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画冷静的从盾牌缝中看出去,只见中箭的人纷纷倒在地上,其他卧在地上的人又从地上跃起来,接着跑过去。然而那些箭只是冲士兵去的,亭子周围一支箭都没见落下。她皱了皱眉头,没想到她们那么快就动手了,实在是低估了她们猴急的心态。
倒下几百人,追上去几百人,剩下的一千来人始终护在入画身旁。大概是因为士兵追上去了,所以箭雨没再射来。
“保护小姐准备撤离!”胡都尉喊道,同时带着入画走下亭子。马车因为离他们比较近,又被保护的很好,因此还是完好无缺。
但是此时忽然从林中窜出了好多道黑影,动作迅猛,直扑过来。
“哼,就怕你们不出现。”胡都尉咬着牙说了一句,抓住剑柄的手突出青筋,但是因为要守在入画身边不能冲出去迎敌。
那些来人个个身手不凡,入画瞅着很眼熟,几乎敢肯定是上次追赶她与梅非雪的那帮人。
那帮士兵们的武艺并没有刺客高强,但是他们胜在纪律严明,也比较有作战经验,杀过一轮后虽然伤亡多也没有乱了队形,仍然是攻守分明。
入画冷眼看着那帮人,心中竟再也没有慌乱的感觉,一如既往的卑劣招数,没什么好怕的。
又倒下好多人,黑衣人也越来越多,但是他们就是没办法上前一步,胡都尉沉着的下令,“大家护送马车冲过去。”说完让入画上了马车。于是几个盾牌兵护在马车周围,胡都尉亲自驾车,站在马上挥舞着宝剑。黑衣人叫嚣着冲过来了。
马车外的刀剑相击声扣人心弦,两个婢女吓得缩在一旁,反倒是入画面色如常,再恐怖的事情都经历过了,这些算什么!
“嗷哟”
马终于被暗箭射到,倒在地上,胡都尉眼疾手快把入画从马车里揪了出来,跃到外面去。盾牌兵又把入画团团护住。
那些黑衣人目标很明确,并不恋杀,全部朝盾牌兵这边冲来。而士兵们却紧紧咬住他们,有得是坚韧与勇气。这些人都久经沙场,再残酷的搏杀都不能让他们让步。场面顿时成了胶着的状态。
胡都尉颇为钦佩的看了眼身边的夏侯小姐,那两个婢女早就吓得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去了,她还是镇定地站着,甚至连抖都不曾抖过,她墨色的眼眸里面透露出一种坚毅,令她身边的人勇气更盛。这份少见的气质与勇敢,真不愧为烈风国古老贵族的后代。
胡都尉暗暗下定决心,就算豁出性命也要帮她脱离魔掌。
黑衣人见久攻不下,便打了声唿哨,又从密林中窜出一些身穿青灰色衣服的蒙面人,这些人身手更厉害,而且下手更不留情,与他们交手的士兵非死即残,于是场面更为惨烈,而且很明显入画他们落到了下风。
渐渐的,入画等人退到亭子后边去了,而且人数也才剩下几百人,紧紧把她护在中间。
战斗还在继续着,黑衣人与青衣人越来越前了。胡都尉骂了一句:“他娘的,到底埋伏了多少人?还真舍得下重本。”骂也没用了,一个黑色身影扑到,被他一剑劈开了。入画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胡都尉望了望天,有些着急,援兵还未到,他们快支持不住了。原因是那些青灰衣人太厉害,皇室的暗卫也不过如此。
然而过了不久,救兵真的被他们盼到了,不是一队人马,而是一个人。
拔刀相助
他们的救兵不是一群人,而是一个人。
来人玄色衣袍,手握一柄短刀,身手不凡迅如闪电穿梭在黑灰色人群中。所到之处无不掀起一阵血浪。
他的刀虽然短,但刀势凶猛,刀锋所过之处令人无法呼吸。那些士兵感受到了那股杀气,心知立在当场恐怕对自己更没有好处,便纷纷避开,而且还不约而同的想到,假如这个人是刺客那边的就完蛋了!
士兵们暂时得到喘气的机会,他们渐渐往后围去,以便更好的保护盾牌里的人。
胡都尉手中的剑嗡嗡作响,他非常想扑上去与那玄衣人一道尽至淋漓的大杀一番。但是军人的自律性比一般的人要强上许多,他深知自己此刻背负的任务,就是要保护小姐不受到任何伤害。他不由得对那位身手了得的人大声喝彩起来。
这才是高手对高手,刚才的战斗是高手对士兵,一味的攻杀跟防守,没什么好看性。但是现在就不同了,大概察觉到玄衣人是个难缠的家伙,所以青灰衣刺客大都围住他来攻击,也可以说他专门就是寻找青灰衣刺客来下手的。一时间飞沙走石,人数悬殊的战斗让人看得惊心动魄,扣人心弦。
继而训练有素的刺客们见情势逆转,立刻兵分两路,一路冲向盾牌兵一路围截那位突如其来的人。余下的几百士兵拼死拦截,并在那名勇士的带动下愈战愈勇。
入画从盾牌缝隙中追逐着那个玄色的身影,那翩若蛟龙的身姿让人惊叹,青灰色的身影始终不能近其身边。很快的,战场上倒下了更多的刺客身影。
“壮士,小心后面!”胡都尉的一声大喊骇得入画忍不住用手推开一个盾牌直直望过去,正看到那玄衣人低头侧身让开后面的长剑,顺势转手劈出短刀,横劈过去接连倒下三个人,接着短刀向上撞开了迅袭而来的几把长剑,再飞跃而起。
这几招惊险无比,要不是玄衣人身手敏捷反应迅速,早就被团团围住的凌厉武器刺穿。充耳不闻旁边发出的惊叹声,入画的手紧紧揪着披风上的领结,只觉得胸闷气乱,心跳不已。
众刺客被玄衣人强悍勇猛吓得失去斗志,随着伤亡人数越来越多,领头的人无奈打了个唿哨,于是那帮刺客很有秩序的撤退了。
胡都尉无意追赶,他看着玄衣人,双手抱拳朗声说:“在下胡天衡,多谢壮士及时出手。敢问阁下高姓大名,胡某必禀明主上他日必来谢恩”感谢是感谢,但是必要的防备还是不可少,胡都尉及其众士兵并未离开入画身边一步。
那玄衣人回过身子,短刀慢慢收回刀鞘,他并不说话,头微微一点算是回了他的话。
入画不出声的看着他,清瘦挺拔的身材,脸是很普通的一张脸,眼尾处稍微有点上翘,显得他孤高绝尘。只见他的眼睛穿过重重人墙对着她望过来,入画一怔,他那黝黑深邃的墨眸如深潭般瞬间把她淹没,令她觉得除了那双似曾相识的眼之外什么都看不见了。道谢的话语拥到喉咙,却再也说不出口。
玄衣人未理会胡都尉的询问,与她默默对视片刻,转身走了。风卷黑袍飞扬,激战过后凌乱的发丝更显得其孤傲不羁。
“壮士、壮士”随着胡都尉的喊声,他越走越远,竟再也没有回过头。
入画静静地凝视他那风姿俊逸的身影,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萦绕在心头,久久未能平复。
“这人真怪!”胡都尉是个直汉子,把自己的想法嘟哝了出来,入画却垂下了头。
“禀告胡都尉,没断气的刺客都喂毒自尽,地上他们来不及带走的再无一活口。”有士兵前来报告。
胡都尉浓眉竖起,用力“哼”了一声。“别以为没有活口老子就不知道是什么人干的。”发完牢骚后,他又细心的护着入画到亭子里坐好,再让士兵清点战况。
过了不久,急促的马蹄声响起,不多会儿一队人马出现了,带起了一阵尘土飞扬。
为首的正是一身戎装的风临城,他那焦急的眼神在看到亭子里的倩影后,恢复了清冷。
跳下马鞍,他疾步往亭子里走去。入画连忙从石凳中站起来,看着他。
衣着华美姿容出众的丽人仍然完好无缺的站在自己面前,风临城心中的一块大石落了地,他三两步走上亭子把入画揽入怀中,连跪在地上等待领罚的胡都尉等人都不曾理会。
“都起来吧!”风临城低声说道,胡都尉等人站了起来。
风临城戎装沾尘,显然是刚从战场上下来后未来得及休息,便飞奔赶来。他看到遍地或伤或死地士兵,剑眉紧皱。
“禀告元帅,地上穿黑衣的刺客身上均无特别标志可以显示身份。那些武艺高强,身穿青灰色劲装的死伤者全部被带走了。属下无能,未能截留一两个验其身份。”胡都尉垂首说道。
风临城冷冷说道:“他们是有备而来,要留人也难。不过我还真是高估了她,这么快就沉不住气。”
入画抬首望着他,自然知道那个“她”指的是谁。风临城把入画的手握在掌中,柔声说道:“荣儿吓坏了吧,我太大意了,看来何时何地都必须提防才是。”
她摇了摇头,说:“我还好,只是连累那么多人伤亡我好生过意不去。”这话说得是真心话,夏侯家族后人这个身份一亮出来便显示今后她身边将不再平静,只是她希望不会连累到更多无辜的人而已。
风临城紧了紧掌中的小手说:“你放心吧,不会再有下次了。”
留下一些士兵收拾残局,风临城便亲自护送入画回烈风国。只不过战事正酣,他只能送到烈风国的沐城而已,那帮刺客在烈风国境内还不至敢有这种大动作。
入画坐回马车,两位婢女也回过神来,不过经此一劫她们都有些筋疲力尽,不一会儿就在马车里面昏昏欲睡。
胡都尉骑马在风临城身边,向他详细的说了那位玄衣人的事,风临城并未说什么,只是那双剑眉又习惯性的紧蹙在一起。
剩下的路,他们脱下兵服换上了便装,如此又行走了一天,路上平安无事。
很快就要到达烈风国的边境,他们这对人马在转出一道山口之后,胡都尉眼尖,看到溪边的一块大青石上半躺着一个正在休憩的人,那正是帮他们退敌的玄衣人。只见他仰首喝着水囊里的水,不时擦一下额上的汗珠,神色间甚是悠闲。那柄让人惊叹的短刀放在身旁,离之不到一掌宽。
风临城想了想,把手一抬。胡都尉明了,立刻下令:“就地休息片刻再上路!”
入画不明白这个时候为什么要停下来,便撩开车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