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遇儿乖乖地奶声奶气地喊了起来,“爹——花、花——”小人儿手舞足蹈在我怀里挣扎着,一心念念着他的烟花。
“爹爹带你去找花花——好不好?”无间弯下腰瞅着遇儿,一根手指不停地戳着遇儿的小脸蛋。
“花、花——爹——”遇儿眼珠子几乎落到了无间的身上,伸出两只胖乎乎的小手要求抱抱。
无间扬起宠溺的笑容,一把从我怀里接过遇儿,然后把他高高地举起,兜着圈大叫道:“找花花,爹爹带遇儿去找花花——”
忽高忽低的手势逗得遇儿在空中咯咯地笑个不停,看着这父子俩亲密无间的互动,我也跟着咧嘴笑开了。
正在这时候,门房进来禀报说主屋派人过来请无间了。我赶紧催促他快过去,他一边应着一边抱着遇儿走了出去,嘴里还不停地逗弄着遇儿。
等到屋子里突然安静下来的时候,我才回过神想起,无间刚才还没有回答我关于犁垠等三座城池为什么起火的问题。我光顾着看他逗弄遇儿去了,竟把这茬事给忘记了,看来其中的内幕很难以启齿,不然无间也不会借故躲开我了。
算了,等他想告诉我的时候自然会说起的。好不容易才一家三口团聚,我该把心思多花在遇儿身上,春节一过也该教他读书识字了,那些城池纠纷国家大事还是留给男人们去烦恼吧。
一个人没呆多久,无暇和来喜就抱着遇儿回来了,嘻嘻哈哈的大小声音老远就从门外传了进来。
“娘——,花、花。”遇儿高举着手里的烟花向我炫耀着,我满足地看着他开心的笑容,粉嫩的小脸蛋上因为兴奋激起了片片红晕,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童年。这都多少年过去了啊,如今我连自己的孩子都有了,每每看着越来越可爱的遇儿,心里都忍不住感慨万分。
有人曾说过,当一个人老是回忆过去的时候,就证明那个人已经开始衰老了。幻想着遇儿将来长大的模样,我巴不得自己一夜老去。唉,如此盼老的心情,看来我真是彻底尝到做“母亲”的滋味了。
隆冬的宁川,空气比起兰朝要湿润了几分,不过却同样的寒冷无比。我一边跳着脚一边看着院子里嬉戏的三人。来喜负责点烟花的火线头,无暇拉着一身雪白装扮的遇儿,一大一小两人远远地伸长了脖子。每次烟花刚冒出头那会,遇儿总会惊叫着满院子乱蹦,短短的手短短的脚,摇摆起来像个滚动的大雪球。
烟花放得差不多的时候,无暇把遇儿交给了来喜,转过身慢慢踱到了我的身边。因为刚刚陪着遇儿一阵瞎闹瞎跑,无暇的脸上红扑扑一片,额头还冒出了细汗。
我拉着她进屋喝水休息,她端着茶杯却望着我踌躇起来。
“怎么了,无暇?”我怜爱地看着她,小妮子过了今年就该十八了,在这个朝代,十八的姑娘还未出嫁,算得上坊间的一个大话题了。
“嫂嫂,听别人说,皇上因为莫皇后两月前染病猝死,再加上皇太后出丧不久,双重打击之下伤心得一夜白头了。”无暇幽幽地说道,望着我的眼睛里神色闪烁不定。
君洛北一息白发的事情,我并没有对任何人提及过,但是那么大一件事迟早都会传遍天下的。
“他那么孝顺,皇太后病逝了他肯定是很伤心的。”我顺着无暇的话说道。
“嫂嫂似乎一点也不惊讶皇上白发的消息?”
我有些无语,主要是我实在在这件事情上摆不出故作惊讶的姿态来,于是转移话题道:“你怎么还叫他皇上,这里是月城,不是兰朝了。”
“习惯了”无暇的神情有些恍惚,“毕竟那是我生活了十七年的地方。”
还有因为你喜欢君洛北吧,我在心里默道。
“嫂嫂,我其实很喜欢他的。”没想到小妮子自己说出来了。
“呀,难道那一年的元宵,你遇到的白衣公子就是他?”我立马睁大了眼问她,这一次我不得不故作惊讶了。如今无暇是知道我的第二次穿越史的,我这个曾经的莫皇后的老公就是她心心念了好几年的心上人,要是被她知道我早就看穿了她的心思,那就太令她难堪了。
她红着脸点了点头,犹豫了半晌才道:“嫂嫂因为之前的离奇变故,与他相处了一年半,我想问问嫂嫂,他平时、平时都做些什么?”话一说完,脸上的红晕更甚了。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想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其实我也不清楚。”确实,在我的印象里,君洛北每天除了批阅奏折还是批阅奏折,他平时都做了别的什么,我还真不知道。
看着无暇眼睛里的怀疑,我立即解释道:“真的,我这个名义上的皇后其实根本就不得君洛北喜欢,我与他在宫里很少有来往,连同房都不曾有过,所以你哥哥后来才可以这么容易就把我接出宫了。”
有的时候,善意的谎言是必须的。
“他还真是个好人呢,听了你和哥哥的解释,知道你不是他真正的皇后就把你放出宫了。换成别人,事情可不好说了。”无暇喃喃地说道,双眼又开始飘渺起来,“不过他应该不会像嫂嫂说的那样不喜欢莫皇后吧,我今天在外城一家商铺里都看见莫皇后的佛像了,现在外面的人都在盛传,兰朝皇帝是个痴情人呢!”
“传言也有假的。”我讪笑,嘴角有些僵硬。
“如果嫂嫂的脸没有被刺客划伤,估计一出城就会被百姓围住了,现在到处都有人在议论莫皇后呢。”
听了这话,我更加相信当初毁容的决定是做对了的。
“要是我能得到皇上那样的对待,我也不在乎像莫皇后那样只活了十七年。”
旁边的傻姑娘看来是对君洛北中毒颇深了,我无奈地摇摇头,如果被她知道无间有意在明年把她嫁出去,不知道她会是个什么反应。这种惹人哭泣的坏事,还是让无间去提好了。
“起火了——起火了——!”
来喜惊恐的尖叫突然传进屋子,我和无暇连忙往屋外跑去。只见熊熊大火见风即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吞噬着院子里唯一通向外面的那道月洞门。来喜慌乱地搂着遇儿,站在大火的旁边。
“快过来!”我大喊,冲上前把他们往里面扯,看眼前情形是出不去了,小院子里只有一盆洗手的水,我们几人除了尽量退避等待外援就别无他法了。
大火越燃越猛,火苗很快便从月洞门向着院子里面扑来。我吩咐无暇和来喜照着我的样子撕下裙摆的布料,就着唯一的那盆洗手水打湿以后捂在口鼻处,然后贴着砖石砌成的院墙站着。
离月洞门最近的屋檐开始噼噼啪啪地燃了起来,眨眨眼的功夫就烧到了门楣上,火势眼看着一路向着我们站立的院墙扑了过来,周围的温度也越来越高,我们几人纯粹就是热锅里待煮的蚂蚁。
遇儿早就被吓得大哭了,双手拼命拉扯我捂在他口鼻上的湿布。我只好不停地大声哄他,周围蹿过来的浓烟呛得我眼泪很快就流出来了。
火灾(下)
绝对不能坐以待毙,火苗蹿起的速度太快了,从起火到现在不过短短几分钟,照这种速度估算,大火最多还有两分钟就将彻底烧到我们四人身上。
“嫂嫂!”
“姐姐!”
“娘——”
身边三人对着我大喊起来,就这么一眨眼大火又近了几米,空气中腾起的热浪推得我的鬓发和刘海都四散飘飞起来。
我把怀里的遇儿塞到左边的来喜手里,飞快地脱起了身上的衣服。围脖、外褂、外衣、鞋子,一一被我奋力抛出了墙外。眼看火苗就要蹿到身上来了,我一边冲来喜和无暇大喊 “别说话,背过身面墙”,一边焦急地扯过她们的围脖抛出墙外。
现在整个院子从外面看去肯定是火红一片,即使有会武功的人想跳进来救人,肯定也不能一下子就找准方位,如今只有死马当成活马医了,希望能借由抛出去的衣物让人发现我们。遇儿边哭边咳,肯定是吸进不少浓烟了,我又慌又急,恨不能撞倒眼前的院墙,心里焦灼得不用大火袭来就快燃爆了。
千钧一发的时候,奇迹终于出现了。一道黑影从院墙外飞了进来,闪电般落在我的眼前,我看着这名蒙着脸的男子恍如看见了天神降临。
“快,孩子!”我抓着来喜冲他大喊,遇儿在来喜怀里已经没了声音了。
蒙面人眼睛里一片慌乱焦急,眉眼之间竟然让我看着分外熟悉。只见他二话不说,一手抄过来喜,一手向我伸来。
我赶紧扯过右手边的无暇推到他面前,他的眼神一凝,并没有半分迟疑,双手抄起来喜和无暇就飞了出去。
我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就在这时肩膀和腿上突然传来一股灼痛。我大惊,忙不迭地蹦了起来,该死的,衣服烧起来了!几乎同一瞬间,脑门上的头发也燃了起来,焦糊的味道伴着身上的灼痛一起袭向了我。
我咬牙忍着,知道蒙面人马上就会进来救我的。
果然,没过几秒,我的身子就被一只手从大火里提了出来,像很多年前坐过的过山车那样,猛然失重又猛然停住,我安全了。
眼前一花,蒙面人为我飞速掸去了肩膀上的最后一簇火苗。
“谢谢您!”我感激地冲他弯下腰去,旁边同时传来了无暇和来喜的呼唤。“遇儿!遇儿!”
我心一惊,连忙转过身子奔了过去。
“快找点水,孩子被浓烟呛晕了。”蒙面人焦急地发话了,脱口而出的声音却惊得我脚下一软,竟然是非离!他怎么在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