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墨晗眼角抽动,但来不及多想——面前朱唇正被水雾浸润得潋滟生艳,娇嫣欲滴,似启似阖间,就宛若夜下昙蕊在幽幽吐绽,散发着无形诱惑。
才平静不久的神经猛然又被刺激到,顾墨晗目光凝缩于一点,最终控制不住地贴附而上,像漫开地火,无穷无尽卷肆侵虐,仿佛在责怪它的娇美,又仿佛在惩罚它的无意引诱,吻得慕半依身体一阵颤栗哆嗦。
酒醉之下,这回她已无先前反抗,身躯紧密摩挲着他胸前肌肤,整个人被吻得头晕脑胀,几乎是任由摆布了。
因此经过许久,当顾墨晗离开,她仍在闭目仰头,继续保持着一副等待亲吻的姿势,显得乖巧而又顺从,简直让顾墨晗承受不住。
于是一记长吻再次展开,缠绵中融入进温柔,贪婪着却又无法让人责怪,好似被那舌尖搅弄得十分舒服,慕半依不禁嘤咛一声,犹不知这宛如致命毒药,更让某人接近崩狂。
“今晚留下来”若慕半依此刻清醒,便能知那声音正压抑得多么可怕。
“好啊。”然而慕半依眉眼弯笑,满脸醉红,这会儿被吻得迷迷糊糊,脑子里好似在入梦飘游一般,或许现在说什么,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顾墨晗微怔,随之眯起眼,仿佛发现什么新鲜奇事:“以后,想不想让朕陪在身边?”
“想啊”慕半依跌软进他怀里,脸颊贴着胸口,只觉那里既是温热,又是柔滑如绸。
顾墨晗继而问:“让朕一直陪着你?”
“是啊”她盈盈笑道。
是就怪了。
原来某人喝醉酒,竟会变得这般乖巧“听话”了。
琢磨过来,顾墨晗情不自禁扬唇,轻轻抚摸起她一头乌黑云发,但转瞬浮现出一个念头,突然,动作停顿,心脏变快,好像有些紧张、不安。
有如经过长久的犹豫彷徨,他缓缓启唇,才终于问出了口——
“你,爱朕吗?”
四周忽然安静下来。
慕半依感觉贴靠的身体在隐隐发颤,眉头一纠结,口里却在毫无意识地答道:“爱啊”
看不到,顾墨晗瞳孔在一瞬激动后,便彻底凝固住。
仿佛倾尽一生,也难以获得的珍贵片语,此刻终于亲耳听她说出。
即使明知,比梦还虚幻,比琉璃还脆弱,即使明知一切都是虚迷假象,这一刻,他也宁愿沉沦在这自欺欺人的感觉之中,甚至无可自拔。
顾墨晗深深抱紧她,无声无言,像是有种眷恋已接近病态,离开后的破碎。
而这会儿慕半依早已在他臂弯处寻个舒服位置,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这一夜,身体被交缠不放,想要大口喘息,却被灌入柔软的灼热,几乎要将灵魂都吸取走,明明每一处都发烫难耐,可又恍如飘浮在云端高处,直至最后,疯狂一般地坠落,满地花瓣都在张狂飞舞,只觉神魂出窍一般,让人欲…仙…欲死。
似乎做了一场离奇荒诞的梦,第二日慕半依醒来,犹觉沉浸在那无边无尽的温柔旖华里。
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她发现顾墨晗不再阻止自己喝酒,但每次只能饮几杯。到最后通常是慕半依贪馋之下,满脸通红地倒在对方怀中,至于后面发生什么事,那就不得而知了。
沈醉瑶双手正娴熟地在琴弦上拨弄,少时,侍女善儿上前一禀,她立即收止琴音,才是起身,那道粉色人影已出现在门口。
二人相互一视,都生出笑意来。
“今日你怎么得闲到我这儿来了?”沈醉瑶眼神示意,善儿忙去准备茶点。
慕半依跟她也不见外,坦然回答:“我听说你前几日病了。”
“倒是承你惦记。”沈醉瑶微微一笑,与她隔几而坐,“不过夜里受了点凉,没什么大碍。”说完,低咳几声。
慕半依反应过来:“你的身体”
“可能是冬日那会落下的毛病吧,有时到夜里就咳得紧。”沈醉瑶不在意地落下句。
瞧她开始打量起周围,沈醉瑶不禁笑道:“比较起你那儿,这里可算是寒沧了。”
“呃”慕半依喉咙哽了哽。这宫室内布摆设不多,也没有降暑的冰桶,简单到让人感觉清冷,就像是一处被人遗忘的地方。
以前不曾觉,但此刻慕半依才发现自己的寝宫里真是什么都不缺,炎夏酷暑,她怕热,屋子各处都置满大桶大桶的冰块,不久前,顾墨晗还特别赐下今年新贡上来的蚕丝冰席,柔滑凉爽,透气吸津,除了顾墨晗自己,嫔妃之中只有她与菱妃才享用得到。
如今用心一想,顾墨晗他对自己,似乎真有点与众不同
慕半依心口怦怦地跳,但很快止住这段思绪,朝其笑道:“怎么会,我来的时候见你院子里修竹翠绿,围绕着寝居,风轻琴悠,倒是别有一番清雅韵味,心里不知怎么地就清静下来了。”
“你倒是会说”沈醉瑶弯起唇,等善儿端来茶点,二人各自举盏轻啜。
“对了,之前听你在弹琴,我这一来是不是打扰到你了?”饮了几口,慕半依便朝乐桐挥手,将特意准备的膳点盒递给对方侍婢。
沈醉瑶扫过一眼没多说,自顾品着香茗,稍后才缓缓开口:“有什么打不打扰的,我这地方本就偏僻清冷,多个人来反而热闹些。”
“那”慕半依颇感兴趣地翘起眉毛,“你就再弹一首吧。”
沈醉瑶不明所以地望来,却瞧那眸子里期盼真切,随即笑了笑,起身坐到琴案前,目凝于琴弦,接着素手勾挑抚弄,一下子便如无数冰珠冷玉叮咚乍响,竟似溅了慕半依一身透凉。
琴声漾开满室,天雨倾洒般的幽冷,细风拂肩般的轻柔,花叶飘绽般的绮绵,煦日高耀般的明丽,时而凄离时而忧婉,时而痴眷时而欢喜
随着指尖极快地妙拨舞动,之后将这些情绪一并融和,刹那间,竟转变得高亢飞扬,宛如在朝天嘶声狂笑,又宛如在对世痛诉悲泣,弦音极处便是天旋地转山崩水裂,直听得人心魂颤栗,说不出的震动!
慕半依手指不由握紧,只觉她这一曲,把人间的痴情爱恨都弹尽,把心头的千愁万绪都泄尽,直至曲终,余韵犹在耳畔萦绕,幽幽淡淡,最后只化为一缕空虚落寞。
“听你弹琴,总让人有种身临其中的感觉”许久,慕半依才睁眼醒转。
沈醉瑶却面色平静,一身宫装素净淡雅,更衬人清丽如水似月。
“为何这么说,莫不是想起什么来了?”她收回手,柔缓的嗓音中竟多出几分调侃意味。
有如陷入某种回忆里,慕半依心脏一揪一紧,抑制着微压双眉,眸中波光变得依稀不稳:“每次你一弹琴,便会让我想起一个人来。”
忘不掉——抚琴时,那单薄孱弱的身影;花树下,那惊若天雪的容颜;凝视间,那蕴着无尽忧悒的眼眸
念及此刻,慕半依看向面前的雪瓷茶盏,只觉与心底那个颜色渐渐重叠,似被刺了下地眯起眼:“一个,对我来讲很重要的人”
她几乎是忘却周围,独自喃喃轻语着。然而低渺若无的一声,仍是听入沈醉瑶耳中。
“难道这个人,比陛下还重要么?”沈醉瑶随之问道。
第60章 事端
突如其来的一语,让慕半依险些碰翻茶盏,飞溅而出的几滴热珠落在手指肌肤上,不由烫得蹙起眉头。
“怎,怎么这样问”稍后慕半依一笑,虽是奇怪不解的模样,然而难掩眼中闪现出的一抹慌乱。
沈醉瑶清眸投来,淡淡宛如风拂,却是扫尽了那其中情绪。
“看来是了”她一副看穿的语调,但既不惊异也不避讳,仿佛在谈论着某种无关紧要的话题。
慕半依启唇,急欲辩解,可发觉心底竟是空空的,转而哑口无言。
“可是,重要又如何呢?”沈醉瑶起身,慢慢坐回椅位上,“住在这深宫厚墙中,外面的事都该淡远隔绝了,只为自己,为掌控天下的那个人而活才对。”
慕半依一惊,听明其中的告诫提警。
不过她确实,是在为自己而活,因为就算出不去回不到从前,起码,只要活着,就还有一丝机会,一丝希望,说不定将来有朝一日,能够得知到他的消息。即使无法相见,她也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见慕半依深思不语,沈醉瑶目光落向窗外,如同遥望着那天边的风云淡卷:“只是这世事总是让人难以估料。就像当初谁又能想到,一名小小的婢女,如今已经高居妃位,能够得到陛下的眷顾与怜爱呢?”
慕半依抬起头,明白她在指谁。
沈醉瑶与她目光接触,笑道:“或许你我之前都没有料到吧,她才是走得最高最远的一个,也是我们当中,最幸运的一个。”
“翠菱她”慕半依转即改口,“菱妃娘娘与你”
“现在不比从前了,还提什么主仆之分。” 沈醉瑶轻轻抿了一口茶,望入杯中涟漪的倒影,“有时我常去珞翡宫请安,再顺便看看小皇子小孩子确实很可爱,怪不得陛下那么喜欢。”
她神色平静,语气淡淡,倒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相反慕半依听完,心里忽酸忽涩的,竟是不知名的滋味。
沈醉瑶瞟她一眼,仿佛在劝慰:“不过,你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陛下对你宠眷颇深,说不定这份福气,马上就要降临到你头上。”
面对她笑眸中隐含的深意,慕半依却错开目光,一缕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快若流星闪逝:“孩子这种事可说不好。”
亦如压抑着某种心事,她袖中手指拢紧,脸上却丝毫不显。
沈醉瑶随后想道:“我听说陛下前几日已经下令,要将罗云宫大加修葺。”
“罗云宫?”慕半依只觉听着耳熟。
“那里曾是先帝最为宠爱的陈妃娘娘的居处。”
陈妃是四殿下宜王的亲生之母,当年自入宫以来,便圣宠不衰,冠绝后宫。可后来落下谋害皇嗣的罪名,被先帝降旨谪入冷宫。
而除了历代皇后居住的倾鸾宫,西面的康宁宫,便是这罗云宫最靠近皇帝的起居,据说宫殿内雕栏玉砌,珠宝装饰,修建得华美富丽,自陈妃被打入冷宫后,一直空下无人居住。但如今顾墨晗却下令,要让内务府翻新修葺?
慕半依正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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