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事嫡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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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事嫡妻-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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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主人,谁是奴才,不准再尊卑不分!」
  
  「是的,夫人。」
  
  穿著鸦青色短袄褙子的妇人一脸刻薄样,两颊严厉的深纹如刀刻,她二话不说上前拉起满脸是血的斜月,肥厚的大掌像铁扇般,使尽全力的掴去。
  
  原本就磕得一头血的斜月哪禁得起钟嬷嬷一下重过一下的巴掌,不到十下,原先清丽秀慧的瓜子脸已肿得不成人样,嘴角的血渍缓缓流下,陷入奄奄一息的昏迷中。
  
  见状的凝暮、惊秋及碧水连忙跪地求饶,一左一右的搀扶住斜月,唯恐她被活活打死。
  
  但是她们不但救不了斜月,反而被钟嬷嬷一人一脚的踹开,下脚的力道十分狠,踹在胸口令三人硬生生的吐出一口鲜血,或跌或倒的飞了出去,无法再起身。
  
  这几个忠心耿耿的丫头全是孟二小姐孟清华出阁时的陪嫁丫环,和她情分甚深,服侍的时日皆不短,少说有十年光景,个个都是忠婢,心中只认定一个主子,那便是她们家小姐孟清华。
  
  因此这几名丫头在某些人眼中就显得相当碍眼,能除之就不会留下,最好能陪著她们主子一同「上路」。
  
  崔氏,大老爷周端达的继室,也就是孟清华名义上的婆婆一声令下,她身边眉清目秀的大丫环斜月首当其冲成为第一个遭殃的对象,抵不住钟嬷嬷的下手狠厉,她的气息渐弱。
  
  即使亲眼目睹自个儿丫环受罚,孟清华想开口求情也力不从心,下腹的疼痛像是一道无声的催命符,她感觉有什么在流失,鼻翼间充满腥浓的血腥味,痛得她无法发声。
  
  唇咬得血迹斑斑,如她涌出喉头的鲜红。
  
  谁来救救她,她不想死
  
  眼眶蓄著泪,孟清华不甘心的水眸流露出想活下去的渴求,期盼著有人伸出援手,她不能死。
  
  孩子她的宝贝,让孩子平安的诞生吧!她不再争了,只要她的孩子有机会来到人世。
  
  但是,没人听见她的恳求,一次疼过一次的绞痛逐渐麻痹她的知觉,她的手脚已然痛到麻木。
  
  「夫人,大少奶奶的情况瞧著不太乐观,请让林大夫快过府一瞧,婢妾在这儿求您了」
  
  是巧姨娘
  
  居然是她来求婆婆?
  
  神智快要涣散的孟清华忽地眼神清亮,清楚地看著她一向最为疏远、憎恶的美妇一脸焦虑地跪在崔氏面前。她是公爹的姨娘,自己与巧姨娘并不亲近,甚至是多有蔑视,可是在生死垂危的一刻,为什么是巧姨娘心急地为她求医,而非向来宽和、对她呵护有加的婆婆为她担心?
  
  难道是她弄错了什么,婆婆对她的好是别有用心,而巧姨娘才是真心待她和善的?不然婆婆为何迟迟不肯吩咐钟嬷嬷延请大夫,反而一再拖延,任她徘徊在生死关头?
  
  孟清华已经分不清谁是谁非,她只知道再不把腹中的孩儿生下,不仅孩子保不住,连她的命也将香消玉殒。
  
  「急什么,不是去请产婆了,听说你当年生明泽时也是痛了三天三夜才生下他,瞧瞧这会儿你哪有什么不妥,一样把咱们府里的二少爷养大成人。」
  
  急得两眼发红的巧姨娘紧捉著崔氏大红色绣牡丹描金月华裙裙摆,不肯放手。「那让大少奶奶喝点参汤吊著补气,总要等大少爷回府,那是大少爷第一个孩子」
  
  崔氏眼底一闪冷意,弯身看似要扶起巧姨娘,却袖子一搧,好似不慎地搧向巧姨娘脸上,巧姨娘忽地吃疼,跌坐在地,娇嫩的莹白雪腕便扭伤了。
  
  巧姨娘的相护行为不但不能让孟清华多得半刻生机,反被崔氏示意赶出产房,包括孟清华的几名大丫环以及巧姨娘的丫环和服侍婆子一个不留。
  
  「快!快去请大少爷回府,无论如何都要他立即回来,再不回来就要迟了!」
  
  「是的,姨奶奶。」一名婆子得了巧姨娘的话,低垂著头,应声往府外疾走。
  
  「红樱,你去找老爷,就说大少奶奶动了胎气早产了,怕是会难产,要他知会孟家一声」
  
  「奴婢知晓该怎么说。」巧姨娘的丫环急匆匆的穿堂而去,隐没在爬满紫藤花开的影壁,行色急迫。
  
  纵使巧姨娘急忙做了些安排,但仍敌不过人心的险恶,她派出去的人全都被挡在大门、二门出不去。
  
  屋内的呻吟声似乎变轻了,很轻很轻
  
  痛到全身痉孪的孟清华下身有什么不断地流出,呼吸变得好轻好轻,人也慢慢地往上飘。
  
  痛,彷佛消失了。
  
  抬眼一望,镶嵌雕海棠花梨花木妆台鎏金点翠铜镜中,她看到好几条人影晃动,有大嫂长、大嫂短,嘴甜地讨要珠钗宝簪的小姑,丈夫的两名妾室眉姨娘和珍姨娘,以及以帕子轻按眼角拭泪的婆婆。
  
  可是,在那一张张宛若忧心忡忡的脸上,她看见上扬的嘴角,她们的眼中没有泪,却有著满意的笑?
  
  莫非她们在等待著她的死亡?
  
  水雾蒙胧了双眼,孟清华再也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她紧绷的四肢渐渐发软,无力地垂落。
  
  一口气由发白的唇瓣中吐出,孟府二小姐、周府的大少奶奶从此再无呼吸,胸口已无起伏。
  
  孟清华死了。
  
  虽然不愿相信自己已亡,但是孟清华一缕芳魂立于枣红色纱帐旁,满目伤痛的低视著腹部隆起,两腿间依旧血流不止的自己,两行后悔的泪缓缓流下,她透明的手抚向胎死腹中的亲骨肉。那是她血脉相连的孩子呀!
  
  「死了吗?」
  
  有人这般问道,但孟清华已不关心了,她浸淫在深切的悲伤中,自己的一生竟是如此终结,然人死如灯灭,一切都不重要了。
  
  她唯一放不下的是她的儿,他甚至来不及来到这世间
  
  「好像没气了,我看她一动也不动了。」胆大的眉姨娘手指微颤地伸向孟清华鼻前一探。
  
  崔氏一听媳妇殁了,泪水顿时由脸庞滑落。「报丧吧!我可怜的媳妇儿,竟是个无福的」
  
  无福吗?
  
  受不住巨大悲痛的孟清华不想再待在这儿,魂魄轻如烟雾地飘过嘤嘤低泣的婆婆和小姑,那一闪而过的瞬间,哭声传入耳中竟像在笑,可太过伤心的她却未在意
  
  「不可能、不可能华儿她怎么会不,是假的吧!姨娘你不要骗我!我出门前她明明还好好的,还有气力与我争执,因我不肯交出铺子而大吵了一架」那日午后周明寰回来得知消息后,语带激动地说。
  
  孟清华缓缓回过神看著他。是了,一大清早她和丈夫闹得凶,只为了他把绸缎铺子的管事权交给庶弟明泽,而非婆婆的娘家表舅,她很不高兴他偏向庶出一房,让她对婆婆食言,两人因此大吵。
  
  她也想做一个为丈夫分忧的好妻子,恪尽孝道,善待小姑小叔,主持中馈,安宅兴家,让为家业操劳、奔波在外的他无后顾之忧,夫妻同心打拼。
  
  可是从他们成亲以来,不管她怎么做都不合他心意,分明是为他好的事在他眼里看来却是错的,而且做得越多裂痕越大,两人的不睦如雪花越积越深,几乎成仇。
  
  但此时孟清华清楚感受到丈夫的悲痛,他眼中闪动的泪光深深撼动她心窝,教她为之动容。
  
  原来他对她不是全然无情,仍有她所不知的夫妻情分在。
  
  可惜她觉悟得太晚了,失去珍惜的机会。
  
  如果再来一回,她不会再骄纵地挥霍自己的幸运,而会敛下脾气与他好好沟通,让遗憾从此消失。
  
  孟清华伸出手想抚摸丈夫隐忍泪意的面庞,但柔白的手轻轻地穿过他的血肉之躯,怎么也触不著。
  
  蓦地,一道强光袭来,一股莫名吸力将她往强光中拉去,惊呼声犹在喉间,刹那间席卷周身,接下来她便不省人事了。
  
  「啊——」
  
  一声轻呼逸出,似惊似慌。
  
  「妹妹呀!怎么了,是作了恶梦吗?」
  
  「大哥?」
  
  覆盖在喜帕之下的芙蓉娇容惊愕万分,粉腮酡红朱唇染丹,青黛微抹的眉间微带一丝讶异。
  
  「还没睡醒呀!昨儿个夜里八成心慌慌的一夜未眠,今天一直昏昏欲睡呢!哥背起你的时候还频频点头,你都要嫁人了还让人操心。」面有不舍的孟观有点小感伤。
  
  毕竟是从小看到大,最疼的亲胞妹,怎么也舍不得她出阁,要不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多留她几年又何妨,孟府家大业大,还怕养不了妹子吗?
  
  「真的是大哥,我没」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又活了?
  
  趴在亲兄长的背上,面露讶色的孟清华有深深的困惑。她明明因难产失血过多而死在周府寝房,死在一片血泊中,与她无缘出生的孩子一尸两命,再无生机。
  
  可是在黑暗中忽然骤醒,耳畔听见的不再是虚假的哭声,而是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令她有著片刻的茫然,不知身在何处。
  
  像作梦一般,教人难以置信。
  
  双手环抱的这具身躯是温热的,她感觉得到自己贴伏的宽背是活生生的人,是曾因她的不懂事而闹得很僵的大哥。
  
  这是最疼她的兄长呀!还能听见他宠溺的笑声,她真的别无所求了。孟清华悄悄地拭去眼角泪珠。
  
  「不是大哥谁背你上花轿,以后就是周府的媳妇了,大哥不能再护著你调皮了,要安分点,做好为人妻、为人媳的本分,不可再哭鼻子了。」不久前才小小的粉团儿,老用甜糯的嗓音喊著「大哥背背」,如今却要为周家媳了,时间过得真快。
  
  「哥」眼眶一红,她鼻头酸涩的哽咽道。
  
  「不过不要怕,凡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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