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冷地笑了一下,又恢复了他的本来面目:“真没想到,当今大学能有这样的人。这是一道极其简单的题,只需套一个我刚讲过的公式。在场的各位我相信都能解答。如果你就是这样读书的,我觉得你的生命毫无意义。”
和这样的人还有什么话说?我立即走向门口。
“何夜同学,我记你旷课。”
我还怕你记旷课不成?笑话。
“我说你也太意气用事了,小夜子,”七月穿着超短裙,搭着两条长腿坐在我桌子上,看起来极其的不检点,“你就真打算一堂课也不去?那可叫16课时呀。”
“我实在是受不了他。”我支起腿坐在写字台旁的椅子上,“要就我一人也就算了,那可是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我哪儿丢得起这人。”
“你不是早就饱经摧残百毒不侵了吗?你还号称什么样的冷言冷语你都只当耳边风,现在我看你怎么还不如以前?”
“我是懒得看他那张脸。”
“哟,真的假的?你不是最爱看他那张脸了吗?你忘了?对一张照片那么上心的是谁来着?”
“我有过?没有。你记错了。”
“得了,睁着眼睛说瞎话也不脸红。不过我觉得他真的是好帅呀。要不是他不喜欢女人”
“那他也不会喜欢你的。”
“就像他会喜欢你似的。”
听了这话,我心里突地一沉,脸上陡然变色。
“哎哎哎小夜子,你好像有点不对劲啊喜不喜欢你你那么在乎干吗?反正你又天啊,你不会你不会真喜欢上他了吧?”七月猛地从桌子上蹦了下来,用一只手指勾起我的脸,“看着我的眼睛,实话快快地讲!”
我一摆头甩掉她的手,没有答话。
“天啊,这不会是真的吧?我的苍天,我万能的观音菩萨如来佛祖太上老君圣母玛丽亚真主安拉,我敬爱的何夜同志爱上了这辈子最爱虐待他的人!天啊!你你你你居然是个受虐狂!”
“去你的,你才是受虐狂。”
“不过话说回来,枫哥和你挺配的。换了别人,我还真不舍得把你嫁出去。其实他对你也很不错嘛完了完了,我的小宝贝心有所属了。”
“谁是你小宝贝了?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别以为男人就拿你这种女人没办法。”
“是是是,可不敢瞎说。我哪儿敢叫得这么亲密?这种称呼还得是留给你的枫哥呀对吧?哎哟脸都红了,还没见过呢。你也会不好意思?”
我们打闹了一会,七月又问:
“说实在的,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
我微微一愣。
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是那个他给我送书的下午?是那个知道他受伤的晚上?是那个我们打得不亦乐乎的夏季?还是那个他吻我的瞬间?可能真的记不得了,无论什么时候想到他,即使与他刚吵完架,即使他的讽语让我咬牙切齿,即使他就站在那里与我遥遥相望,我还是不停的,思念,思念。
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想他。无论他在不在我身边。
“很久很久以前。”我回答说,眼睛看向远方。
此时正值深秋,天空极为空旷高远。淡淡几朵云远远的挂在天边,不时有飞鸟掠过,我的心则像下午的白色月亮一般澄澈。
一个月过去,我没有再去上过他的课。现在眼看着就要考试了,可是我却一点也不着急,因为我早已想好了对策。
他的考试题应该已经出好了,交到了教务处,但是答案他手里一定有一份。他是个非常有条理的人,东西从来摆放得井井有条,因此,据我推断,答案应该放在他右手边书架第二排左数第五个黑色档案夹里,那是他放临时工作档案的地方。而他今天出差,现在应该已经在飞机上了。
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我要干什么了。
此时正是中午,走廊里一个家人也没有。我轻手轻脚潜入他的房间。
经济类政治类军事类哲学类文学类《审判》《恶心》,这家伙,又偷我书。先不管这个,右手边第二排左数第五个黑色嗯,就是这个。没有??不能吧?再找找
“我没放那里。”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
我回头,他正挂着那张死人脸站在那儿。
嘿,这时候我的心情,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说实在的,很想找个什么缝儿钻进去,立刻消失。
“你你不是去”
“航班推迟了。”
“我”
“行了,我亲爱的弟弟,我知道你要找什么。我真的很想给你,可惜我做不到。”
这还有什么话好说?把他的活页夹放回原处,我走出他的房间。
“等等。”他在背后叫住了我。
“咱们来个协议怎么样?”他踱到我面前,“这次考试你卷面要是能达到90分,平时成绩我照样给你,你旷课的事一笔勾销。怎么样?”
听起来结果不错,可是这么短的时间内,怎么可能达到那么高的分数呢?
“你可要考虑好,因为这种难度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他嘴角滑上一丝奸笑。
我堂堂一男子汉,怎么能让人小瞧?
“行,没问题。不过,你可要说话算话。”
“放心,我以你的人格保证。”
我瞪了他一眼。
我明知道他这是激将法,可是我每次都上钩。并不是因为我笨到了觉察不出来的地步,而是我不愿意在他面前像个弱者。
答应了我立刻就后悔了。亲爱的朋友,你知道离考试还有几天吗?两天。
“你疯了?”七月在电话里大喊大叫,“只有两天!你无论如何也学不完的!”
“那怎么办?”我说,“我已经答应下来了。”
“就凭您那资质,小哥,我估计你连笔记都看不明白。对了,你有笔记吗?”
“我印了我班听课最认真的女生的。”
“那你就赶快看吧,有不明白的问我。”
这两天,每天我只睡三个小时。不分白天黑夜地看,喝咖啡喝得我心都慌了。连饭都顾不上吃,头不梳脸不洗,我估计我现在的样子走到大街上都能吓人一跳。幸亏他出差了,看不到。
没出息的东西,都这时候了,还惦记着他看不看得到。
还有四个小时就考试了,我先睡一会儿,以防考试时睡过去。
“夜少爷,夜少爷。”我睡得正香,突然有人摇我的胳膊。
我揉揉眼睛,“小桃,干什么?”
幺桃指了指闹钟,还有四十分钟就考试了。
“你怎么知道我这个时间要考试的?”我十分不解。
“刚才枫少爷打电话来,说你一定会睡过头,让我叫你。”
这家伙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不成?
匆匆忙忙赶到考场,正赶上发卷纸。他站在门口,笑容可掬的迎接我。
也不知道他怎么这么巧,刚下飞机就能赶上监考。
“祝你考出好成绩,何夜同学。”他极其和蔼地对我说,眼里是掩不住的笑意。
有什么好笑的,觉得这种戏弄人的游戏很有意思么?幸灾乐祸的家伙。
总体来说,题不是很难,可是依然有我拿不准的。
教室里一片静寂,只听得到笔尖在纸上划动的声音。
写着写着,我胳膊不小心碰掉了放在桌子上的笔帽。我刚想弯腰去捡,只见他急忙快步走了过来,一只手背在背后,弯下腰,伸出另一只手捡起笔帽,整个动作极其优雅。
他轻轻把笔帽放在我桌上,表情极其殷勤:“不要耽误宝贵的考试时间,何夜同学。”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铃声响起,我已答完卷纸。
“何夜同学,请你帮我收一下试卷可以吗?”他对收拾好东西正准备往外走的我说。
我无奈的放下书包,走到教室的后面开始收试卷。
我们每人负责收一半,我收好我这部分,就走到他身边把手里的试卷和他的那一半放在一起。
我们并肩而立,他的肩膀轻轻靠着我的。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浴室那档子事以后,每次我们只要有一点点的身体接触就能让我心跳加速,我也责怪过自己的不争气,可是下一次依然故我,身体就像是不听使唤一般。
他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伸出一只手扳过我的下巴,皱着眉打量着我:“你不舒服么?”
我摇摇头摆脱掉他的手,“没有。”
他又恢复了那副讽刺的表情,嘴角还挂上一丝微笑:“亲爱的弟弟,真是难为你了啊。千不该万不该让你这虚弱的小体格干收卷纸这么重的活。”
亲爱的朋友,你会指望这种人安好心么?
紧张的一周考试过去,就快放寒假了。
放假之前的一天,导员让我和几个同学把档案室收拾一下。
在档案室擦地的时候,我的胳膊碰上了桌子上放的、落得高高的一摞纸,那摞纸倒下来,散得满地都是。
我赶紧收拾,却发现是我们考试的卷纸。
很不幸的,我看到了“考试科目:经济常识,任课教师:崔景枫,考生姓名:何夜”那一张。
鲜红的90分。
然而定睛看去,却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
每道题前面都有该题所得的分数,题数不多,即使我对数字不敏感,也一眼就能看出来,那些数字的总和的尾数绝不是零。我仔细加了一下,是89分。
没理由的。真的没理由的。他是个非常仔细的人,绝对不是能把数字加错的人。更何况,我的字他一眼就看得出来,知道是我的卷纸,一定会更加仔细。
为什么他要给我提一分?为什么他要我赢?难道他不想看到我败在他手下的样子?不像他的风格呀。莫不是他变了?
“他不可能变的。”七月说。我们正在客厅里拼拼图。我最喜欢的室内运动。
“你怎么知道?或许他发现他有点喜欢我呢。”自从七月发现了这个秘密,我就倍感轻松,在她面前,我也越来越肆无忌惮的谈论他了。
“想得倒美。”七月拿起一块拼图试了试。
“你觉得我们俩能在一起吗?”我自己都觉得我有点脸大。
“我不抱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