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阮尔踱根本就是充耳不闻,像是彻底陷入了自我厌弃般,翻来倒去地自省。殷函子听得耳朵都要生茧子了,在阮尔踱第八遍说起“都是我没用”这句经典台词后,殷函子终于忍无可忍,草草告辞,拂袖走了。他实在没耐心陪着这么个抓不到重点的废物耽误时间,这回阮尔踱清醒的时间被他设置为一个时辰,估计等这家伙自责完了也不剩什么时间了,干脆等下次再问。
待得殷函子走后,阮尔踱依旧絮絮叨叨个不停,但他低垂的眼中,却是一片清明。他从来都是个小人物,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物对着他,向来只会给予无视、轻视、鄙视的待遇。他很清楚,他当不起他们的重视,更当不起殷掌门这种大人物的重视。而殷函子堂堂第一大宗的掌门,亲自出手救他不说,居然还等在床边,守着他醒来,亲切慰问,耐心劝导,未免太反常了,他阮尔踱何德何能受得起大掌门如此照顾?所以说,这位其实还是冲着小知来的吧。
况且之前殷寻问对自己的恶意可是再明显不过,这真是一句误会就能解释的吗?父子两个一前一后,态度天上地下,实在叫人看着迷惑。他不够强大,也不够聪明,所以,他能做的也仅仅是闭紧自己的嘴,别再连累小知而已。
一阵困意袭来,阮尔踱缓缓爬回床上,裹紧被子。直到再度昏迷,他的眉头也不曾解开:对不起,父亲好像又拖累你了……
算着时间,殷函子将神识扫向偏殿,那人果然已经昏睡过去了。殷函子冷哼一声,这个男人简直废物得令人发指,要不是猜不出阮昧知又在玩什么把戏,他才没耐性跟这么个蝼蚁废话。一想到明天还要继续套话大业,殷函子只觉得更暴躁了,他第一次觉得,其实弱小到某种极致,也挺可怕的。面对这么个多逼问两句就能哭给你看的男人,殷函子觉得压力很大。
依旧将阮尔踱搁在无害至极这个范围内的殷函子,再一次证明了他眼瞎一万年的个人特质。就算是蝼蚁,只要沾上儿控这个属性,那也是不能小瞧的啊。
两个儿控的交锋暂且搁到一边,再来看看阮昧知这边。他得了授权,当即开了个茶话会,向二十三个门派的来宾们都下了邀帖,不过出于某个心照不宣的理由,来的都是妹子们,至多再陪上一位亲近的长辈。
阮昧知选的是个好地方,周围是琳宫梵宇,身边是瑶草琪花,软垫木凳错落其间,叫人看着便觉得轻松舒适。他姿态优雅地烹着茶,然后用真元一齐送到各位客人手上,狠狠炫耀了一把对真元的操控力。
茶是好茶,烹茶的人亦是技艺精湛,妹子们无论懂或不懂,都只有赞一声好飞份儿,同时对眼前这个清艳出尘的男子多出几分掂量。
有懂茶的妹子当即借此机会开始了显摆,柔声道:“这白露素来是所有灵茶里最难泡好的,讲究三洗,三润,三泡,而且每一次的水温都有讲究,若是水烫半分,则茶汤浊,若水冷半分,则茶味涩。可阮仙君此茶,茶汤鲜白而不浊,茶香悠长且馥郁,茶叶鲜爽而不钝,实是技艺非凡。”
“过奖。”阮昧知笑得谦逊。
阮慕芳捏着茶杯,恨恨地瞪着那个妹子,只觉得炫耀什么的,最讨厌了。
大家喝了茶,又说了些闲话,阮昧知这才奔向主题道:“掌门命我招待各位仙子,但毕竟是第一次见到各位,并不了解,难免会有不周的地方。是以这次请大家来喝喝茶,增进一下了解。”
妹子们自动将阮昧知说的“增进一下了解”替换为“进行一下考验”,然后有点小紧张地盯住阮昧知。
“我欲送些混元宗的典籍给各位,还望大家告诉我你们是什么灵根,什么体质,我也好为各位挑选出最合适的礼物。”阮昧知温柔道。
果然是考验!妹子们不约而同想到。当然,阮慕芳又要比一般人想得更多些:阮仙君这是在故意给自己露脸的机会吗?
想到此处,阮慕芳忍不住先开了口,得意洋洋道:“本仙子是渐阴体质。不知,在座的各位妹妹中,有没有和我一样的呢,若是只有我一个是渐阴体质,岂不寂寞。”
谁是你妹妹啊!在座的妹子们被阮慕芳那高傲的态度搞得分外不爽,不过她们中还真没有渐阴体质,渐阴体质者万中无一这种说法,可不是说着玩的。不过,就在此时,阮昧知却是悠悠开了口:“放心,你不会寂寞的,本君就是纯阴体质。”
此话一出,举座哗然。一个大男人,纯阴体质,这是要逆天啊!
阮昧知丢了这么个炸弹出来,妹子们自然再也没法静下来好好品茶,草草报完自己的资质后,再客套几句,此次茶话会就结束了。
阮昧知迎着妹子们临别前的探究目光,笑容淡定,想来很快各派头头们就都会知道自己是纯阴体质的事了。真是……再好不过。
见妹子们走得差不多了,阮昧知也打算收拾收拾回玄明殿了,不过眼前却是忽然出现了一位妹子,不是别人,正是阮慕芳。别人听话的重点是在纯阴体质上,但她只听到了那句“放心,你不会寂寞的……”。既然阮昧知都告白了,她自然要表示表示才好。
138、脑补有风险
“阮仙子;你找我有事?”阮昧知被阮慕芳那直勾勾的眼神吓了一跳;飞速地后退两步拉开距离。
看到阮昧知的反应;阮慕芳却是在一怔之后;迅速露出一个了然的笑意:“你放心;我无意作殷寻问道侣。”
阮昧知这回是真吓住了;阮慕芳这句话信息量略大啊……
阮昧知那受惊小兔子般的眼神,别说;还真挺萌;至少阮慕芳看着看着心就不由自主地软了一点点,极为难得地主动安慰起对方来:“不必惊讶;虽然你口上并未明说;但你眼中的恋慕之意却是再明显不过;我与你纵是见面不多,却也看得清楚。”
阮昧知郁闷了,自己看殷寻问的眼神到底是有多露骨啊?连这只眼高于顶的妹子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自己真有那么饥渴?还是说,阮慕芳并不如自己想象得那样单纯,其实她的观察力十分敏锐?
阮慕芳的形象在阮昧知眼中瞬间变得高深莫测起来,阮昧知面上镇定,心底却在飞速推算着阮慕芳拿到这个把柄后可能造成的破坏。
“你不会想要否认吧?”阮慕芳略带骄矜地笑睨着沉默不语的阮昧知:“我已将话挑明,你若还不敢承认你的心意,我倒是要瞧你不起了。”
地下恋情被人无情戳破,阮昧知带着点小紧张迅速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人已经走得差不多,就算自己一会儿对阮慕芳干点什么很黄很暴力的事儿应该也很好扫尾。于是武力值完爆阮慕芳的阮昧知变得淡定从容起来:“就算如此,那又如何?你特地来找我,到底是想表达些什么?”
阮昧知这表情渣得简直不要太明显,根本就是在完美诠释着何谓吃完擦嘴不认账。阮慕芳被阮昧知的反应搞得有点蒙,她迟疑道:“阮昧知,我明了了你的心意,难道你……不高兴吗?”
“我高兴得都快哭了。”阮昧知皮笑肉不笑,等着阮慕芳的下文。他很好奇,阮慕芳捏着这个把柄找上自己所图为何,她既是对殷寻问没企图,那么她到底想要什么呢?
阮慕芳就是再瞎,那也看得出眼下的阮昧知根本一点都不高兴。于是她困惑了、诧异了、然后深思了……
之前阮昧知刻意避嫌,还可说是因为不了解自己的心意,于是选择默默守护,以免给自己少主夫人之路造成阻碍。可现在自己都表明态度了,为什么他却是这个反应?正常反应难道不该是欣喜若狂,泪流满面感谢上天仁慈什么的么?还是说有什么依旧拘束着他,让他无法坦然和自己在一起……
可这少主道侣还未定,就算自己此时退出,改而和阮昧知在一起应该也不算什么啊。难道说……其实少主的道侣早就内定为了自己,其他的女人不过是拉来走个形式而已?所以,身为殷寻问下属的阮昧知不能说,不敢爱,甚至连想都不能想,只因为,自己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会成为殷寻问的女人……
沉吟良久后,阮慕芳面上忽而浮现出洞悉世事后的悲哀,她凄艳一笑:“我懂了……恨只恨我资质非凡,鹤立鸡群。不想我曾经引以为傲的种种,今日却成了颈上枷锁,造化弄人啊!”
阮昧知呆呆地杵在原地,傻傻地看着眼前的女子,眼中满是痛苦纠结:你懂了,我还不懂啊!求翻译求解释各种求?!
“阮仙君,你既已决定守忠义而弃挚爱,那就当今日什么都不曾发生过吧!”阮慕芳撒完狗血,特凄美地一扭身,踏上飞剑,决绝而去。
阮昧知在回过神后,自然二话不说拔剑就追,他才不会因为阮慕芳一时的疯言疯语放松警惕呢,灭口,必须灭口。
阮慕芳注意到阮昧知在后面紧追不舍,于是瞬间脑补出了阮昧知心系于己却又因顾忌少主无法告白,却也不甘放弃的苦逼心理,心情一时间变得又痛苦又甜蜜——自己,真是一个罪孽的女人。于是她真元运转,跑得更快了。
阮昧知紧盯着阮慕芳的背影,眯起眼:居然能在第一时间意识到不对然后果断装疯降低自己警戒心,伺机逃跑,阮慕芳果然不简单!
不得不说,在脑补这方面,阮昧知和阮慕芳真心不愧是兄妹,他们想得实在是——太多了!
阮昧知将阮慕芳划入机智狡诈的敌人范围后,忌惮心大起,再不耽搁,他一甩手便要放出真元将阮慕芳捆住拖回来。
可不巧的是,就在此时,一个路人闯进了两人之间,还正巧是天仙门的掌门,阮慕芳的师父——沐梅辰。
阮昧知不得不停下脚步,不情不愿地扯出一张笑脸,招呼道:“沐掌门好,真巧啊。”
“我是特地来找小徒的,刚刚似乎见仙君在追慕芳,可是有什么事?”沐梅辰飞到自家徒儿身边,含笑问道。
“只是之前见阮仙子神色不大对,想问问而已。既然现下掌门您来了,我就告退了。”阮昧知打量着隐隐藏在沐梅辰身后的阮慕芳,默默地阴谋论了,他极度怀疑,阮慕芳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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