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摇头。
这几天快到农历的十五了,天气很好,月亮也特别的亮,透过薄薄的窗帘洒进屋里来。不知是乡下地方本来天气就凉爽些,还是什么缘故,我总觉得身上好象有些发冷。转头看看絮儿和应雪,两人睡得熟熟的,发出轻微的呼吸声来。
我把薄被往身上拉了拉,床尾正对着窗户,我就睁着眼,望着窗户发呆。
陈伯的院子里有一棵很大的柳树,正好在我们这间屋的窗前,月光照在窗户上,清晰地映出柳树影子。我无聊地看着,也不知心里在想什么,好像什么也没想,又好象被塞得满满的,梦中那女人的的影子不断在眼前晃动。窗帘微微地动了一下,大概起风了吧,柳树的条也随着微轻轻的摇摆着。
我看着看着,忽然觉得眼皮跳了一跳,接着发现那柳枝渐渐摇摆得越来越快,又开始呈现出妖娆的扭动,越来越剧烈,连粗大的树身似乎也开始扭曲,眼看着那无数柳枝胡乱地飞扬起来,在窗帘上显出一个张牙舞爪的影象。
我吓得呆了,恐惧排山倒海般的袭来。那一刻我知道自己很清醒,可同时又感到意识在逐渐模糊,紧接着,柳树上有几根枝条如蛇一般蜿蜒着伸了过来,像有生命的手一样似乎想要推开窗户。身边的絮儿嘟哝了一下,翻了个身,我下意识地想喊,可张大了嘴却什么也喊不出来,任凭我怎么使劲挣扎就是动不了。惊恐中我看见窗户自己轻轻地打开了,一股大力向我的胸口压来,在昏迷之前,我只看到红光一闪,就失去了意识。
“姐,醒醒啊!喂!”
耳边传来絮儿的声音。我模模糊糊地感到有人在摇着自己,又像是在摇别人的身体,脑袋里像刚刚经历了一场爆炸,痛得天翻地覆。
“天啊!这样都弄不醒你。受不了了。”絮儿停止了努力,转头向外:“我叫不醒她!祁峰哥!”
我完全能想象絮儿的声音有多尖厉,可是此刻她的声音却好象隔着厚厚的一层什么东西,根本就触不到我的耳膜。我尽量的集中精神,一阵脚步声传来。是祁峰,我知道是他。由远及近,由模糊到清晰,我能感到他走到床边,正俯下身来看我,我使劲想睁开眼睛——就在那一刹那,我只觉心口一阵灼热,眼皮内似乎浮起一层淡淡的温暖的红光,那种隔膜样的感觉消失了。
我一震,感到失却的力量重新回到了身体里,意识一下子清醒了起来。
“非要我来叫你才起床啊。”祁峰无奈地笑着,坐到床边上。
我睁着眼,一时间还有些发懵,祁峰扶着我坐起身来,我一眼便注意到窗户好好地关着,可是昨晚的情景又历历在目,我知道自己那时还清醒着,绝不可能是梦寐,但是,红光是哪里来的?为什么红光一闪,我便躲过了危险,一切景象也恢复了原状?
“昨晚你看见红光了吗?”我看着絮儿,傻傻的问道。
絮儿露出一个傻掉了的表情,啊哦一声,摇摇头,祁峰也莫名其妙地看着我。
“什么红光?琅琅,你是不是生病了?”他伸手在我额头上探了探,“没发烧啊。”
我一阵心烦意乱,推开他的手,翻身想下床来,可是就这么一个动作,却让我感到浑身的不对劲,好象身体已经不受自己指挥了似的,这样的状态一闪而过,我呆呆地坐在床边,努力想再找到那感觉,又找不到了。祁峰和絮儿站在一旁,很合作地挤眉弄眼地看着我,我狠狠地白了他们一眼,一时无语。
等我洗漱好,才发现原来大家都等着我吃早饭。早饭是稀饭馒头,还有自制的咸菜。祁峰拉我上桌,我默默的坐下去,看着他们狼吞虎咽,自己却没有胃口,只用筷子在碗里有一下没一下的划拉着。我脑子里充满着疑问和恐惧——
那柳树,影子,红光,究竟是什么?!
灵异笔记正文第二章渐入险境
饭桌上大家一直七嘴八舌的向两位老人家问些稀奇古怪的问题。我真的很奇怪他们怎么能保持着这么高涨的热情。没有人注意到我的异样,只有祁峰不时的望我一眼。好几次看他都想张口问,见我一副懒得说话的样子,又只好怏怏地吃他的饭。我也不跟他解释。他知道我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如果我不想说,他再想知道,也不会问我的。他太了解我了。
吃完饭,大家就开始商量起进老君山的事。洪晓、顾天和絮儿认为今天就应该进山,而欧阳方则说应该先做好万全的准备,起码应该先熟悉环境,不能贸然行事。黄夕应雪支持欧阳,一屋子人闹得不可开交。最激动的是絮儿,她满屋子乱钻,还上窜下跳地挥舞着拳头,目标直指向反对尽快进山的欧阳,一副要把他揍扁的神情,就差没有跳上桌子和欧阳据“理”力争了。
大家都是一副兴奋莫名的样子,使得整个屋子里都洋溢着莫名其妙的激情,只有我呆在一边,提不起精神来。
陈大伯一直坐在门槛上,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憨厚地笑着,静静地听着我们闹,也不发表意见。等闹得差不多了,祁峰终于挥手叫停,跳到一旁大声道:“大家别争了,都冷静点。进原始森林可不是闹着玩的,我们没有老君山的资料,什么都不熟悉,还是听陈伯先把老君山的情况讲讲吧。”
屋子里终于暂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陈大伯。
陈大伯烟锅里的烟丝已经快烧完了,他也不再抽,默默地在门槛上磕了磕,抬头望着大家,叹了口气说道:“我说你们这些城里的孩子啊,是生活过的太幸福了,才没事要四处找玩的。可哪里玩不好,要到这老君山来。”
他吭吭地咳嗽了几声,才又接着说:“都坐下来,听老伯给你们讲讲老君山吧。”
屋子里一阵欢呼,各人找了地方坐下来,神情极之认真地等待着听故事。
原来,老君山原名青姑山。相传宋末时期,华延驿出了一位女子,名唤青姑。虽是农家女儿,举手投足之间却宛然是大家风范。到十五岁,已然是人间绝色。远近官宦富豪,莫不垂涎三尺。然而任凭媒人踏破门槛,说得天花乱坠,青姑也不为所动。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在她二十岁那年,本县的一个恶霸终于按捺不住,想强行将青姑抢走。得到好心人送来的消息,青姑连夜逃进深山老林。恶霸到了华延驿,遍寻不着,一怒之下杀了青姑的父母,一把火把房子和尸体烧了个干干净净,又把青姑家的邻居抓了来,逼问出青姑的去向,立马派人马进山搜寻。
奇怪的是,那一批人马进山后就音讯全无。等了几天不见消息,恶霸立马又派了一批人去。第二批人倒是一个不少的回来了,他们进山后连前一批人的脚印都没有发现,似乎所有的马和人都凭空消失了,大着胆子往里走了只半里路,突然便大雾弥漫,吓得一彪人没命地往回跑。
恶霸见这批人无功而返,气得大发雷霆,当下将领头的小头目打了个半死。谁知当天晚上,那恶霸突然染上怪病,折腾了一个多月后肚腹胀裂七窍流血而死。而自从青姑进了老君山以后,再也没人见到过她。传说青姑进山就已经死在了里面,那一带的原始森林,根本就很少有人进去过,人们只知道林中猛兽出没,会发生什么事谁也无法预料。此后为了纪念青姑,从此人们就称之为青姑山。
但是自青姑死后,华延驿怪事不断,虽然当地人并未受到伤害,然而却闹得人心惶惶。人们都说是青姑的冤魂作祟,却又找不到方法让她安息。
直到后来,华延驿来了一位老道长,集官府和民间之力,于青姑山主峰峰顶建起一座老君观,并设坛作法,将青姑收伏。接着道长又立下三道规矩:
其一,凡进山之人,无论男女老幼,均须缠一红线于颈项之上,不到家不得除。
其二,所有进山之人须赶在太阳落山之前出山,千万不能在山中过夜,有万不得已者也一定要赶到道观留宿。
其三,也是最重要也最奇怪的一条,山中任何东西都可以采摘猎取,惟独不能取笋,见到有新鲜的竹笋生长,也要尽快远离。
虽然道长没有对这三条规矩作出任何解释,但却被当地人严格地遵守着,流传了下来。那以后华延驿风平浪静,青姑山也因老君观的存在而改名为老君山。
这样一直到民国年间,突然有一个外地来的青年女子在老君山失踪,接着进山的人便去一个死一个,而且死状各异,惨不忍睹,政府查不出原因。只好认定是山中闹鬼,下令封山。直到解放时期有部队过老君,一夜无事,人们才敢再度进山。
陈大伯不紧不慢地说着,却把我们听得汗毛直竖。
“不会吧?那现在呢?”欧阳瑟瑟地坐着,声音都有点发抖。
大家都没有说话。我感到心跳得好剧烈,联想起昨晚的事,我不由自主地开始发抖。祁峰也一改平时嬉皮笑脸的神情,紧紧地握着我的手,又拍拍我的肩膀,给我一个安慰的微笑。可我还是觉得一阵发冷。
屋子里安静得出奇,陈大伯闷着头抽了一会儿烟,突然挥着烟杆,哈哈大笑起来:“好了好了,你们这些小娃子,一点也经不起吓。老君山名字的来历是以前的传说,后面民国死人什么的,都是我编来吓吓你们的,呵呵,免得你们胆子贼大啥都不顾忌。”
“啊!居然是假的!害我快吓死了!”絮儿呜呜的说,这时我才发现她眼睛里泪水直打转。紧张一过去,大家立即就放松了,嘻嘻哈哈的笑起来,黄夕洪晓一个劲地取笑絮儿,气得絮儿追着两人一阵拳打脚踢,诡异的气氛一下子荡然无存。
一直没说话的祁峰突然问道:“大伯,那你说的那三个规矩,是真的吗?”
陈大伯迟疑了一下,答道:“有这个说法,但是……过去那么久了,谁也说不清楚,前两条还说得过去,红线嘛!辟邪。山中凶猛的野兽多,当然最好是不要在里面过夜。至于摘竹笋,我在华延驿呆了大半辈子,还没听说过谁出事的。不过,你们进山,还是得千万小心,不能乱跑,山里容易迷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