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根手指,还是被掰开了。
没有丝毫的犹豫,正如他吐着的话:“一定要走。”多拖延一刻,她就多一分的危险。
然后召来了一个齐兵的首领,做了一个‘带她走’的动作。
赵瑶不敢大喊,现在这样的时刻,她不能乱了军心,可是要她自己离开独善其身,这样的事,她也做不到。
“姬忽。。。。。”她压低了声音,哽咽着,直直地盯着他。
齐兵几乎是半强迫的带走了赵瑶,军令如山,他们不敢耽误一刻。
整个过程,很快,很安静。
他一直低着头,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她的心意他都知道,她会傻乎乎留下来陪他一起。可姬允那小子,分明是想杀了自己的,他带着士兵前去,前方性命堪忧。
如若万一,成了龙潭虎穴呢,难道也要她一起吗?她走了,至少他能安心,安心和士兵们一起面对,生死不计。
不久赵瑶就被齐兵带走了。
来到的一处高地,易守难攻,如若秦军前来,也能抵挡上一阵。俯瞰,黑压压的士兵混战一起,分不清彼此。被马蹄扬起的滚滚尘烟,厮杀声纠缠成片,赵瑶的目光追随着那面黑色的旗帜,它一点点地往峡谷移去,她心中一喜,突然,远处的秦军也趁势追来,截断后路。
峡谷之上,无数冷箭密密麻麻地朝着那面旗帜的方向射着。
而这时,那面周字旗轰然倒下。
许多周国士兵纷纷坠入深谷,有人痛哭一声:“公子!”
众人心中一紧。
发生大事了!
“不好,后路断了!”
“前面有人挡道,后面。。。。。。”
“那我们该怎么办?”
几个齐兵低低地讨论着。
他们是齐人,前来周国也不过是应了田相的制衡之策,对于两国交战没有多大的兴趣,他们想知道的是,要是那个公子忽死了,他们是不是可以荣归故里了?
又扫了一眼失魂一样的赵瑶,他们立即交换了个微妙的眼神,她不会是想。。。。。。
果然,赵瑶面色煞白,趁着齐兵不注意,勒住了缰绳,调转了马头,大喝一声冲了下去:“你们是齐人,我不勉强你们前来,但是你们要记住了,公子忽若出了事情,你们觉得你们能置身事外,回到齐国享受荣华富贵吗?田想能允吗?齐王会应吗?”
“驾!”她狠狠地抽了马鞭。
此刻,她的脑中一片空白,似乎根本忘了这是可怕的战场,也不知那番话到底能不能起作用,她什么都不想管了。
那面旗帜的地方,是他。
知道这点,就足够了!
那些齐兵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决定还是跟随着,至少她的话不是全无道理。
她一马当先,冲入了峡谷。
她从来就不知道,原来她有这样勇敢的时候,不畏生死,心中唯有那么清清楚楚的几字:他在那里,他不会死!
“驾!”
一马白马飞奔而过。
太快。
快到让正在厮杀的士兵浑然未觉,片刻才觉,这怎么横空出现了一人呢?黑发飞扬,纵马驰骋,还是个女人!
秦兵中立刻有人喊道:“抓住她!”
“抓住她,重重有赏!”
“不准!”
秦兵傻眼了,怎么会出现两道命令?哪个不要命的,竟然连将军的命令也敢反抗?他们一致回头,愕然发现,那个凌厉的‘不准’竟然是出自秦国最为温润儒雅的公子歧?
只见公子歧高坐马背,疾风而来,身后跟着一队护卫,各个英武逼人。他如玉的脸庞尽是急促之色,拼命地抽着鞭子,经过将军身边时,他丢给了将军一块令牌:“不准动她!”
那将军捏着令牌,气道:“公子,这是何意?”战场又不是这些公子玩乐的地方!
但他看着手上的令牌,也无法了,这是先王赐给信阳君的,见令如见君,就连当今大王也要让上三分,何况是他一个小小将军呢?
公子歧也不解释,带着护卫驰过。
前边的赵瑶正在奔向峡谷,峡谷上的士兵原本也要将她一并射死的,但见了不远处的公子歧,立刻收手了。安国君本要讨好秦国,要是他们动了公子歧的人,岂不是得不偿失?
赵瑶已冲入了峡谷。
没有。
都没有看到姬忽!
急忙中,她抓来了一个周兵:“公子如何了?快说!”
那小兵颤颤巍巍地说:“公子。。。。。公子带人冲到前面去了。”
前面?
她驾马前去,到了峡谷口,她猛然勒住缰绳,前面。。。。。哪有前面?脚底下的,分明就是悬崖!探头望去,底下有不少尸体,层层叠叠,她脚下一软,险些就要跌落。
“小心!”有人及时地揽住了她的腰。
赵瑶仿佛被抽干了力气,空洞无神的眼望着眼前的人,她无力地喃喃着:“公子。。。。。公子歧。。。。。。”
赢歧眉心微皱,怔怔凝视着她。几天几夜的赶路,他终于见到了她,可不想,见到的却是这样的她,心中酸涩无比。牵动了嘴角,勉强地挤出了一记苦涩的笑:“公主,莫要如此。。。。。。。”
“只要没见到人,就还要希望,公主大可不必想不开。”他的声音,悠悠流转。弯了腰,小心翼翼地半搂着她离开了些,身后的护卫紧紧跟随,护在周围,不让周兵上前半分。
忽然,怀中的赵瑶动了一下。
“只要没见到人,还有希望。。。。。”她翕动着双唇,眼眸瞬亮。推开了赢歧的手,循着另一条小道,也不顾危险,急急地奔了下去。
齐兵紧紧随去。
赢歧低头看着空无一物的臂弯,呆愣了片刻,沉默不言。
那松开的眉心又皱起了,他也追随着下去。
战场上于是出现了奇异的一幕。
周秦两国士兵混乱厮杀,而谷底的人,好似浑然不觉这是战场,疯了一般地层叠如山的尸体堆里,徒手扒着。
尸体,鲜血,残肢。。。。。
她全然不顾。
而赢歧就在她的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在她倒的时候,轻轻扶一把,在她疲惫的时候,温柔地她擦去汗珠,然后推着爬上了那座尸体堆成的小山上。
她希望亲自寻找,他不该去打扰,默默在一旁就好。可是看着她发疯一样地找着,他的心,就控制不住地痛着。。。。。。
“不是他。”
“这也不是。”
赵瑶如一具行尸走肉,徒手翻着,看完了一个又是一个。
时间一点点推移,黄昏来临,峡谷上的战役已停歇了,两军势均力敌,均受了重创,付出了不少的代价。
空旷的谷底,响彻着鸣金收兵的声音,似是呜咽,似是啼哭,赵瑶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渐渐被夜色笼罩的尸体,哭了。
找不到。
怎么也找不到了。
她身子一软,嘭的一声倒地,在昏迷前,她嘴边还不停地呢喃着:“找不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摸摸下巴,自我感觉写的不错。。。
好吧这是自恋
我自认为这本是我写的最。。。额。。成熟的吧?
虽然成绩不咋D
就是前面太蛋疼了,可能有人看了会弃
下次吸取教训,把高氵朝往前挪动
PS:好喜欢虐公子歧啊。。。。。。。
这货长的就是被虐的料。。
☆、第三十一章
赵瑶觉着;她仿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在梦中,从前美好的过往一一浮现;身后;是绝望的深渊,她不愿醒来,不愿面对。这时耳边传来了瓷器碎裂的声音,刺耳得她微微皱眉;挣扎了许久,终于睁开了双目。
眼前迷蒙一片,浅浅的光晕中,只觉自己躺在了舒服的榻上,身边满是跪着的女奴。腕中一痛;赵瑶缓缓地清醒过来;她撇头,对上了赢歧担忧的神色。
赢歧也不顾脚边的碎片,快步走至塌边,小心翼翼地坐下,生怕惊扰了她:“好些了吗?”
“我。。。。。。”赵瑶摸着昏昏沉沉的脑袋,抿了抿干涩的唇,努力回忆着晕过去的那一幕,可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似乎只要她一用力想,头就更痛了,她清清沙哑的嗓子,问道,“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是我的府邸。”
赵瑶抬头打量了几下,有些眼熟,忽然想起了什么:“这里是。。。。郭庄?”她记得,当时她就住在这个房里,甚至连里面的布置陈设,没有丝毫变化。
“是。”赢歧应道,挥退了满屋子的女奴和医官,挪了些过去,轻轻地为她掖好被子,说着,他的目光瞥向了某处,眼眸微黯。片刻,又恢复如如初,“此地偏远,不会有人知道公主的行踪的,公主也可以好好养伤。”
伤?
赵瑶摸摸绑着纱布的脑袋,有气无力地问:“我是怎么了?”
这时她的眼前浮现了谷底的那一幕,冷箭,尸山,残肢,鲜血。。。。。。。那段暂时失去了的记忆瞬时涌了上来,挤得她脑中空白一片,连半分思考的能力也没有了。
“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她双手支撑着,作势要起来,反反复复就是这么一句。
唰。
她掀了被子,赤足踏在地上,神情疯一般地往外走着,跌跌撞撞的,像个没有生命的木偶。
“公主。”
“我要找他,我不能没有他。。。。。。”
赢歧愣在了那里,低垂着头,一路赶来的他早已衣冠不整,几缕发丝随意地散落,有些狼狈不堪。
他微微握着拳头,抿着唇,那双不染尘埃的眼中,满满的是痛哭,是挣扎,是不忍。因为他清楚地知道,她此刻的失魂落魄,是为了谁。。。。。
心中有个的角落,好似被狠狠刺了一下,然后身体的每个地方,都感受到了这股蔓延的痛。
“公主!”他大声喝道。
赵瑶也顿了一下,这似乎是公子歧第一次,褪去了温柔的外表,那样高声喝她。她抬头,哽咽着说:“我。。。。。公子,我只想找他。。。。。。我只是想找他。。。。。”说着,她的泪止不住地掉了,像极了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不要找了!”赢歧双拳握紧,又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