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东岳表哥才是良配,她和东岳表哥从小一起玩到大,最是知根底的,怎么不挑表哥反而要她远嫁呢,还是个默默无闻、没见过面的男人,她哪里嫁得安心!
「张家是书香门第,祖上三代都有功名在身,家中祖父是已致仕的翰林学士,其父是三甲进士,正等著分派外地为官,张家儿郎已考取秀才,打算往官途走」民不与官斗,当官的威风,还能帮衬老三。
崔氏为儿女想得周到,文人之家向来宽厚,女儿一嫁过去绝对不会受人薄待,除了礼数多了点,不失是一户好人家,以后还能捞个官夫人做做。
而鱼帮水、水帮鱼,周府在财力上资助姑爷,姑爷投桃报李提携一下大舅子,有个官老爷当靠山,她崔家何愁不兴旺。
「那东岳表哥呢?娘把他往哪搁?」她盼著念著快快长大好嫁表哥为妻,娘为什么不成全她?
崔氏的脸色一沉。「莫再提你崔家表哥,在你出嫁前给娘安分地待在屋里,不许再有往来。」
「娘」周玉馨很不服气。她的婚事为什么不能自己做主,娘是真的为她好吗?不懂事的周玉馨错怪了崔氏,善于花言巧语,嘴上抹蜜似的崔东岳绝非良缘,他长得一表人才、仪表堂堂,实则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徒长了一副好皮相而已。
正妻未娶已有一堆通房、妾室,外头还养了几个,为了不让庶子先出于嫡子,他的女人们若传出有孕,一律一碗红花汤下腹,其中有几个因熬不过,失血过多死了。
他还狎妓、玩小倌,一次七、八个关在房里恣意纵情,极尽狂欢,常把人整得奄奄一息。
得知侄儿劣根性的崔氏当然不会让女儿下嫁,她不想让女儿受苦,搭上这么个作践人的丈夫。
可惜周玉馨不能体会娘亲的苦心,脸一捂,哭著跑开。至于她会不会跑去找崔东岳,那就不得而知了。
「唉!这个馨丫头,看著聪明伶俐,实则是个糊涂的,教我怎么能放心。」做娘的会害女儿吗?她怎么一点也不能体会娘的用心,非要往死胡同里钻。
「夫人,四小姐并不笨,她会想通的。」锺嬷嬷在一旁规劝,心里却想著四小姐恐怕要闯祸了。
「我也希望她机伶点,不要在这件事上犯傻。」南柳张家是好归宿,嫁得好,好过命好。
「不会的,夫人,有夫人看著哪还能出什么乱子。」这是安慰话,其实全府都知四小姐的性子,表面柔顺的她是个惹祸精。
崔氏面冷愁色地轻道一声,「去把温珍找来。」
「是。」
珍姨娘是崔氏以前的二等丫头,她在夫人的叫唤下不敢有迟疑,很快来到夏荷院。
一见面容平静的崔氏,她一如平常先叩首请安。
「嗯,起来说话,别跪著,地上寒。」先施予小惠是崔氏惯用的手段,通常相当好用。
「是的,夫人。」珍姨娘起身。
「事成了没?」丫头端上热茶,崔氏神情淡定的接过,以杯盖拨拨茶叶,闻了闻香气。
「没成。」珍姨娘回得极其小声,似蚊呐。
戴著鸽卵大红宝石指环的手顿了一下。「没成?」
「是的,眉姨娘事迹败露,还揪出她兄长,大少爷护著大少奶奶,未能成事。」想到锦儿、之韵一身刺目的血红,珍姨娘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手脚还冷著。
「败了就败了吧,不过是那个院子的事,人呢?罚抄经还扣月银?」
「全都赶出府了,一个不留。」眉姨娘的屋子空了,服侍的丫头、婆子全都发卖,院门也上了锁。
「全部?」崔氏微惊。
「锦儿是活活打死,之韵五十板子下去也差不多了,眉姨娘不肯离开,被打晕了扔出府,眉姨娘的大哥被魏总管带走了。」至于带去哪里她就不知情了。
崔氏一听,低忖了好一会儿。「锺嬷嬷,把我柜子里桃花红锦缎赏给珍姨娘,让她裁成衣服穿上身,多往大少奶奶跟前走动走动,聊几句闲话。」
「是。」
捧著桃红色锦缎,珍姨娘的脸上没有一丝雀跃,反而有著惶然的惧意。以她对夫人的了解,这绝非仅是单纯的赏块布而已,这块锦缎上定是动了手脚,而夫人特别强调要她裁成衣服穿上身,往大少奶奶跟前凑,这
她不敢往下想,只能装作不知。
「还有,有些事我得交代你」
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
崔氏冷冷地交代著珍姨娘。
她要先发制人,绝不让刀口悬在脖子上,谁敢挡她的路她就先除掉谁,毫不犹豫。
第十章 皇家的生意
「九爷。」
一过端午,便是盛暑的六月,池塘的荷花全开了,粉的、紫的、红的,托紫嫣红,迎风摇曳甚是清雅恬谧。
六月初九是孟夫人的生辰,这一日出嫁的闺女回娘家拜寿,挺著约莫五个月大肚子的孟清华小腹略凸,但没想像中大,像是偷塞了一颗蒲瓜,有点圆、略微尖头。
她不显笨重,还能走得俐落,急著见娘亲,几乎想飞奔而去,可是她身边的丫头、婆子一个个绷著脸,如临大敌地护著她四周,用团团围住来形容一点也不夸张。
她们怕她被人冲撞、碰到,脚不稳滑倒种种的意外先防著,好过真有万一措手不及。
因此她只能慢慢地移步,慢到孕妇很想发火,大声高喊,可是每一个人都认为这样的慢行很好,不急不躁,从容不迫,不会伤到腹中的胎儿,很好、很好。
尤其是周明寰更不许妻子走得太快,缓步徐行为最佳,若不是坐软轿摇来昆去让他看得惊心不已,否则他宁可她一步也不动。
不过岳母过寿总不能不出门吧,而且有些事不适合在周府说,眼线太多,便以祝寿为名登门,喜了娇妻,乐了岳母,愁了孩子的爹,慌了一干服侍的下人。
「来了呀!坐。」
不是书房却摆满了书,一面墙来三面窗,月白软绫为帘垂落,几株荷花插在羊脂白玉绘海浪纹梅瓶里,清风徐徐,吹动软绫,人影绰绰却看不分明,由内而外倒是能见分晓。
荷花送香,扑鼻沁心。
一名神色慵懒的俊美男子斜倚在软榻上,背后靠著秋香色金钱蟒条枕,手上一本绘著美人图的册子,薄唇微勾,似笑非笑的瞅著来人,翻了一半的美人册上是一男一女裸身相拥,以观音坐莲姿态相互交缠,面露陶然。
他看的是春宫画,色彩鲜明而生动,是大内画匠所绘。
「你呀!看这是什么东西,幸好我没让我妹妹过来,不然她瞧见了一惊一乍,你若吓著了我小外甥,不管你的身分有多尊贵,我先用拳头问候你。」教坏小孩子。
「送你如何?」美男子一挑眉,那满园的花儿像在他身畔盛开,美得像一幅令人陶醉的画。
一听到送他,孟观不客气地笑纳了。「这才是兄弟嘛!够义气,改天我送你一座珊瑚红美人出浴屏风,你盯著瞧,心就乐了,与美人同浴身心舒畅。」
「美人我有,揽镜自照不就得了。」要找出比他美的人,世上难寻,除非天上神仙下凡来。
孟观一怔,而后大笑。「男生女相是妖孽,你就是个祸国殃民的,不来为乱人世会被老天爷收回去。」
听著舅兄肆无忌惮的乱说话,周明寰暗暗心惊,大舅兄怎敢对贵人出言不逊,他不怕诛连九族?
「所以我才盯上你这个有钱的,找你要钱来了。」东方浩云摇起扇子,清风明月来相伴。
「要多少?」一句话。
面对孟观的豪爽,东方浩云以扇柄抵额轻笑。「先寄放,等到我想用时再来取,别给爷儿闹穷。」
「没问题,随时来取,我孟观不当守财奴。」反正银子多得用不完,拿点出来玩不枉世上走一回。
「啧!财大气壮的土财主模样看来真讨厌,俗气又市侩。」他嫌弃地摇了摇头,摇扇扇面。
「没人叫你看,而且你这人间凶器也不是来看我的,何况我就是银子多如何,哪天用黄金铺地,你来踩踩看。」孟观意有所指地看向妹婿,学人卖弄风流地仰首赏风月。
「俗人他妹婿,你看这天地何者为大?」东方浩云笑著问,刷地扇面一打开,一面是山水,一面是流月。
「君父。」这是周明寰的回答。
「君父?」他呵呵低笑。「有趣,天地为大是君父,可我眼中看到的是江山,锦绣山河。」
扇面是山水为画,点就江山,若不成就一幅锦绣,那便是如流月一般,镜花水月一场空。
暗喻他有意争位,不怕死就来掺一脚,他不缺银子为后盾,只缺有才华的能人,成者,海阔天空任君游,荣华富贵一生,败了嘛,把脖子抹净了,有他这美人陪著受死,也该死而无憾了。
「江山为画,山河为界,这天下大了些。」周明寰淡然道,怕穷其一生也走不遍天下每一寸土地。
「有人怕把生意做大的吗?你要想躲在老鼠窝里造兵器,我劝你赶紧把你周府的家业交给你三弟,说不定他还能把肥胆一横。」孟观这人有点江湖人的匪气,看不惯别人拖拖拉拉。
「大舅兄」周明寰苦笑。
他不是犹豫不决,而是要做好万全准备,如今他的人手不足,真要干大事心有余而力不足,得做好全面的盘算才敢应允,商人讲求诚信,他不想当个背信之徒。
「孟大胖,你别把我的兵器师傅吓跑了,我还等著他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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