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澈与姜冬竹对视一眼,然后道:“吴老,那老太婆可是叫林清凤?”
“大概是吧,谁知道,据说这一瓶被人在江湖上抢来抢去,最后被她抢去了。”吴伯尧不耐烦地道。
“吴老手里是不是还有一瓶?”
吴伯尧看他一眼:“是有一瓶,应该在药箱里放着。作为医者,我总得放一瓶在身边备用,指不定哪天就会用上。我明白你的意思,那个林什么凤的,是不是就在京城附近?”
闻人澈点头,也不隐瞒意图:“吴老,林清凤就在温凉城内,与其让百里敬从别人手里得到吴老的恩惠,倒不如吴老直接给他半瓶膏药,让他欠吴老的情,以后对吴老总没有坏处。”
吴伯尧连抚胡须,隔了一会儿,道:“那个百里敬我不想见,但你说得也极有理”他打开药箱,找出那只绿色小瓷瓶,又找了一只干净小空瓶,用银勺挖出半瓶,塞上塞子扔给闻人澈:“这半瓶药膏是你的了,你爱给谁就给谁。”
闻人澈稳稳接住小瓷瓶收好,朝吴伯尧抱拳道:“晚辈知道吴老的意思了,解药的事就拜托吴老多费心了。”语毕,拉起姜冬竹离开吴伯尧的房间。
一出吴伯尧的房间,姜冬竹便甩开闻人澈的大手,疾步往自己房间走去。
闻人澈也不说话,不疾不徐的跟着,眼看着冬竹就要关上房门,将他拒之门外。他伸起一脚挡住马上要合上的房门。“冬竹,关于吴伯尧说那件事,我想我有必要跟你好好谈谈。”
姜冬竹秀眸打量他好一会儿道:“没什么好谈的,我有我的原则,少主有少主的重任和使命,为了一个女子改变这些,既不现实,也很难实现。所以什么都不用谈,从今而后,我的身份与过去相同,是少主的下属,是我爹的女儿,是你爹的义女,如此而已。”
闻人澈闻言,顿时怒火中升,毫不客气地一脚踹碎了她的一扇房门,大手一把抓起她左上臂,粗鲁地将她拖向屋内,丢进椅里坐好。“姜冬竹,你总是这样,只要出现一点问题,你就想放弃、想放手,从未想过我的感受,更未尊重过我的意见!我在你眼里是什么?一件随时随地可弃的玩意儿还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猫狗?”
“我”她刚要起身,却再度被他粗鲁推倒在椅里。
“姜冬竹,若你心里对我有那么一分一毫的感情,那么你就该听听我的意见!”闻人澈一手按在旁边桌上,手背青筋暴起,手指关节根根泛白,另一只手紧攥在腹前,因愤怒激动而微微轻颤着。
“吴伯尧也说了虽然你吃的解药易致不孕,但因你不过只吃三次解药,药量不大,也不会完全生不出”
姜冬竹仰目看他,脸上沉静如水:“是不会完全生不出,可是却极为不易,少主,这事不是我的错,不是你的错,错在林清凤和四王爷,有朝一日,我杀了他们便是。但是,少主是闻人家的独子,我不想因耽误你们闻人家的子嗣而变得不自在,觉得有愧于你和义父少主,我不想活得那么不自在。”
闻人澈阴沉着脸瞅着她好一会儿,忽然笑出声来,姜冬竹抬头看他,疑惑问道:“你笑什么?”
闻人澈轻描淡写地道:“谁说我是闻人家独子的?”
姜冬竹闻言霍地站起,闻人澈忙往后闪避,免得被她撞到鼻子。见她震惊万分,秀目瞪得几欲脱眶而出,不由得再笑出声,直起身来,往旁边走了两步,坐在另一张椅上。
“世人皆知少主是义父独子,再无兄弟怎么”
闻人澈侧头凝着她,道:“世人皆知的事情,未必就是真相。冬竹,我还有个长我三岁的兄长。”
姜冬竹不可思议地盯着他,怎么可能,她在闻人山庄住了三四年,从未听谁说起过少主还有个兄长!爹爹与义父相交多年,亲如兄弟,若少主真有兄弟,爹爹岂能不知?不过若是义父有心隐瞒,恐怕爹爹知道也不会与她提起
“冬竹,既然世人皆不知,那就是个不能说的秘密。”闻人澈淡淡地道:“总之这些年,是我们对不起大哥,不过呢你瞧,闻人家要开枝散叶,并不一定就得靠我。”
姜冬竹秀眉紧蹙,瞪着他,怎么都觉得难以置信,“少主是不是在故意在编故事来诳我?”
闻人澈轻哼一声:“对你,我从来不会诳骗,何况,这事本就是事实,根本不用诳骗,只不过,我那大哥现下并不是姓闻人的,而是姓文。”
“文?”姜冬竹觉得自己的脑袋彻底不够用了,脑子里第一反应便是那个文塘皇帝文夜卿,于是脱口道:“难道文塘皇帝就是少主的大哥?!”
闻人澈俊脸顿时一黑,横了她一眼:“跟文塘皇帝有什么关系?!你有没有脑子,他年龄几乎跟我爹一样大!”
姜冬竹一拍脑门讪笑:“也是啊,文塘皇帝年龄跟义父差不多大,那是谁?难道你那位兄长在文塘?还是你根本就没有兄长?”
闻人澈似笑非笑道:“我偏不告诉你!”
姜冬竹缓缓坐下,看着他,少主既然说有个兄长,那必定是有的,可是“少主,就算你有兄长,但他的孩子毕竟是他的,不是你的”
闻人澈起身在屋内踱了几步道:“冬竹,吴伯尧医术极高,若为你用心调理医治,咱们想要个孩子并不是难事,你可能不知道吴伯尧有个毛病,若他无十成握能治好的病和毒,他都会说得很严重,不让人在他身上抱太大希望,就如上次我去秃苗山,对七叶红的解药无把握,便说得很严重,待我一说拿解药给他参考分析七叶红的成分时,他立即就信心倍增。”
姜冬竹将信将疑,心下也暗暗升起希望。
“他既然说不是完全不可能,那么在他的医治调理下,就算不能完全治愈,但要生个孩子肯定不是难事,所以这件事,你不用放在心上,也不用张扬,我们顺其自然,能生下我们自己的孩子自然是好的,若是当真没有,那也只能怪我们福薄,我们自己认了便是。”
闻人澈转身朝她一笑道:“你未曾与吴伯尧打过交道,我却是最清楚他的医术并非就神乎其神,其中三成是被他夸大病情,一旦治愈,医术便被人捧高了一个层次。所以他的话,水分很大,本就不能尽信,我觉得最有可能的就是吴伯尧危言耸听,我虽不懂医,却也知,浣花草和红花,可致滑胎,要致不孕得大量服用或者服用之人的体质太过羸弱冬竹食用不多,又壮得跟牛似的,自然没什么大问题。”
姜冬竹闻言脸上登时露出笑容,看向他:“你的意思是,吴神医的名号,有三成是吹嘘出来的?这么说,其实我若以后想受孕,也不是什么难事?”
闻人澈点头,继续道:“只不过你才服七叶红今年的解药,想在这一两年受孕自然是不行的,总得慢慢调养,待体内的浣花草和红花的影响尽除,才能受孕。所以你不用担心,也别耍那些小女子的心性,万事有我担着。”
姜冬竹眼睛酸涩,一时未忍住,一行清泪竟然顺颊而下。
闻人澈极少瞧见她这般小女儿态,竟自慌了,拾起袍袖想给她擦泪,却又觉得不妥,自己的气还没消呢,怎地从昨日到今日皆在为她忙活,顾全她的心情可是看着素来坚强的冬竹就这般毫无顾忌的流泪,自己心里又百般的不舒服,又酸又痛。
当即哼了一声,脸色冷漠的捏着自己的袍袖替她轻拭泪水,道:“我才说你别耍小女子心性,你便使性子给我看,难道你不知道本少主现在仍怒气未消么?”
姜冬竹抬起婆娑泪眼看他,然后“噗哧”笑出声来,抓起闻人澈的袍袖不客气地擦着脸上的泪水,最后还令人恶心的擦了擦鼻水,抬头嚣张地望着他。
闻人澈嫌恶的抖了抖袍袖,皱眉,扯开袍子准备脱下,岂知刚脱了一半,无尘正好行至门口,这一回无尘很有眼力劲的没有乱说话,而是很有眼力劲的转了个身,面朝外站着。
姜冬竹无语,本来没什么,让无尘这般特意一转身,似乎她和少主没什么也变成有什么了
闻人澈转头看了无尘一眼,慢慢地将雪青袍子脱下,然后道:“无尘。”
“属下在。”
“转过身来。”
“是。”无尘依命转身,转未站定,那件雪青袍子扔向他,盖在他头上,然后从他头上滑下,落入他怀中。“少主?”
闻人澈淡淡地道:“去给我换件干净的袍子。”
“是。”无尘捧着那件袍子扭头就走。
“无尘。”闻人澈在屋内懒洋洋地道:“回去后,顺道将我这件袍子洗干净,不用下人,你亲手洗。”
无尘僵住,缓了缓神道:“属下遵命。”
“无尘啊,我这是为你好,你也老大不小了,早该成亲了,要做一个好丈夫的第一要务呢,就是要出得厅堂,洗得衣裳,下去吧。”
无尘脸颊抽搐两下,低声道:“属下谨记少主教诲。”看一眼姜冬竹,道:“姑娘有福了。”
姜冬竹忍不住扯着嘴角一笑,无尘啊无尘,你真是挨罚没有够呢。哪知闻人澈这一回并没有罚他,反而转头对她似笑非笑地道:“你是有福了。”
姜冬竹:“”有什么福?她认识少主这么多年,出得厅堂倒是真的,却未见他下得厨房,更未见他洗得衣裳!她能有什么福?
待无尘离开后,闻人澈睨着她,斯条慢理却又慵懒地道:“冬竹,我的气仍未消。”
姜冬竹干咳两声:“你又不是女人,有什么气不气的呃,少主,若是气未消,我这就陪你去万陀山杀土匪,杀人的轻活就你干了,埋尸的重活脏活由我干,如何?”
闻人澈瞪她:“你当我是杀人狂魔吗?”
姜冬竹一脸惊讶地问:“难道不是吗?”
闻人澈:“”他对她实在是无奈之极,明明先前对她极气,却在听到三皇子私下见她时,不管不顾地去了百里府,早忘了什么气不气的,何况接而连三发生这些事情,他只顾心疼她,哪还记得先前自己气得到处杀人?
姜冬竹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