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巨响充斥在城门内数万大军的耳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城门迅速变为一块块碎裂的木块,继而变成无数木屑漫天飞扬。
城门后早已列阵在前的数万名军士屏住呼吸。
先生李自知一马当先带着三人在万众瞩目之下走进了南州险隘关!
险隘关内四万军卒排列成十个方阵,军容整肃,盔明甲亮,但却没有任何肃杀之气,有的只是一双双神色复杂的眼眸。
徐峰身着重铠,胯下一匹黄鬓马,手持一丈长的龙头铁枪,身披血红披风,只是在先生慢悠悠的走进关内后,没有人去关心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许三德牵着李自知的马儿,大师兄面露肃穆,袁越则双眸露出怒意。
不等李自知开口,袁越那张英俊的脸颊开始变得扭曲,他怒喝道:“南州边军是你徐峰私军?见本将军与先生列阵是要动手?你他妈脑袋进屎了?”
袁越的怒吼响彻险隘关,没等徐峰开口回答,袁越便跳下了那匹神骏,只身一人怒气滔天的冲向了最靠近他的矩阵之前。
扛着军旗的边军儿还没等反应过来,袁越一个耳光便将其扇翻在了地,并一脚踹碎了边军儿手中的旗杆。
他身后矩阵中的无数士兵下意识便要横刀相向,袁越一步踏入了人群之中,拳打脚踢。
这是戏剧性的一幕,内陆大元帅袁越冲进士兵群众如同流氓一般拳打脚踢,让无数人瞠目结舌。
本来想着反抗的边军儿渐渐的想起了他是谁。
袁越在底层士兵之中的声望极高,不仅仅是因为他从草根摇身一变成为内陆元帅的传奇故事,这些年来袁越训练部队时的个性也早传遍了盛唐各大军营。
袁越脾气一向不好,但很少打人,这辈子只是比较严重的揍了三次人,第一次揍的是一个营,那个营后来成为了御林军的输送基地。
第二次揍的是一个人,那个人叫做林跃,后来成为了虎骑将军。
第三次揍的是一名女子,那女子是上任宰相的闺女,后来成了他媳妇。
今天他来揍南州四万边军,仍旧揍得辣气壮,大开大阔,无人敢拦。
而在他揍人时,李自知一直在看着今天看起来极为威武的大将军徐峰,徐峰没敢动,忽然发现自己酝酿十足的勇气,在看到先生后消散殆尽。
待袁越足足打趴了两三百人后,他终于停手,但看那怒气十足有些涨红的脸颊,显然还未消气。
他开始骂人。
“一群狗杂碎,你们穿的,你们带的,你们手中的武器,你们的俸禄,全是盛唐给的,现在在这沉默?”
袁越继续骂道:“盛唐养你们是保家卫国,现在你们打算给盛唐来一刀?”
“你娘西皮的。”
“胯下没根的杂毛狗。”
“你们妈【逼】。”
不知多少污言秽语,在袁越的口中脱口而出,骂的南州边军儿怒不可遏,却不敢出声。
“够了!”徐峰终于爆喝而出。
而在这一声之后,李自知也终于开口,他看着徐峰问道:“你是忠于盛唐,还是终于刀疤卷毛。”
先生的语气很淡然,但此言一出,险隘关立刻陷入了一片死寂。
徐峰握紧了手中龙头铁枪,他希望自己可以冲到先生李自知的身边,然而青筋毕露的手却不由得一松,他还是没有勇气。
在这三十年中,赤脚和尚与耍剑先生便是全盛唐的精神领袖,百姓们活在他们的故事中,边军儿在没参军之前自然也是百姓!
面对李自知,徐峰都提不起勇气,更何况他手下的将领,与普通边军儿!
李自知见他久久不答便又问道:“本来我以为邵东华会在这里等我,但他既然没来,便说明已经放弃了你,你的赤胆忠心看起来很不值钱。”
许三德面无表情的牵着马儿,这时却道:“先生,如要拿贼人首级,我当首冲!”
李自知没回回答,而是扬起了头,高喝道:“你们是忠于盛唐,还是终于刀疤卷毛。”这次的问题问的是险隘关内所有边军。
没有人敢于回答李自知的问道,李自知跳下了神骏,喝道:“只要你们敢说,你们终于刀疤卷毛,我不介意做一次赤脚和尚在这险隘关内杀的你们片甲不留。”
“口出狂言!”气势已经越来越低落的南州边军需要徐峰在此时说出这样的话。
然而狂言是否属实,在李自知看来总依照实际发生的情况来做论断。
于是他伸出了手指。
“噗!”的一声轻响,徐峰锃亮的虎胸盔甲左侧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坑洞,鲜血喷洒而出。
徐峰的眼中尽是不可置信,因为他是命玄境巅峰高手。
然而,居然连让先生郑重其事出下手的资格都没有。
场中的险隘关将领无不目瞪口呆,却见先生李自知缓缓收回了手指道:“不要以为我杀四万人很难,虽然以前这种造孽的事情一直是赤脚和尚在做,但现在他走了,我只能肩扛下他的那一份,所以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落针可闻的险隘关内,响起了数万人的回头声音,徐峰的躯体跌倒在那批黄鬓马下,砸碎了凉快漂亮的关内地砖。
黄鬓马嘶鸣一声,主人死了,它自然惊恐非常。
老青牛在这时学着马儿叫了一声,暴躁的黄鬓马立刻温顺如猫的趴了下来。
袁越大步大步的向前走去,来到了徐峰的身体身边,极为嫌弃的一脚踹开,他喝道:“关内所有将领现在出列,普通士卒,全他妈给我滚回宿舍。”
险隘关内随着他的喊话,鸡飞狗跳。(未完待续)
第211章 卑微的皇子
南州气温渐暖时,西域多数地带已经进入了酷暑。
西域的酷暑极为炎热,一阵风在人的脸蛋上仿佛被火喷到,火辣辣的疼。
张小刀带起了斗笠,走进了一座陌生的城市,走进了一座陌生的小院。
就像旺斯的城一般,小厮仍旧只做了一盘青菜,咀嚼出了脆响,只是这一次他将餐桌放在院落中而是放在了房檐下。
张小刀这一次不饿,所以没有去厨房加菜,坐在了小厮了小厮的对面,看着他慢条斯理的吃完了午饭。
“罗尔帮的那几位供奉被我花银子买通了。”
张小刀道:“我知道,不然不会杀的这么轻松。”
“你留下了一个最废物的长老,罗尔帮看似还有反击之力,其实与覆灭一般无二,很聪明。”
“谢谢夸奖。”张小刀有些疲累的靠在了椅子上。
这三天来他一人一马跑遍了西域六大城,斩首数百人,罗尔帮高层在他手下丧命半数,在配合草莽帮的疯狂战斗,如今即便教廷仍旧想让罗尔帮执掌运输权,怕是罗尔邦也没有足够的人手与能力吃的下。
小厮道:“你很累,不然先休息休息。”
张小刀摆手道:“先把事情说完。”
小厮点了点头,继续道:“教廷崇明祭祀那边已经搭上了线,教廷对待这件事情的态度很愤怒,但你们的动作够快。”
张小刀长吁出了一口气,棋行险招这一赌算是赌赢了一半,教廷的体制僵硬,除非大人物震怒,不然在这短短几天内实在难以阻止草莽帮的血腥杀戮。
“而教廷之前不选择草莽帮,便是因为草莽帮这些年来有让教廷存有疑问的地方,如果想打动崇明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我听闻苦行坐上教廷掌教之后。崇明便一直在向苦行暗中向靠拢,似乎对裁决大祭司的位置蠢蠢欲动。”
“然后?”
“之前和你说的皇子与苦行不错,如果你搭上他这条线,崇明那边应该会给予足够信任。”
“可是如果皇子无法继承皇位?”
“这无关紧要,崇明不可能大张旗鼓的说是因为皇子才让草莽帮拿到运输权,皇子如果真的能走上叛路,他便更不敢说,反而会给予草莽帮一定的好处封嘴。”
张小刀苦笑着赞叹道:“小厮,你这些年来是不是天天都在捉摸着阴谋诡计?”
小厮苦笑道:“如果不是废人,你当我不愿意去带个口罩快意恩仇?”
张小刀靠实了座椅。闭上了双眸,轻声道:“杀人很累的。”
小厮没有回答,默默的看着张小刀睡了过去,便随手取了薄被,小心翼翼的盖在了他的身上,再次坐了回去,轻声道:“这年头,盛唐人都很累。”
车师前国,旺斯城。
被车师后国遗落的王子车宁正在一场盛大的晚宴之中辗转腾挪。脚不沾地的认着亲戚。
车宁长得不高有些消瘦,儿时被教廷一位蓝衣祭祀收养,这位祭祀虽然只是蓝衣,但却拥有很高的声望。与之匹配的不是奢华的生活,而是普通人似的清水儿生活。
蓝衣祭祀相当于车宁的父亲,他不仅仅教授了车宁许多知识,也让车宁自小便继承了他纯粹光明的意志。
蓝衣祭祀死后。他莫名其妙的被人发现是车师后国的王子,这对天生胆小的他来说,实在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虽然胆子有些小。但车宁并不傻,他知道自己不会走上国王的位置,赢取很多漂亮姑娘,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他只是追寻着他理想的脚步,散播着他认为的光明。
后来他与苦行结识,苦行谈不上与他志同道合,但却非常了解他,直到他被送到了车师前国,他明白这是苦行的意思,他必须要争上一争。
只是他的胆子仍旧很小,以至于在宴会中不要脸皮认亲时,说起话来总是会结结巴巴,脸色涨红。
这与他传教时高大的模样截然相反,以至于让很多皇族宗亲误以为,车宁是不是被掉包了。
车宁自然没有被掉包,除了宣扬光明时他可以有勇气站在数千,数万人的身前滔滔不绝,大多数时间他都是现如今这幅模样,像个无知的孱弱少年。
盛大的晚宴结束后,车宁再次遭受了排挤,只是几名教廷祭祀在他身边,这种排挤并不明显,但却足够让他感受得到。
车宁知道自己在交际上实在没有什么天赋,不由得黯然神伤的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