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闯来!”
“两道防线?怎么可能?”流云惊道,“那么多守卫的士兵,都被消灭了么?”
“不”巡查兵哆嗦道,“他、他们集中兵力打开一个口子,没有清扫余下的士兵,直接就向下一层防御袭来。兄弟们措手不及,被他们突破出来”
“哼,胡闹的打法,”一名将领道,“这么说,下面的两层残余兵力尚可以拖住他们的不少兵力,打上山来的也没有多少,把滚石圆木抬出来吧,让他们尝尝翻滚的滋味!”
杀声渐近,不一会儿,楚家的军旗便已出现在视野之中。城上士兵列成几队,一声令下,成排的羽箭像是雨点一般向下方的军队铺去。攻城的士兵虽然有盾甲防护,但仍不免被密集的飞箭射中,鲜血四溅,后方的士兵踩着堆起的尸体,毫不松懈的进攻上来。
轰隆隆的一阵巨响,翻滚的岩石与圆木碾压着山地,向下方倾轧而来。攻城的士兵旗帜一转,换做更为灵活松散的阵型包围上来,尽量避开滚来的木石。但猛烈的落石与细密的箭阵交相呼应,一时间,无数零散的尸骨沿着倾斜的山地滚落,血流成河。
然而没等城墙上的守兵喘过气来,又一批士兵再度进攻上来。滚石本是为突破下一层防线时所用,而此时下层的防线仅是撕开一个口子,滚下的落石不仅砸中了敌方的军队,也把防守的工势砸的七零八落。下方的军队趁着这个机会,更加迅猛的蜂拥而至。
“拦住他们!拦住他们!”将领们在四面的城墙上指挥着。一批又一批的士兵倒下,一队又一队的士兵进攻过来。仿佛无尽的蜂蚁一般,从四处疯狂的蔓延上来。
“妈的!这是什么鬼打法!”守城的将领焦急道,“根本不计较后果么?”
“想要靠人数压制我们么?”
“疯子!疯子!”
守城的士兵们一边骂着,一边震慑于无穷无尽的攻势。恐怖的气氛犹如头顶黑压压的乌云,伴着呜咽的寒风在人群中散布。流淌的鲜血染红了翠绿的草地,汇成溪流向山下奔涌而去。
西城门下,眼看敌阵就要逼近城下,突然,几个诡异的黑影从军中一跃而起,凭着敏捷的轻功飞上墙头。众人这才看清,他们身着黑衣,披风浸血,头上戴着青面獠牙的面具,如鬼魅般狰狞。几名黑衣人身手极快,守兵尚未反应过来,就已被砍翻一片。推动落石的士兵跌下城墙,成排的士兵更加猛烈的攻击上来。
“不要怕!那是敌军在装神弄鬼,只管向他们进攻!”一名将领挥剑向扎入人群的黑衣人刺去,然而刺到一半,斜楞里一只袖剑飞来,刺进他的小腹。他嘴角一抽,翻倒向城墙脚下。
“护驾!护驾!”六皇子身边的侍卫纷纷拔出宝剑,跳出混乱的人群,直刺向大开杀戒的黑色鬼魅。
“去——死!”银色的长枪拨开羽箭,就地一扫,逼开近身的人群。黑衣人长枪一点兀自弹起,一式“百步穿杨”,冷冽的长枪犹如穿江的游龙,直刺向跃起的黄衣侍卫。那侍卫猝不及防,一下子撞在冰冷的枪口之上,手中宝剑不甘心的向前一掷,想要趁对手收枪不及,中此最后一剑。
“铮”的一声,一只包含真气的梅花镖打在剑身,将其弹出数尺。站在高处的黑衣人向持长枪者注视着,似乎在守护他一般。
另一名黄衣侍卫见状,翻身向高处的黑衣人扑去。那人却双手一挥,几枚小小的弹丸向四处弹出,霎时,一片昏黄的迷雾就地腾起,弥散在混乱的人群之中。
☆、第一百四十回 孤军深入
腾起的烟雾使得本来就搅作一团的士兵更加混乱,战甲铮鸣之声不绝于耳,黑衣怪客趁着浓烟在战场中穿梭,略过成排的军士,径直向六皇子袭来。黄衣的侍卫冲出烟幕,挥起宝剑迎战。
“殿下,快到城里避一避!”几名侍卫护着六皇子,向后退去。
突然间,一个黑影闪过,凄厉的鲜血四溅,冰冷的剑尖砍翻阻挡的侍卫,向流云刺去。另一名侍卫连忙架起宝剑,格开刺来的一剑。黑衣人剑芒一转,挑向他的喉咙。
红砂飞扬,血色漫染,黑衣人冲出侍卫的包围,却发现六皇子已经骑上骏马,向城中飞奔而去。他一个翻身跃下城墙,如游动的魂魄一般向六皇子追去。
内城的士兵待放过六皇子,围成阵势,一声声破空之响,无数利箭向追随而至的黑影射去。黑衣人披风一卷,如搏击长空的雄鹰一般穿过箭雨,沿着周围的墙壁滑向前方。
紧随其后,几道黑影如不详的索魂者,划着黑色的痕迹从前方混乱的苍烟中突破出来,也向着前方追去。士兵们正欲搭箭,只听几声爆裂声响,浓郁的红烟从四处弥散,遮挡了视线。
流云在前面奋力的策马狂奔,身后紧追不舍的黑影如梦魇一般缠着他。他手中缰绳一紧,向一旁的小巷折去。
黑衣人飞身踏上巷陌侧面的屋顶,继续追逐,然而方踩上薄薄的灰瓦,一只弩箭倏地扎向他的心窝。他急忙侧身一闪,弩箭擦破他的衣袖,向空无之处打去。六皇子见暗箭未成,拍马向前奔去。
小巷很快就到了尽头,眼看黑衣人快要追上,呼声一震,内城的守兵排成阵势,再度杀出。为首的将领大喝一声,长矛向撞将而来的黑影刺去。
“嘁,真是没完没了!”一条银色的锁链兀地飞出,缠上直挺挺的长矛。斜楞里飞出的黑衣人甩动另一条长长的锁链,径直向马上将领的脸上扫去。将领连忙滚下马来,手中的长矛被锁链人抽去。
几声嘶鸣,前排的骏马被飞来的袖剑刺中;旋风卷地,犀利的长枪扫入敌营,掀起层层血雾。混乱之中,先前的黑衣人早已腾身而起,不依不饶的向六皇子奔去。六皇子想不到在众军之中竟也会有性命之虞,仓皇的撞开周围的步兵,向更深处跑去。
“拦住他!拦住他!”领队的小将尽量维持着士兵们的阵型,封锁黑衣人的去路。列队的弓兵雕弓满月,向他落脚的方位尽数射去。
眼看六皇子就在近前,黑衣人长啸一声,激荡的真气逼开箭雨,长剑化作万丈波光,猛烈的向六皇子的脖颈挥去。六皇子惊恐之间回身搬动弩机,铿锵几声,成排的重箭向他的胸口扎去。
风烟散去,尘埃落尽。一颗双目圆睁的头颅滚落下来,失去指挥的身体依然骑着受惊的骏马,在慌乱的人群中横冲直撞。
黑衣人拔下插入右肩的弩箭,任喷溅的鲜血混入地上的红河。他点穴止住伤口,利剑挑起滚落在黄尘中的头颅,向周围惊住的士兵示威。
远处的厮杀之声依然持续着,黑云咆哮,倾盆的大雨泼洒而下,冲洗天地之间弥漫的血气。八皇子被斩于马下的消息传遍全城,投降的士兵丢下兵甲,跪在路旁。一袭黑衣的怀德帝骑着骏马,左手的利剑高挑起死不瞑目的头颅,沿着血色尽染的石路,威严的经过。
至此,史书所载的八皇子之乱,在怀德二年以失败告终。
。
庆功宴上,怀德帝与随军将领举杯同祝,拟定回都后事。鼓乐声声,将士们无不欣喜,无不忘怀。
怀德帝祝酒之后,便带着随身侍卫凌子墨,回到太守府中。
然而,一入内厅,凌子墨连忙吩咐手下亲信严守在门外,两人折入密室之中。
“那只笨狼怎么样了?!”“怀德帝”撕下脸上的面具,焦急道,“再这么下去,我都能直接代他上朝听政了”
“别乱说话!”凌子墨颦眉瞪了他一眼,走到床榻周围。
“气息平稳些了,”荀应鹤坐在床沿,叹息道,“那弩箭上的毒素入血,幸好他及时封住了穴道,不至于扩散到全身”
原来楚陌寒中了流云一箭之后,没多久便感到不对。他在士兵面前勉强支撑着,而一到了营帐里就晕倒过去,不省人事。所幸荀应鹤行走江湖多年,懂得医道,立刻为其运功疗伤。可是众人并不知道这种毒药的解法,终是无法完全驱除。
“我私下向六皇子的部下打听过了,可并没有人知道关于这毒药的消息。”萧少翟摇头道。
“现在要怎么办?”凌子墨焦急道,“陛下他、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我也说不准,”荀应鹤道,“找不到解药的话,终究只能拖住毒素一时不发;若不根除其源头,早晚还是会发作”
“那、那要如何是好?”
“现在最好的办法,大概就是,”荀应鹤仰天道,“尽快找到兰公子吧”
众人默然,这场战争,本是因兰公子而起;战争结束之后,他又会怎样呢?
“到哪里能够找到裴啸天那只老狐狸呢?”辰冰清靠着床柱,长长叹道,“兰公子之前也带我们见识过他的狡兔三窟之术,况且他在全国各处都有产业,简直不知从何处找起”
“世芹兄已经派手下四处打听消息了,”萧少翟道,“不过这几天过去,并没有什么线索。能够让世芹兄束手无策的,恐怕一般人是找不到了。喂,师父,你有什么好办法么?再扮成‘石见穿’之类的”
荀应鹤摇摇头,道:“听说那年夏天你们对付‘夜雨’的时候,都是借住的裴啸天的宅子吧。恐怕,‘夜雨’的身份以及‘石见穿’已死的消息,裴啸天早就掌握在手中了。”
“奇怪,这个家伙不是一向不理政事么?这次到底是什么目的?”萧少翟不解道。
“不理政事的人不见得对权利不感兴趣,”荀应鹤道,“不过还好,现在所谓的‘八皇子’已死,他再扣押着兰公子也没什么用了。我相信兰公子能保护好自己的。我想现在,他只是在观望怀德帝的动静罢了。”
“所以啊”荀应鹤看看床上躺着的人,叹道,“现在只能祈祷他快点醒过来了”
☆、第一百四十一回 率土之滨
楚陌寒感觉自己像是坠入了一座灼热的火山之中。
赤红的火焰炙烤着自己的每一寸皮肤,蒸腾的热气令人窒息
“这是哪里”他环顾着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