印象的最后,是鼬平静的侧脸,他轻轻地说着话。
“愚蠢的弟弟啊,想要杀我的话就怨我吧,恨我吧,然后苟延残喘活下去吧。逃跑吧,不停地跑,想尽办法苟活于世,然后,等到你也拥有和我一样眼睛的一天,再来到我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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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时候,鼻间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挣扎着起身,左臂传来清晰的刺痛。
青濯捂着脸突然笑起来,笑着笑着撇下嘴角,终究无法维持。
精神依然脆弱到让骤死的亡灵钻了空子么,恐惧憎恶占领了心神,无外乎会有那样的表现。如果不是那时的心焦失常,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宇智波族灭了,兄弟俩谈崩了,鼬走了,于是他天生克父克母,即使换个环境依然逃不脱这样的命运?!
自嘲地笑,青濯翻身,拿被子遮住了眼睛。
说什么怨恨憎恶,说什么扮演我心中的好哥哥,说什么测试器量,说什么没有杀死的价值宇智波鼬,你天生不是说这些话的人,如果那么平和安静的灵魂都满心杀戮的话,我比你长久的年岁都白活了。
如果这些话都是真的,那我看见的你的泪,又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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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回到宇智波,除了一地残骸找不到任何东西。
族人的尸体都被带走,白色的线条勾勒了他们死前的最后形状。不论身前如何野心勃勃叱咤风云,到死几笔就被勾勒,不比旁人高贵显眼几分。
昨夜切身感受到的阴冷依然存在,不过明显淡薄了许多。一来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二来阴气亡灵一类每每在夜间作祟。
青濯跑到族内建筑的最高点坐下,脑中回忆起很久没用过的东西。
说起来他原先所在的地方人们大多寿终正寝,所以他只需简单送往就可以。偶尔也会有老宅闹鬼,那样的话除掉也就OK。像现在这样意外枉死而怨气堆积的情况他见的并不多,如果不处理的话,倒也不会如记忆中那样形成咒怨残害生灵云云,毕竟火影的世界,生死的规则远比那时松懈。
但这不意味着青濯决定放任那些无辜枉死的灵魂不管。
他坐在屋顶,手摊开放在两膝,闭上眼睛。可以听见风声水声,唯独没有人声。以前午睡时总嫌有几家的孩子太吵闹,但如今真的一切安静下来,反而不习惯。
把精神放松,把一切放开,无我无物,就好像那天晚上一样。
但这次心更静,可以听的声音更远更明晰。即使没有睁眼,却仿佛可以看到彼岸的花朵,小巧的花瓣,美丽的造型。呼吸融入了空气,就好像自己也随着那一呼一吸的过程融入这世界。
青濯的嘴唇微微开阖,似乎只是唇瓣极自然的翕张,然后一连串文字从他口中蹦出,以一种低沉平稳的语调。那是没有人听过的语言,仿佛未知的古老石柱上面的图腾,充满着神秘和诱惑。
还未往生的族人,还有那些未及消散的怨气在这吟唱声中渐渐消弭,就好像日光出现,然后消除了黑影。
青濯在屋顶整整呆了五个小时,早晨明媚的阳光早已被乌云遮盖,细密的雨点不留情地冲刷这个地方。
家纹朱红的部分也仿佛被雨水冲刷失去了从前的光鲜。青濯临走前再看一眼这个生活了许久的地方,发现它只剩下灰黑的冷硬,早早失去了颜色。
1…009
清晨,阳光正好。街上的行人渐渐多起来,青濯洗漱好,懒洋洋出了门。
距离那一天已经过了五年,这五年里他重新习惯一个人生活。
曾经父母离开的时候就习惯了一个人的滋味,后来有了瑛瑛生活才丰富起来。到了这里,宇智波家的温情冲淡了骤然来到异界的不安,而那一天之后,一切回到原点,他告诉自己,生活总是多变的,你不能奢求它永远停留在安静祥和的那边。
五年的时间足够改变一个人,也足够看清很多东西。青濯依然有很多事情不明白,但他知道自己终有一日会和鼬在见面。
——这个世上他唯一的族人,唯一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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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生的说明会,感觉挺像大学毕业的欢送会。不过当初的大学不会给予工作,而说明会分好小组之后则很有可能成为正式的忍者。
青濯其实对于成为忍者什么的并没多大执念,也不像某个黄毛小鬼一样总叫嚣着要叫火影。他习惯拥有足够强悍的力量,但别人的眼光亦或者权势云云,于他而言多是累赘。
此刻教室的学生来的不少,老师仍未到堂。青濯打了个哈欠,枕着手臂见缝插针地睡觉。
好像有这么一句话,两个女人等于一千只鸭子。青濯以前也只是在瑛瑛和丫丫为所谓CP争吵的时候才有这样的想法,现如今再次感慨先贤的正确性。
本来在教室里吵吵嚷嚷已经非常打扰睡眠质量,更遑论堂而皇之站在自己面前,极清脆响亮的“佐助君”。
出于礼貌,青濯抬起头看了对方一眼,微颔首,便没了其它表示。不过他的冷淡明显没有打击那个粉色头发女孩儿的热情,她依然很激动地询问是否可以和他同座。
青濯没有表示,与她争执的另一位果然再接再厉,继续就自己的邻座问题发生激烈的辩论。
青濯不耐,手指了指正一脸郁卒坐在地上的黄毛小鬼,“你来。”
“哈?”
所有女生都发出不满的声音,嫉妒的视线投在尚未反应的漩涡鸣人身上。不满就此事被热烈对待的漩涡鸣人跳上桌子和青濯对视,眼神凶恶,要吃人一样。
青濯突生一种危机意识,和当初瑛瑛丫丫把H漫偷换了名称放在他的文件夹时一样的感觉,所以被长久锻炼出来的神经迅速做出了退后的动作。
果不其然,两秒过后,漩涡鸣人被前面的同学撞到他怀里。
如果没有躲开的话,那个位置还真是
想到可能发生的事情,青濯一片恶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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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第七组,漩涡鸣人,春野樱还有,宇智波佐助。”
看着两前后互换的表情青濯觉得好笑,这才是真正的小孩子呐,哪像他,未成年的身体装着绝对成熟的灵魂。虽然当初依仗年纪小总有不少优待,但给予他那些东西的人都不在了,所以青濯也渐渐不再刻意做出小孩子的样子。
身逢巨变导致心智早熟很是正常,那些招他谈话的忍者没有一个人怀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