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慕半依受宠成为侍妾,翠菱内心欢腾,但紧接下来,慕半依却说出身份被揭穿的事,几乎活生生泼了她一层冷水。让翠菱了解现在看来的美好实际都是虚假,目前不过是在对方的掌控中存活。
但翠菱一回来,慕半依终于摆脱掉彩秋,没有被人监视的感觉,行动起来也少去顾虑。
顾墨晗已经下令,不准许她出府。慕半依猜想对方是准备让沈孝乾一行人对自己起疑心。明明受宠却避而不见,惟恐自己倒戈背叛,但因一时无法确定,只能暗自揣测。看来顾墨晗玩弄人心的手段不错。
但慕半依又何曾真的死心。既然玦王府大得出奇,她想着也许哪个地方就有逃脱的机会。遂白天经常出来闲逛,看看围墙的高度,或者往假山石上敲打,幻想没准敲中哪个机关,就能出来条暗道什么的。而且连蒿草后的狗洞,慕半依都没有放弃的打算,直想把头伸进去试试。可惜不知为何,平时她在幽町居里无人打扰,可一在王府园内散步,身边就会冒出一大堆家仆,在周围走走晃晃,害得慕半依只能收敛行动,开始对狗洞日思夜想,白天没事就站在那里出神凝望,终于有一天,她发现狗洞被填平了,心碎神伤。
成为名副其实的小妾后,面对顾墨晗的欲求不满,慕半依却有些想念绯烟了,总觉得该有人替自己分担一下。并纳罕顾墨晗近来为何都不去外面倚翠偎红了?于是她让张总管请来一批舞姬,各个年轻貌美,娇柔妩媚。
因此顾墨晗一进来,就见一群不畏秋寒身裹飘纱的舞姬们在院内妙姿翩然,而慕半依则穿着碎花锦缎长裙,肩上还落条青绡披帛,正看得兴高采烈。发现顾墨晗进来,一脸殷切地拉他入座,伸手朝胭脂粉团指去,说这个美,那个艳,而舞姬们早得她吩咐,一个个在对方面前跳得热火卖力,谄媚邀宠。
“殿下觉得哪个好?”慕半依就跟妈妈桑似的一顿介绍,之后扭头,却瞧顾墨晗脸色阴沉无比,那眼神,如要吞噬血肉。
慕半依立即打个寒颤,暗付这些美人竟没一个合他胃口?正想着,白皙柔荑突被搦住,随对方一个用力,披帛飘落半空,而她亦跌进漫香的怀抱里。
不理会众人目光,那人已俯首吻住她。一时天昏地暗。
除去一如以往的炽热与烫烈,还夹杂不可平息的憎怒,似要焚了她,烧尽她,偏偏触碰的柔软又让怜意滋生,将一切又化作温柔,只想如此拥有,永生永世。
根本无视眼前的千娇百媚,顾墨晗抱起佳人,走进内室。
慕半依开始后悔自己的做法,咬牙承受,尽管每次都有挣扎,都有反抗。但结果往往适得其反,只会令他越陷越狂。
“半依半依”意乱情迷时,他总会止不住呼唤她的名字,黑若点漆的深眸,那时好似飘拂着绮幻柔情,“半依。叫本王的名字”
慕半依明明听得清楚,却偏过头,死也不叫。
在他面前,从来不会表现得多么软弱,多么痛苦,多么愤怒,只是平静接受一切。当意识清楚时,会以指甲狠狠刺入那肌肤,毫不心疼其中会渗出血迹。会在他满足之后,眼角缓缓滑落一滴泪,可神情并无伤感。就仿佛这滴泪,自己也不知为何而出,却恰能凉入某人心底,激得身体微微一震。
深夜里,他会温柔抚摸那张睡颜,但慕半依暗中醒来,只欲刺激那颗心,故意呓语不断,唤出另一个人的名字,尔后,那只手收回,换来死般寂静。
但无论慕半依怎样做,顾墨晗都没有对她显出厌倦愤怒。于是她开始穿白色裙裳,发髻别那人送的白玉簪,而且独爱起梨花,茶器锦垫衣料上的图案都要有梨花。
顾墨晗看到她,一身素白如雪,一点莹华在发髻上晶润流转,衬得容颜恍凝皎珠映月,清美脱俗。然而头一回,那面庞彻底冷了下来。
“殿下。”慕半依微笑走近,不顾他眼中冰寒,挑衅似的迎视。
顾墨晗上下扫视她一遍,纤睫下有伤绪恍惚闪逝,最后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慕半依知道。即使女人对他来讲如衣,也决不能容忍自己的侍妾心中想着另一个男人。
计划得逞,一连多天顾墨晗没有出现。但佳肴珍味,宫中赐下的精贵物件,以及一大堆五光十色的绫罗绸缎,每隔几日便会送往幽町居,直让翠菱看花了眼,怎奈慕半依都不屑一顾。殊不知如今所获得的,正代表顾墨晗对她的一种极宠表现,就连当初的玦王妃,都未受过如此待遇。
**
慕半依在王府生活的同时,皇宫里却风波不断。怀胎四个月的贺昭仪突然小产,之后皇后前来探望,谁知清醒后的贺昭仪竟一口咬定是被陈妃所害,哭天喊地的求皇上为她做主,一时闹得诸宫哗然。随即陈妃被扣上毒害皇嗣的罪名,押入宫室候审。没多久,经过皇后一番审查,竟收集到相当证据,证明陈妃确实收买了贺昭仪身边的宫女谋害皇嗣。罪名一下,陈妃在南顾帝面前哀求哭泣,只说自己清白无辜,全是皇后存心嫁祸自己。但此时南顾帝哪肯相信,陈妃绝望之下欲撞柱自尽,幸而被宫婢及时拦住。南顾帝瞅她钗横发乱,近乎疯癫,不由想起二人曾前恩爱的情景,终究心生不忍,免她一死,降旨谪居冷宫。
宫闱争斗向来无止无休,暗算手段更是层出不穷。陈妃毒害皇嗣,不管背后真相如何,她终究败给皇后,任当初怎样冠绝后宫,圣宠不衰,到最后还不是虚幻如梦。陈妃一倒,宜王身后势力也轰然坍塌,与允王之间多年的明争暗夺终于分出胜负。但宜王显然不肯善罢甘休,没过多久,关于允王的流言蜚语就像恶疾一般迅速传播开来。说允王私下结党营私,为人奢华无度,甚至还为争夺名妓在青楼大打出手。总之各种不利流言不仅传到民间,更传到南顾帝的耳朵里,对此极为不满。
慕半依认为,如今宜王大势已失,就算散播流言,又怎能轻而易举的直伸朝中让老皇帝得知?想来是背后有人推助波澜。只等他们两败俱伤,坐收渔翁之利。至于那人是谁,听闻老皇帝近来身体不适,经常传唤顾墨晗进宫聊天,答案昭然若揭。
这些年,顾墨晗从未涉及朝局政事,虽爱风花雪月,但从未有过太出格的举动,更没传出什么不利名声,当初玦王妃一事,也是知错就改。在南顾帝眼中,他不过贪玩一些,却是极有孝心的儿子。论起诗赋才华,以前几位小皇子在书房读书,他的成绩比起皇兄皇弟,也是毫不逊色,常得太傅们夸赞。况且他乃已逝萧皇后之子,南顾帝打从心眼里更多出几分溺爱。
似乎局势,在不知不觉地倾向顾墨晗一方。尽管沈孝乾一直对他有所防范,却最终低估了对方的能力。而允王失去老皇帝的信任,恐怕现在正懊悔莫及。
清晨,慕半依被发间传来的痒意惊醒。睁开眼,看到顾墨晗倚在床柱边,一指轻轻缠卷她的发丝,一双眼正脉脉含情地注视。
慕半依真希望自己做了场噩梦。可惜那张脸容愈发清晰,且近得几乎贴上。
她回神,脑袋立即往后一仰。
顾墨晗微笑:“起来。一会儿随本王出趟府。”
慕半依眨眨眼,确定没有听错。出府嗯,现在简直是她不敢奢望的事,不禁问:“去哪里?”
顾墨晗未答,神情明如霁日,完全不见上回的沉冷不悦。只是那双眼,望着她,似乎还多出些与以往不同的东西——
因思念,从而变得恍惚。
他既不说,慕半依也就不问。可是这样坐在床边不走,慕半依只好提下衾角:“殿下,我要更衣。”
“哦。”他淡淡一应,将翠菱唤进来。
慕半依眼皮抽跳,见这家伙仍没有要走的意思,自己也干脆不动。
察觉出她的心思,顾墨晗突然凑近,鼻息触碰着肌肤,带来一种暗然撩动。将目光顺着娇躯往下流滑,最后又重新对上她的视线。眼波含笑,就仿佛在告诉她:你身上还有哪处地方,是我没看过的?
意思传达进,慕半依一下面红耳赤,却又涌现莫名怒意,朝翠菱道:“翠菱,把衣服递给我。”
翠菱赶紧走近衣架前,想她最近一直爱穿白衣,便朝雪烟云裙伸去。
“选那件蓝色的。”顾墨晗突然开口。
慕半依意外他会插话,偏不乐意,冲翠菱道:“就选常穿的那件。”故意加上‘常穿’两个字。
顾墨晗微笑,眼神却由柔转黯,由黯转冷,执起她的手:“半依刚才说什么?”
冷意之中,又掺杂某样灼热,慕半依喉咙动了动,仍是坚持:“我,我不喜欢”
不想再听,顾墨晗深深吻住嫣红,仿佛那是妖姬一滴朱血,沾染便痴迷难抑。而裹身亵衣在他的紧箍中好似不堪重负,被扯下一角。
翠菱毕竟不经世事,眼前一幕直让她脸烧脑热,立即背身不敢再看。
而慕半依也被对方吻得喘不上气,又羞又怒,一对粉拳砸落。
“本王不急,陪爱姬的时间还是有的。”半晌他才停止,唇边透出几分邪肆。
慕半依听了,终于改口:“我,我穿”
顾墨晗挑起雅眉,但环在腰际的力道却未放缓,目光凝落两片唇瓣上,似乎考虑着是否继续。
慕半依赶紧换上一脸真挚:“殿下我喜欢那件蓝色的。”
顾墨晗默默不语,与她对视一阵儿,方松开手。
穿上雾蓝盘银花的锦缎长裙,慕半依坐在镜台前让翠菱梳妆。可当另一道目光投来时,她只觉浑身有如爬了成千上万条小蚁,极不自在。
这家伙,今天真的很闲吗?
顾墨晗右手支头,正从旁望来。看她细长的眉被炭笔描弯;看她嫣红的唇被胭脂涂点;看她柔顺的发被玉梳堆髻。
目光轻柔,就仿佛看世间最珍美的宝物,一双眼,如盛尽水色柔华。
几朵珠花巧缀,最后只差别一支簪。
“等”顾墨晗起身,对某支白玉簪看也不看,只从一堆珠翠首饰中选出一支悬三串明珠的兰花玉簪,并亲自为她别上。
顿时,犹若璞石绽辉,衬得容颜绝丽而璀璨,美不胜收。
翠菱一旁惊赞。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