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离听完他的话,不但没有借口心中的忧愁,反而瞪了商墨羽一眼,埋怨道:“都说男人粗心大意,我现在可谓是明白了,不止是小事情上不上心,便是这大事情还如此。”
“夫人这话如何说起?”商墨羽见她嘟嘴,一时来了兴致,带着笑意认真的看着容离。
却只听容离说道:“他长孙问天若是个顶天立地的正人君子,我倒是也不忧愁,偏巧他本性就是那样阴险的人物,有道是狗急了跳墙,他若是到了窘境,难免是要剑走偏锋,而如今能助他改变大秦局势的,除了咱们商家,便无旁人,所以我这才担心,他会不会把手伸进商家来,或者说已经伸进来了,只是我们没有发现罢了。”
商墨羽嗯的应了声,不过脸上并也没有出现什么担忧,反而是笑道:“夫人的担忧也并无道理,不过夫人你还是多忧了。他能将手伸进商家,那皇室便不能有商家的人吗?”
一听他的话,容离就立刻打起精神来,一面目不转睛的看着商墨羽:“你的意思是?”
只听商墨羽回道:“他确实还真的打算利用商家来挽回大秦的局势。”
原来,如今走投无路的长孙问天确实已经打算依靠商家挽回大秦局势了,不过他与商家虽然是亲戚,只是他与商家之间的仇恨,应该多一些才对。不过眼下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他也顾不得许多,因此和几个幕僚一合计,便生出了一记,准备负荆请罪,求商家帮忙退兵。好好的唱一出苦情戏,自己堂堂储君,已经为了大秦做到了这一步,若是商家不答应,只怕会成为众矢之的。
最重要的是商墨羽刚刚为商家家主,他应该是不会希望出现这样的负面影响的。
只是早上长孙问天才与幕僚们商议好,商墨羽中午就得了这消息。此刻便也与容离提了起来,容离听完,少不得是骂了几句无耻,一面前思后想的,便朝着商墨羽道:“我看啊,你这本就十分的忙,明儿便不要搭理他,一切有我。”
商墨羽确实没想过明日出面见长孙问天,只是听容离这口气,似乎要与长孙问天见面,便蹙着眉头道:“不过是个跳梁小丑,何须把时间浪费在他的身上,他乐意怎样便怎样,我商家难不成还怕他不成。”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能跟那样的人一般见识,可是容离气不过,然见商墨羽不想她出去与长孙问天那样的人打交道,便也没在继续多说,只含含糊糊的应着他,“是了是了,那咱们不搭理就是了。”一面主动起来吹了灯,拉了帘子。
翌日一早,陪着她用过了早膳,商墨羽依旧去忙着事物了,容离也不埋怨儿女不回来,而是兴致勃勃的把知香等人唤到身边来,说起那长孙问天的事情。主仆几人暖暖和和的在暖阁里笑玩了一会儿,柚子等人便来了。
丫头们几个好些日子没见了,难免是有许多话要说,容离叫人安排了青杏跟着翠仙,见着柚子有话说,这便将知香等人打发了下去,方问道:“怎了?可是青杏那里出了什么事情?”还是千澈那里?不过这最后的话,容离终究是没开口问出。只是静静的看着柚子。
果不其然,只见柚子摇了摇头:“当初夫人您还不是商家主母,他王家就不敢作甚,如今夫人身份地位更高了,连带着咱们这些人也沾光,青杏姐也比不得当初,那王家虽然来找过几次,青杏姐也不曾搭理,我私下叫小丫头们也偷偷瞧过,青杏姐背地里也没怎么难过,看样子是已经想清楚了。”她说完,神情却一下惆怅起来,叹了口气,才继续说道:“昨儿一早,千澈公子走了。”
“走了啊。”容离下意识的说了句,一面慢慢的坐下身来,沉思着,隔了好一阵子,她才又叹了一句,“走了也好!”
容离也并非不知道,千澈对自己是什么情意,他待自己的好绝非不止是因为自己是商墨羽的妻子而已,那份情意,已经远远的超过了兄长妻弟之间该有的亲情。所以,容离很多时候,容离不愿意接受他的好,因为那样只会让容离觉得越加的对不起千澈,心里的负担也越大。也正是这样,自从回京城后,即便知道他也在京城,也知道因为他,自己的这些人才能一下安定下来。可是容离却始终没有去谢他一句,不是没有时间,只是无法面对,而且自己无形中欠下千澈的这一切,不是一句谢谢能还得亲的。
而且,有些东西,容离觉得,也许过一段时间,就会淡了吧!比如这一次自己待千澈如此的不客气,兴许他以后对自己,便心灰意冷了。这般的话,以后他才能有真正属于他自己的生活。
“夫人,千澈公子”柚子先是有些不解容离的意思,但是旋即反应过来,便止住了话。也是啊,这人世间最难理清楚的,便是这感情。只是这一世,可怜了千澈公子这么个多情人。柚子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告诉夫人,千澈公子将他夫人蓝氏休了,甚至于那两个孩子都不是他的骨肉,这些话告诉夫人。心里不断的挣扎着,一面看着夫人的此刻的安稳日子,一面又怜惜千澈公子的一片痴情。
可是,也许这就是命吧!明明千澈公子比十四爷早就遇见夫人,可是十四爷与夫人又是从小订下的亲事,这中间的牵连,还真如同那乱麻一般,解也解不开。心中忍不住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将这下话给压在了心底,既然夫人不愿意去提起千澈公子,千澈公子也是突然离开,只怕他们俩人都心照不宣的,想要错开这段错误的缘分吧!既然是如此,自己又何必多此一举,给夫人徒添烦恼呢?
“夫人可是听说了,昨儿莫五娘被赶出商家,还没到莫府。”柚子转过话题,说起莫五娘被休的事情,不过提到莫家,便总觉得有些不自在起来,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听说莫老爷没等五娘回到家里,就亲自带着莫五娘的姨娘到商家来赔罪,不过却是没能进门,只是后来他紧接着也把五娘的姨娘给休了,连着给赶出了莫家,昨儿母女俩身无分文,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容离先前还在感慨老祖宗的无情无义,可是这会儿才发现,原来这世间没有几个不无情的,而且一个比一个更甚。“若是咱们的人瞧见了,给她们母女点银子安生吧!”当然容离也不是那种圣母娘娘,所以她便是知道了那母女俩的下场,也没有刻意去叫人找,只是如果真的有天意,叫自己的人遇见了,给些银子罢了。
柚子应了声,主仆两人说了几句闲话,外面就传来知了鸟雀般欢快的声音,“夫人夫人,七皇子来了。”因早些时候,容离就与她们说了七皇子的事情,先前几人还在屋子里取消七皇子呢,所以这会儿得知七皇子真来了,一个个都兴奋得,只觉得这些个平庸日子里头,总算出了件趣事。
柚子不知道原委,见七皇子来知了这般欢快,不由得疑惑的朝着容离看去。只是容离这会儿哪里有功夫给她解释,只是笑道:“一并去看看吧,回头在与你说就是了。”
便是这般,容离领着知香四个丫头,在加一个柚子,身边又有白扇跟着那柚子的相公护法,倒是十二分的风光气派,便是不乘轿子,威仪也只增不减。
转战间便到了门口,眼下家风不似当初莫五娘当家时候,名松暗紧,所以门房们也不敢大意,便是皇亲国戚来了,若是没有帖子或是家中主子们的话,都不敢随意开门,尤其眼下这大秦节节败退,少些人更是生出来那种看不起大秦皇室的心思来,所以这位储君来了,也不曾将人正经放在眼中。
商家大门在没主子的准话前不开,所以倒是可怜了这位赤裸着胳膊,背负着荆条的来的七皇子,也不知道能不能算是屈尊降贵,总之在百姓或是官员眼里头,商家的位置绝对是不必皇室的低。不过因为今日七皇子来时无华贵车轿,反而背着这一捆荆条,因此倒是吸引来了许多的百姓围观。
按理说这里是贵族所在的区域,寻常百姓们是很难进来的,可是今日也不晓得怎么回事,竟然凭空来了许多布衣百姓,似乎他们早就知道了七皇子要来商家一般,所以早早在这里等候着。
虽然这几日天空偶然会闪一下太阳,不过这样的天气,便是照出来的光,那也是带着冷意的,地上又都还积累着一尺来深的雪,所以到底是严寒得很,也亏得这长孙问天有毅力,竟然能光着身子来商家门口。
围观的百姓与贵族渐渐的多了起来,这门房的管事们心里难免是有些着急起来,几番打发人去里头瞧,好不容易将这主母奶奶盼来了,总算松了口气。急忙连走带跑的迎了上去叩头请安,将外面的情况给禀了上来。
容离一听外面有人,只冲丫头们会心一笑,“都学着点,瞧瞧七皇子,安排得可是周到得很,这观众都给准备好了。”虽然容离很不愿意说商家是那啥,可这七皇子确实是想赶鸭子上架。
“咱们才不要学他呢。”知香却是冷幽幽的回了一句,看去有些没大没小的,可把这些不熟悉容离性子的丫头婆子们给吓着,深怕容离叫知香惹恼了,拿他们也跟着发脾气,何况外面又有七皇子般胡闹。
可是知香那话才落地,就停下知了这相比比较明亮的声音呵呵的笑起来,一面只听她说道:“就是,谁学他呢,那是脑子叫驴踢了才这般为人做嫁裳。”说罢,与知香相互笑着掐闹着,看去明明是有些不成体统,根本毫无半点仪态可言。可是也不知道是她们那靓丽的容貌,还是因为那鲜亮别致的彩色裙衫,还是那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特别气质,竟然叫人感觉不到不分不适,更别说是挑出什么错误来。
她两人嬉闹着,知画看了容离一眼,也浅浅笑道:“可不是嘛,今日七皇子只怕是要败兴而归了。”她说着,一面上前与那管事的传达着容离的意思,美貌静娴的面容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声音也如她的笑容一般的温和。“劳烦各位,开门吧!”
得了这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