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大哥说丹师傅开天给他泡药澡,什么是药澡呀?”麦面蹲得两腿颤颤巍巍的,心里格外羡慕大哥和三弟。
别人练武泡个澡散散步。回家蹦得欢实,只有自己,累得坐下就不想起来。
“丹华姑娘是奇女子呀!”荆楚的目光直直的望向丹华的住处,由衷的夸奖。他只会马上打仗的工夫,论起武艺,比丹华和黑七都相差甚远。
“丹师傅有多厉害呢?”
荆楚对别人不好意思说,以为自个儿的心事,三岁小儿不明白,话就多了:“那年在西域,两丈高的墙,我们得攀着绳子上去。丹华姑娘不用绳子,只用了把匕首轻轻巧巧的上去了”
不知不觉,麦面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等荆楚回过头,看到麦面用小手撑着下巴,同情的看着自己:“原来师傅喜欢丹师傅呀。”
荆楚愣了半晌,笑骂出声:“你才多大,知道什么时喜欢吗?”
“知道呀。爹喜欢娘,所以不喜欢我们粘着她,把我们赶到师傅家里。”麦面轻声答道,在荆楚指着他,还没开口让他继续蹲马步时,继续说道,“我帮师傅娶丹师傅当媳妇。师傅给我讲兵书,每天只蹲一柱香的马步如何?”
荆楚手指着他,闭上了嘴。
这日麦面回了家,看到荞面和米糕粘着岑三娘玩,小嘴翘翘,满面欢喜:“娘,荆师傅教了我好多好厉害的功夫!”
荞面和米糕扭过头看他。
麦面迈着小短腿过去,荞面自觉让出了位置,捅了捅米糕。麦面挨着岑三娘蹭了又蹭:“才洗过澡,娘亲香香。”
岑三娘低头亲了他一口。麦面偎在她身边露出甜甜的笑容。
米糕很自觉的问麦面:“荆师傅教了二哥什么?”
“吃过晚饭我告诉你。”
用过晚饭,岑三娘饶有兴趣的看着麦面坐在灯下,拿了根细竹枝,面前老大老三认真的蹲马步。
一本正经的模样乐得岑三娘捂着嘴直笑。
杜燕绥站在平台上,居高临下的也看园子里的哥仨。
这时麦面卟的笑了:“大哥三弟真好骗,蹲的累不哦?”
说完转身就走。
米糕没反应过来。荞面哇哇叫着扑过去,麦面拿起细竹枝打得他直跳。从来不哭的荞面眼泪汪汪,抬起头冲平台上看戏的两口子嚷嚷:“娘,麦面不是男人!”
☆、吃醋
岑三娘和杜燕绥觉得麦面很奇怪。
这小子总会在两人没注意到的时候,专注的盯着他们。
秋天,岑三娘再次怀孕了。大概是生三小子的时候他去了西突厥。没有全程守着她。终于能弥补遗憾,杜燕绥恨不得岑三娘双脚不沾地,走那儿都由他抱着。
“让儿子瞧着不好。”岑三娘柔柔的嗔怪,眼神化成了水。
杜燕绥不以为然:“屁大点的小孩懂什么?”
麦面就在这时插了话:“爹爹,你娶娘亲前她喜欢你吗?”
岑三娘大惊:“你知道什么是喜欢?”
麦面很认真的点头:“大白最爱啃骨头,走到哪儿都叨到哪儿。”
两大人默默的对视一眼,有点脸红。
“麦面。娘亲不是骨头。你爹爹也不是大白。大白除了骨头还喜欢吃肉。你爹除了我就不会喜欢别的女人。这才是喜欢,明白么?”岑三娘柔声的教育他。
麦面想了想道:“喜欢就是只喜欢吃一种,别的都不喜欢,才叫喜欢。”情绪就低落下来,“娘亲喜欢荞面,喜欢米糕,又喜欢肚子里的小宝宝。娘原来不喜欢麦面。”
岑三娘无语。
她试图和麦面进行深层次的沟通:“娘喜欢你爹爹,娘也喜欢你们哥仨,喜欢肚子里的小宝宝。这些是不一样的喜欢。懂了么?”
麦面想了想,高兴起来:“我懂了。我喜欢大白,喜欢师傅,我也喜欢娘亲,是不一样的。”
被他绕舌般的话搅的头痛,杜燕绥一巴掌拍他屁股上:“好生跟师傅学武艺,别成天烦你娘。”
麦面揉揉屁股,又想不明白了:“要怎样才知道娘亲喜欢爹爹呢?”
杜燕绥这会算是明白了,好笑的说道:“你是想问怎样才知道一个女子喜欢一个男子是吧?”
麦面狠狠的点头。
“吃醋!如果一个女子肯吃男子的醋,就喜欢他了。”杜燕绥一本正经的教儿子,顺手将他推出了门。
被关在门外的麦面听到里面传来爹娘的笑声。
娘亲说道:“谁为你吃醋啦?”
爹爹的声音:“嘴里不承认就不算么?女人都是口是心非”
他想了想,一溜烟去了厨房。请许奶奶给自己灌了一瓷瓶醋揣了,大摇大摆的去找荞面。
“我和米糕不和你玩。”荞面看到麦面就来气。拉着米糕就走。
麦面拦在了他俩面前:“大哥别生我的气好不啊?师傅说我四岁就能学刀法了。给我削了把小木刀。我学一招教你们一招好不啊?”
荞面不相信:“真的?”
“当然是真的。咱们跟了三个师傅。回家来互相教,一人就拜了三个师傅,学了三种武艺,不好吗?”麦面真诚的说道。
米糕摇了摇荞面的手:“二哥说的对。”
荞面就笑了:“好吧。”
麦面拿出装了醋的瓷品给荞面:“大哥,这是我师傅给丹师傅的。如果丹师傅吃了,你就告诉我好不啊?”
“这是什么?”
“吃饺子时吃的醋。”
丹华接过瓷瓶,打开嗅了嗅,一股酸味。正巧家里的醋用完了,许氏中午包了饺子送来。她把醋倒在浅碟子里,和荞面一起吃。
下午荞面回家,告诉了麦面。
第二天,麦面去荆楚家,认真的对荆楚说道:“师傅啊,丹师傅喜欢你了。你可以去提亲了。”
荆楚大惊:“你怎么知道?”
麦面看了他一眼,很得意:“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想娶丹师傅,当然要知道她喜不喜欢你。现在知道她喜欢你了。你就可以去娶她了。”
荆楚抓了抓头发。让麦面蹲一柱香的马步,一溜烟跑去找杜燕绥了。
“老二真的这样对你说的?”杜燕绥想起那晚麦面挂在嘴边的喜欢,觉得不可思议。
荆楚搓着手,极为紧张:“原先不知道丹华姑娘的心思。我也不好意思提。二公子才四岁,定是听到她说喜欢才这么肯定。这事你得帮我。”
杜燕绥为难了:“换别家的姑娘我好开口,搁丹华身上,我和三娘都不好开口。要不,你找黑七做媒去?”
“他一个大男人,丹华姑娘也不好意思和他说呀。”不是他信不过黑七,总是女人去说比较方便嘛。
“我再想想,得找个妥当的人才行。”杜燕绥道。
荆楚回到自己小院,一柱香早过了。麦面正站在凳子上描红。
“小子,你怎么知道丹师傅喜欢我?”荆楚忍不住想套话。
和别人不好意思说,和这小子,他可以尽情的流露出内心的喜悦。
麦面认真的描完一张纸,搁了笔。这才告诉荆楚:“她为你吃醋了。爹爹说,一个女子肯吃一个男子的醋,就是喜欢他了。”
吃醋?丹华吃自己哪门子醋呀?荆楚脑中过滤完全村的年轻姑娘。依稀记得有几个老侍卫家有及笄的姑娘,都问过自己的心思。恍然大悟,高兴的把麦面举了起来:“二公子,你简直就是师傅的小福星哪!”
麦面被抛起来又被接着,高兴的咯咯直笑。
有关丹华为荆楚吃醋的消息顺着村间小道渐渐传到家家户户。
岑三娘缝着小衣裳,也很高兴:“荆楚是个实诚人。丹华姑娘找了他,他定会对她好的。一个人毕竟孤单。有人疼着才好。你们是师兄妹,你好好和她说。”
杜燕绥得了岑三娘授意,心想丹华既然喜欢上了荆楚,自然也不会在意自己去做媒,抛开了那层顾虑,痛快的答应下来。
没等他行动。丹华已提了剑找到了荆楚。
她一身蓝底碎花窄袖小袄,系着白色高腰裙子。手提长剑,清丽中显露出勃勃英气。最让荆楚心跳的是她脸颊上害羞的晕红。和春天的桃花没两样嘛。
她是这样爽利,直接就找上门来。太对自己的脾性了。
荆楚喜欢的手足无措。人家都这样主动了,他就该更直爽一点不是?他鼓起勇气:“我以后会对你好”
眼前雪亮的剑光一闪,喉间感觉到冰凉的剑气,下面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谁为你吃醋啦?!”丹华恼怒的看着他,甩下这句话利落的收剑转身,走了。
荆楚呆呆的望着她,脑子里还回想着她薄怒的娇美。
衣襟被扯了扯,他低下头看到麦面亮晶晶的眼神:“师傅呀,嘴里不承认就不算么?女人都是口是心非!”
荆楚满面笑容:“女人总是脸皮薄些。被人家说她为师傅吃醋,当然要生气。师傅去求亲,被她拒绝几回,她就有脸面了。”
麦面嗯嗯的点头:“兵法有云:其用战也,胜久则钝兵挫锐。师傅要速战速决才好。”
荆楚当即决定:“我今天就亲自登门求亲去!”
☆、习惯
丹华住的木楼上下两层,下层悬空。二楼外有宽阔的平台。院子四周没有墙,用竹篱围起,后院是药圃,前院种着一株榕树。
冬季的岭南阳光灿烂,荆楚就站在榕树下。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落在他身上,丹华站在二楼平台,清晰的看到荆楚满面的阳光。
他的眼窝有点深陷,显得分外有神。剃过了胡须,顿时颠覆了以往的形象。丹华像看陌生人似的打量着他,心里默默的想,原来荆楚这么年轻。
她的目光越过荆楚,落在远处。
她记得杜燕绥小时候话并不多,学武最刻苦。每次只要和他分到一组,她就很安心。杜燕绥是个很细心的人。大了,王爷遣他外出办事。他总会记得给每个护卫买东西。她及笄,是徐夫人打点的。杜燕绥记得,特意给她买了枝钗。银制的,不值什么钱,却很精致。
那时候贴身护卫们的俸禄有三十两银子。是王府里最高的。衣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