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冬竹沉默了,义父说得不错,他确实很用心。可是他这番心意就被她随意丢弃在抽屉里近一年。
“冬竹,你这孩子也真会伤澈儿的心,竟猜不透他的心,从来没戴过那件定情信物,唉,真是阴差阳错啊,你竟跟四皇子相好了”
姜冬竹:“”少主这样什么不说送个镯子就成了传说中的定情信物?
“好在,冬竹还活着啊,所以,这一回一定不能再辜负澈儿了。来来,过来给义父说说,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成婚?义父年纪大了啊,活不了几年了,若不能在活着时见到你们成亲,我死不瞑目啊!”
姜冬竹抚额:“义父,你今年才四十六岁。”
闻人煊一瞪眼道:“你这个不孝女,什么才四十六岁,怎么,嫌我死得晚了么?”
姜冬竹额角一抽一抽地跳着,险些泪奔:“义父,你今年难道不是四十六岁么?”
“义父今年是已经四十六岁了,不是才四十六岁!唉,老啦,希望儿子早日成家,有错么?!”
姜冬竹顿时无语哽咽,义父,恕她愚钝,才四十六岁和已经四十六岁不都是四十六岁吗?苍天啊,她要被义父逼疯了,不知道现在像爹爹一样落跑来不来得及?
她憋屈了半晌,默默抹着额上密密细汗,为什么沉稳的义父突然性情大变,对他们的婚事这般热衷起来?“呃义、义父,眼下,我还是百里敬的四女儿。”
闻人煊一拍桌子跳起来:“百里敬那个老不要脸的,跟我争了一辈子,连义女都要跟我争!惹怒了我,率军踏平他百里门!”
姜冬竹登时骇住!义父说的是率军,她确信她没听错,义父确实说的是率军!他哪儿来的军可率?!
闻人煊似乎意识到失言,只是愣了一下,然后坐下,“冬竹啊,没事,不用吃惊,我那儿子天生外向,有了娘子就忘了爹,只怕这秘密过不了多久他也会告诉。”
姜冬竹抽了抽鼻子,讷讷道:“义父,我还不是少主的娘子来着。”
闻人煊瞪着她,“现在不是很快就是了。上回你脱离了澈儿的视线,才被四皇子的花言巧语骗住,这一回有澈儿盯着你,你以为你逃得出他的手掌心么?”
姜冬竹再抽抽鼻子,双肩垮下,没骨气地道:“似乎逃不出去。”
“那还说什么,你爹逃了你逃不了,他不敢给你作主婚姻之事,你就跟义父定一定。”
这一下,姜冬竹不止鼻子连抽,眼角鼻角也抽个不停,她的婚姻,她与义父定?“呃,义父,请你说话不要这般歧义,容易让人误会。”
闻人煊哈哈大笑:“不管了,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不拘小节,我觉得咱们先挑个吉利日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成亲,百里敬那老贼若敢来啰嗦,我踏平他的百里门!冬竹啊,好女儿,好儿媳,求你看在义父的面上先把亲事定下来吧。”说着老脸变得悲凄起来:“义父真的老了,不能再等了,义父也想享几年福,不能总是绑在这闻人山庄上,义父也累啊,你们不成亲,义父几时才能把这肩上的担子卸下啊?”
姜冬竹觉得她脑里长毛了,越来越长,在脑里扫来扫去,扫来扫去,又痒又烦,有种想疯狂大叫求饶的烦躁!
闻人山庄有条门规,就是现任门主必须等下一任门主成家才能卸任传位,闻人先祖认为,男子成家后,才会变得更有责任感,更成熟稳重。可是义父啊义父,你真不能为了摞担子,就来逼她啊!脑子一热,冲口道:“要不就让少主与婉阳公主成亲吧!”
闻人煊愣住。
好巧不巧,闻人澈正在此时出现在门口,手里还握了一柄长剑,闻言俊脸立时沉至海底,难看得要死。
闻人煊见状立时起身,“嗖”地溜走,只留下一阵余音:“丢人啊,堂堂少主竟还未将冬竹的心俘掳!”
姜冬竹再一次觉得她可以死得圆满了,真的很圆满,死而无憾啊!为什么就是这么的会选时间点呢?
怔怔地望着闻人澈,想着该以何种表情面对他。他一双彻寒冷目盯着她,一句话都不说。
她与他相互瞪视片刻,想笑却无论如何笑不出来,笑话,谁能在这种寒彻透骨的气氛里还能笑出,那一定是神,当然也有可能是傻子!她虽然偶尔有些傻气,可是绝不是傻子,所以她绝笑不出来。
“少、少主,我收回、收回那种句话,我无心的。”她终于败北,话说,在他面前,她哪一次不是狼狈败北?
闻人澈冷目透着失望,盯着她,不说话。
“我、我少主,我只是让义父给逼急了。”她被那冷彻眸光给瞧得脊背盗出密密细汗,她早晚死在这张口没遮拦的嘴上啊。
良久,闻人澈收回目光,冷沉着脸径直进屋,将长剑放在桌上,冷声道:“这剑,你看看称不称手。”
姜冬竹偷偷看他一眼,轻咬一下唇角,拿起那把长剑,然后怔住:“少主,这剑不是你的佩剑么?”
这柄长剑据说是当年义父千方百计为他寻到的一柄宝剑,吹发可断,削铁如泥,名曰:凤离。虽不起眼也非名剑,威力却极大。
闻人澈冷着脸道:“我已有两年不用剑,这剑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给你用,若有朝一日与数一数二的高手交手,也可弥补你内力不足。”
他说的高手是指百里敬或者是林清凤背后的主子吧?和他们比起来,她确实是内力不足。她拔出长剑,怔怔盯着那微寒的银剑,良久,长叹一声,还剑于鞘,他想得总是很周到,“少主,最近除了要拿解药,是不是还有别的事要发生?”
闻人澈坐下,也不隐瞒,点头道:“有可能,林清凤背后的主子可能是一个你不敢想的人,有备无患总不会有错。”
姜冬竹也不客气,将剑放在桌上,道:“多谢少主的剑。”
闻人澈几不可闻地轻哼一声,淡声道:“冬竹,你被土匪劫持那日的十担水,加上今日的十担水,明日一起去清冷寺挑了吧。”
姜冬竹俏脸一僵,然后垮下。
“冬竹,你总是让我这般难受,现在偏偏你又不爱我,我也不知该如何罚你,那就还按过去的法子吧。”
姜冬竹:“”其实她真的已经不是他的手下了!怎么还是一惹他不爽就受罚?虽然二十担水,对她来说,真的不算什么,但是,好丢脸的好不好?
闻人澈瞧着她的神态,不禁咬牙,“你几时能真正明白我罚你的用意,你几时就不用担了!没见过你这么没心没肺的女人!”
他这一骂还真将姜冬竹骂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那么,他是什么用意?
闻人澈再道一声:“笨女人!你若有心,只需要一句话,便不用被罚!”
姜冬竹搔搔脑袋,看来她是真的笨到无药可救了,所以才无论如何都想不出,算了,二十担水而已,很快就挑完了,既然想不出就不想了。
闻人澈垂下眼皮,掩住黯然双眸。
既然取了长剑,闻人煊又躲了,两人便直接出了山庄,坐马车回去。
姜冬竹回到百里府时,已至用晚饭的时间。因为龙皓玉这位四皇子陪百里冰游湖,送她回来时有些疲累,百里敬忙吩咐下人清扫了一间最豪华的客房,让他休息一下。这一休息,便到了黄昏后,正好留下来用饭。
于里百里府的大厨房忙得热火朝天,将一道道山珍海味端上桌。
因为大宴四皇子,姜冬竹这个庶女刚一进院,就被请了去一起用餐。进是宴厅,将凤离剑放在身后的几上,坐下。
百里敬眼尖,一眼便瞧见那柄凤离剑,惊讶失声:“凤离剑?!那不是闻人少主过去的佩剑么?”
姜冬竹“哦”了一声:“闻人少主是这么说的。”
席间登时一片沉静,无比惊诧盯着她。闻人少主竟将自己的佩剑给了她?虽然那剑看着并无稀奇,但是既然是闻人少主的佩剑,必然是好剑。
龙皓玉盯着那把剑半晌,再瞧姜冬竹,目光继而撇向百里冰,只见那双如水秋眸里迸着扭曲的嫉妒,不禁暗哼一声,此女虽然美貌聪明,下手也够狠,却嫉妒心太强,不容任何姐妹抢了她的风头,忍受不了任何男人的眸光不在她身上
再一次转目望向百里霜,淡静的神态,不卑不亢也无得意之色,虽然相貌普通了些,却比那位天下第一美人更顺眼一些。
可是那又如何,他要的反正不是真心。他垂下眼皮,不再看百里冰,却忍不住又偷瞥百里霜两眼,还是觉得她像极姜冬竹。袍袖下的手指忍不住攥起,眼里闪过一抹杀气,他不容许任何人扰乱他的心神!
百里雪眼见百里冰嫉妒难掩,不由得对姜冬竹满意地笑了笑,道:“闻人少主未因四妹被土匪劫持而冷落了四妹,反而对四妹是越来越好了,未遂了某些人的愿,某些人心里该不舒服了吧?”
百里敬轻斥:“雪儿,贵客在此,怎地仍口没遮拦地胡言乱语?”
百里雪轻笑一声,向四皇子致谦:“让四殿下见笑了,臣女是个直性子,眼见自家妹妹马上要觅得幸福,这说话也口没遮拦起来,臣女愿罚酒一杯。”说完举杯喝了将酒尽数干掉。然后有礼起身笑道:“四殿下恕罪,臣女不胜酒力,若再呆下去,便要出丑了,这便下去喝点醒酒汤,失礼了。”分别向四皇子和百里敬福了一礼离开。
四皇子温笑着点头。
姜冬竹抬眸四顾,顿感荣幸,今日晚宴,除了百里敬和三位嫡子女,她是唯一一位庶女。微一分析,不禁鄙视起百里敬来。在他眼里,大夫人虽是主母,但已残废,百里雨和百里露的身子受辱,三夫人是妾氏,身份低下,所以便都失了出席晚宴的资格。既使是自己的妻妾子女,受了侮辱委屈,都被他如此轻贱,当真是好笑之极。
她实在不知嫡庶有何区别?骨子里流的不都是他的血吗?女儿受辱,他这当父亲的不是更应该怜惜吗?还有妻妾,虽然妾氏不耻,但是不应该受他的轻贱吧,毕竟妾氏再低贱,他也跟她们身体苟合生出孩子了,若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