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瑾轻轻拨开茶水上的浮叶,露出了外人面前难道一见的笑容,“很好,那剩下的事情我们依计行事”
“是。”兴叔点头答应,本欲要走,看了眼张小蝶又有些犹豫。
“兴叔你有话要对我说?”张小蝶也注意到了兴叔的异色,忙问道。
兴叔的脸上本就有很多皱纹了,可此刻他还紧紧皱起了眉头。
“刚才崔十三说当年去沧月国所杀的人是叫花吟月,这个名字老奴曾听过”
“哦?”李瑾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兴叔的反应也令他很奇怪。
“当年,老奴还在里面时曾听老主人提及过这个名字,当时老主人很生气,有此老主人喝醉了,梦呓中老奴听闻了这个名字。
兴叔给的这个信息无疑让张小蝶感到万分惊诧,李瑾已经将自己身世告诉给她,她自然知道兴叔口中的老主人是谁,那人不正是当今天下至尊皇帝么?
可一位皇帝却能在喝醉时念及一个女人的名字,这只说明那个女人在皇帝的心中分量非常重要。
“你确定?”虽然李瑾也很吃惊,但他脸上却依旧是那份高雅的,如闲云漫步般的从容。
兴叔笑了笑,声音却更加的低沉沙哑,眼角似有泪光闪动一般,“确定当然确定感,老主说的话,做的事,从小到大,老奴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虽然在张小蝶眼中看到的李瑾依旧是那般的优雅霸气,可她的心却能在兴叔说出这话后感受到李瑾那一霎那的黯然,她握住了他的手,什么都没有说,只对着他浅浅一笑,却如仙女广袖一挥,抹去了满天乌云。
兴叔为了李瑾失去了很多,在李瑾的内心深处对兴叔的感情早就胜过了亲人,此时听得兴叔这样说,他心里怎么会不难受。
“兴叔,那你可知道关于这个花吟月的一切?”
兴叔蹙眉,摇了摇头,“主子的事情老奴怎么有资格打探,自然只能听,不能留心里,刚才那崔十三提及花吟月这个名字时我才忽然想起了这件事情。
有些失望,有些无奈,张小蝶原本以为这次就能找到关于这具身体的以往,却不料也只问到了皮毛,可细细一想,又觉得收获很大,若不是崔十三,恐怕她永远不会知道漂亮娘的仇人是谁。
李瑾走到窗口,推开窗,新鲜而舒爽的风迎面而来,令他的脑子又清醒了些,脑中将审问崔十三得到的信息开始整理,而张小蝶心里却正在想做一个非常重要的决定“谨,过段时间,我想回沧月国一趟,你觉得呢?那样子我才能以此为线索去寻找我的爹。”
李瑾想了想,本欲想说最近太危险,偏生她又这些人给盯上了,他是不放心她独自回去,可看到张小蝶那满是期待的双眸时,那钢铁般的意志竟然瞬间被压制了。
“好,我答应你,但是你必须同我一起。”这是李瑾最大的退让,虽然他也希望张小蝶能弄清自己的身世,但从他的出发点仅仅是不想张小蝶被追杀才去弄清,无论如何他是不放心张小蝶独自前去的“行了,我答应你。”张小蝶没好气瞪了他一眼,可心里却是暖暖的,他的关切她能感受得到。
屋外的雨渐渐停了,落叶满地,带着秋的萧瑟。
“你要和我一同去看她吗?”
李瑾说的是知画,他与兴叔秘密回府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知画囚禁,现在张小蝶醒来,又审问过了崔十三,自然他还去问知画一番,只是他清楚,知画这番变故,对张小蝶是残忍的,她是真心对知画的,可去不想得到了那样的答案。
张小蝶一楞,随即眼中滑过一抹失落,就在李瑾以为她会摇头时,她却淡淡说:“放心,虽然我心里不受,但她却让我明白了很重要的一点,我不但不恨她还会感谢她”
李瑾很惊讶,却只握住了她的手并没有问,只见她仰望着他,轻轻一笑,用极专注的目光看着他,“做你的女人,就应该学会怀疑”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与知画面对面
原本已经停歇的雨,淅淅沥沥又下了起来,清冷的雨水顺着枯黄的芭蕉叶缓缓滑落,对着窗口摇曳着。
“那知画可有说什么?”六王爷很是闲散的坐在太师椅上,端着冒着热气的竹叶青细细品着。
此时的厅堂中没有其他小厮或是丫鬟,只有王府的主管肖堃,这次回来后知画的事情是他在安排。
“王爷,奴才细细看着,那姑娘怕是个硬骨头”六王爷眉头轻蹙,“硬,有多硬?本王倒是要看看”
六王爷不是不知道府中有着眼线,只是他不愿意打草惊蛇,如今露出了一个,他自然不能放过,加上如今正是关键时刻,这么多年了,为了皇兄他一直留在这里隐忍为的是什么,就是要找出那只真正的幕后黑手。
“世子、小蝶姑娘”见到进来的李瑾和张小蝶肖堃不卑不亢地躬身行礼。
李瑾微微点头,面色依旧沉冷,自浣洗院事件后,李瑾对肖堃始终没有好脸色,这一点肖堃也自认是失职,只是错也错,他除了懊恼外也别无他法,怪只怪当初他太看轻张小蝶了。
张小蝶却不一样,她不仅对六王爷行礼还面带微笑与肖堃打了招呼,这一点 让肖堃看她的眼神更不一样了,女子的心胸竟也能如此宽广“都来了,那我们去看看那嘴硬的丫头。”六王爷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步履稳健,有着那股子王者的风范,只是看向张小蝶时孩童般的眨了眨眼,那眼神是在暗示张小蝶有空喝酒,可李瑾却忙挡在了张小蝶身前,面色沉冷。
“唉这孩子,怎么这么老成”
张小蝶嘴角抽搐了下,看向李瑾,他跟没事儿人一样。
就在张小蝶纠结李瑾吃飞醋的时候,肖堃却将一副画揭开,下面有个不起眼的小洞,伸进食指一抠,竟然拉出了一个带小铁环,那铁环上系有一根不知道什么材料的细绳,虽然细如发丝,但从肖堃拉扯的力度上看来那细绳非常坚韧。
张小蝶瞪大了双眼心里只觉得平时都瞎了眼,这王府那里是住宅,整个就是地下游击战,怎么到处都是密室,随着那细绳拉出来,屋内的一面墙竟然慢慢移开,然后露出了一条深不可测的密道。
密道开启,几人先后走了进去,很快那面墙又合拢,这密道比较宽敞,能容他们四人并排而行,壁上是燃着的油灯,看来这密道不是全封闭的,张小蝶悄声问李瑾:“这密道能到王府外?”
李瑾有些吃惊,但随即露出了赞赏的笑意,“不仅通到王府外,这密道可以直达皇宫”
这倒是张小蝶始料未及的,从王府到皇宫,就是骑马也需要一炷香多的时间,虽然不是千山万水那么远,可这是地下工程啊,那样的距离算是个浩大的工程了,不用说,这密道可不会是王府之力能修建,应该是皇帝注资吧这密道不只是一条,中途,张小蝶见到了很多大的岔道口,这更增添了她心中的惊叹,这哪里是暗室了,比那地下游击战还恢宏,简直就是地下城了,走了约莫半柱香时间,他们在一处拐弯,不多时眼前出现了一座门,上面下着暗牢两个字,张小蝶嘴角抽搐了下,脑中闪现几个字:地下监狱门口有人看守,见到是肖堃忙恭敬迎了出来,再见到六王爷和李瑾时态度更家的谦卑,但始终不说一句话,只认真在前面带路。
地下监狱的里面都是相对独立的,外面只能看到紧闭的门,也看不到里面关的是什么人,走到比较靠里面的门时,带路人停了下来,也不见他用钥匙,只是用一种类似张小蝶见过密码锁的方式开了门。
同张小蝶想的不一样,牢房里并不阴暗潮湿,反而如一间简洁的小屋,有床、有桌,桌上有着烛台。
小木桌旁坐着的人可不正是知画,她涣散的目光一下子聚焦而警惕起来。
六王爷依旧谈笑风生的样子,撩起前襟缓缓坐下,立即有侍者奉上茶水,“你不错啊,能让我关在这里的人说明我看重你了。”
张小蝶只觉得顿时脊背冰冷,明明他只是闲聊一般地言语却给了她这样的感受,看着六王爷的眼神也不自觉变了,以往她所了解的六王爷绝非那般逍遥自在
知画却是一字不说,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看到这样的知画,张小蝶的内心是气馁的,在知画这里,她被欺骗被利用了,曾经她不是没有提防过她,可她忘不了那一晚,她雪中送炭过来的食物,还有那驱蚊的香,人家说患难见真情,虽然现在知道那是知画为了取得她信任所做的,可那时候,若没有知画那么做,她又可能就命丧黄泉了
六王爷很沉得住气,笑了笑,继续问道:“你的骨气我很欣赏,只是你这样的坚持,却被同伴所不齿,崔十三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不如你也痛快点,想说什么便说什么,总比在这个永远见不到天日的地方老死的好”
张小蝶听得心里一惊,她以为所谓的残忍就是那些血腥的手段,可现在她发现,同六王爷这句话相比较,那就太小儿科了,在这个不足十平米的地方,中日不见天日,纵有大好年华便如此虚度,这是一种何其残忍的手段就在她为六王爷手段感到惊骇时,知画那黯然绝望的一闪而过却也被她扑捉到了。
“王爷,你们能出去一下吗?”张小蝶深吸了一口气,说出了这句话。
李瑾只看了张小蝶一眼,缓缓走了出去,六王爷也起身和肖堃一同走了出去,牢房里就剩下张小蝶和知画。
借着灯火,看得出知画的脸色很不好,尤其是那双明媚的杏眼,如今似一颗失去了光华的珠子,黯淡的似要熄灭,她就那么看则知画,呼吸均匀,神色宁静,以一种从未有过的目光打量着她。
一开始,知画还可以视而不见,可渐渐的,她的额头上竟然渗出了些许的细汗。
“你曾说,你不过是一浮萍,求的只是仅仅是安稳,那时候你是美好的,你跳湖时,我曾不想救你,可想到你的这句话,于是我明知道会被你利用却还是救了你”
张小蝶一步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