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临城出了此招,没人再能提出异议,于是入画的身份终于被世人承认。入画事前也不知道风临城还有这一招,长久以来压在她心口中的大石终于落地,现在就等着行那最后一步了。
相隔十多年;当初出面灭夏侯家族的某些人成了替罪羊;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就全部打入死牢;等着案子一结;抄斩了事。而入画则被恩赐半月后的黄道吉日回乡祭祖,恢复当年夏侯家族的荣耀与恩宠。
当入画捧着当年夏侯焱被查抄的银丝蛟龙王冠走出宫殿门口时,有些当年夏侯家族的亲信们早已候在外边,用手摸着银丝蛟龙王冠痛哭失声。见此情况,入画心中也酸楚不已,跟着众人落下泪来。还是风临城在旁出言抚慰才使众人安静下来。
再走得几步,入画停下来脚,原来与下了朝的蓝落芳等人遇上了。
那个带黑纱女人依旧跟在蓝落芳身边,这两个人都与她有着深仇大恨,而此刻这些人还是一样,眼里带着不善的目光盯着她与她怀里的王冠。入画心中某种火气迅速升温,她坚定地迎着他们走了过去。
“蓝丞相,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在这里小女还得感谢你,要不是你对我如此全心全意的照顾,恐怕我还对自己的身世还是懵懂无知,更不会有今天手捧父亲王冠名正言顺回家的机会。”入画眼睛闪着亮光,字字清晰地说道。
蓝落芳脸色发青,但她还是挤出一丝微笑,:“我与你母亲有结发之谊,我自然会对你照顾周全。”
这厢入画跟蓝落芳眼神激战,那厢暗纤早已败下阵来。她一早就发现了入画身后形影不离的玄衣人,尽管他长相陌生,但是他眼里的寒意与傲然的气势,还有一股熟悉的杀气令她心惊胆战。暗纤不敢再上前一步,隐在几位侍卫的身后。宽大的袖袍下,她握剑的手正微微发抖。
“多谢蓝丞相的好意,你对于荣儿关怀之心,本王总有一天会回报于你。荣儿出门已久,怕是累了,还是随我回府吧。”风临城冰冰的声音响起,然后携着入画望也不望他们一眼,上了马车。
喜逢故人
推开生锈的大门,踏入荒草丛生的庭院,望着大而空落的夏侯府,入画心中不由自主的生起一片凄凉。这里曾经是夏侯月荣小时候曾经生活过的地方,那时的夏侯府门庭若市,繁盛排场,而小月荣则是众人的掌上明珠,受尽千般宠爱。然而月盈则亏,水满则溢,夏侯府最后落到这般荒芜清冷的地步。
穿过干涸的鱼塘,绕过红漆斑驳的木桥,入画走到了主园,即是夏侯焱住的地方。尚玄在她之前,推开了半掩的木门。依旧没发现任何异常;入画走了进去。
屋内满地狼藉,破桌烂椅东倒西歪,盖了厚厚一层灰尘,还有一些破烂的书画斜挂在墙上,里面值钱的东西早就被一搬而空。
“唔,看来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留下来。”尚玄快速的查看了一番,下了这个结论。
入画闻言皱了皱眉;原本她想在夏侯府仔细寻找关于圣物的线索,所以只让尚玄跟着自己,其余的人都等候在府外。进入府里以后,看到的情况却令她有些失望,想来这十多年间,夏侯府早就被人翻过无数次,任何有价值的东西都不再有了吧。
他们连看了几间房屋都是如此,入画忽然有点明白,为什么风临城的人那么听话的守在外面,不随自己进府,大概他们也来过好多趟,所以不担心自己会隐藏什么吧。
转了一圈还是没什么发现,入画失望的看向尚玄,却发现他眼里有一丝柔波闪过。
“那边有个偏门我们刚才没有进去过,去那边看看吧。”尚玄说,入画应了跟随在后面。
这是一间并不起眼的偏房,但也同样遭遇了劫难。入画察看了一遍,叹了口气正要离开,却发现尚玄蹲在一幅被撕烂的画前仔细的看着,她也好奇起来,凑前去看。
这是一幅被一分为二的人物肖像画,底色有些黄,偏旧,有些貌似鞋印的印记在上面,这与之前在其他房间看到的一些被毁的书画差不多。入画纳闷了一下,不过尚玄把画拼凑完整了,她也仔细看起来。
人物中的画像是位中年人,衣着相貌飘逸不凡,被画得仙风道骨,甚至有些云彩环绕在其身畔。并不十分出众的画作,但是却让入画暗暗吃惊,好熟悉的感觉。
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些云彩,她努力的想着,不由自主地用手抚摸了上去,这画质地有些粗糙,而且这云彩似乎有点凹凸感。
“凹凸感”入画不由得精神一振,闭上眼睛细细的摸索着,果然是真的。而且,她脑海中忽然浮现一道大门,门上的花纹就是这种造型奇特的云彩,甚至身上的玉佩也是这种云彩。这一发现顿时令她兴奋起来。
尚玄冷眼看着喜形于色的她,淡淡说了句:“这画上的人是夏侯蒙,是夏侯家族第二代祖先。”入画顺着他的手看着旁边的小字,是用自己不熟悉的古体字写的,喜滋滋的点了点头。
尚玄双手把画一收,道:“既然如此,此画便要好好保存。”把画仔细卷好后递给她。
入画睁大眼睛,他怎么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忙伸手接过,说:“这是祖宗遗像,我自然要收好的。”
尚玄嘴角含笑,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
于是这次夏侯府之行还算是有点收获,在外人看来,入画只不过带回来一幅祖宗的画像而已,别的东西仍然一无所获。在等待祭祖的这段时间,她安心住在王爷府,而且身份被确认后,就更为尊贵了。
这日,入画正在屋内看书,忽然有位婢女前来禀报。
“你说什么,我有友人来访?”入画放下手中的书,看着婢女奇怪的说。
婢女回道:“是的,他如今正在花厅中等候小姐,王爷在陪着。”
风临城知道她喜欢亲近,一般的客人都会替她挡回去,有时会有些许官员的女眷前来探访,风临城从不作陪的,这次来访的人会是谁呢?入画一边纳闷一边往花厅走去。
花厅在池塘中心,是风临城平素招待客人的地方。
穿过浮在池水上的曲折迂回走廊,入画远远看到开满花的花厅里,有个身长玉立的身影,此人蓝衣儒雅,俊逸出尘,这不是梅非雪会是谁呢!只见他眉眼含笑的望向自己,神色比分开的那个时候要好上很多。
时常牵挂的人就这样出现在自己眼前;入画大喜过望;忍不住惊喜地叫出声,人早已情不自禁的提起繁杂的裙子奔向花厅。
梅非雪看到入画奔来,眉眼间也难掩一抹激动,带着笑意,眼睛一直望着那个雀跃的身影。
看到他缓缓张开的双臂,入画忽然有种想哭又想笑的感觉,毕竟大家都一起在鬼门关上晃了一圈,此时见到他也好端端的,怎能不激动。
“梅大哥,你终于来了”情绪激动的入画刚想冲上去与之抱头痛哭一番;谁知刚迈入花厅;两手臂便被人一左一右的拉住了。
“呃??”惊讶的望向左边,只见风临城脸带不悦,眉尖一挑冷冷的说道,“荣儿要时刻记住自己的身份,切莫随便与其他男子有过多纠结。”
又来了,风王爷平素注意身份,那也就算了,问题是她不解的望向右边,尚玄神情坦然,一脸理所当然的说:“王爷说过,不能让陌生男子靠近你”。
入画嘴角抽了抽,无奈的望向梅非雪,只见他风轻云淡的笑着,放下了双手。这时入画的两个手臂也自由了,风临城与尚玄都抽回手,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依然一个尊贵威严,一个傲然冷酷。
激动的心情就这样被那两个人破坏掉,但是她心中仍然很高兴。
梅非雪看着她眉眼含笑,一步步走来。眼前的她衣饰华美,妆容出众,比起曾经的素雅小丫头多了一份成熟妩媚,那一颦一笑无不令人侧目。不过还好,她眼睛还是如往常一样清澄纯净,谁又敢说她不是自己当初所认识的小丫头呢!
于是,当笑靥如花的她站在面前时,梅非雪终是冒着别人利剑般的眼神,张开双臂把她轻轻搂在怀里。
入画当然也紧紧地抱住了他,曾几何时这个男人与自己同生共死,甚至把生的希望留给了自己。当日看着他的身影望崖下落时,那种愧疚痛苦的心理简直可以让人心碎而死。如今,他好端端的站在自己面前,怎叫她不欣喜若狂。
酸涩与喜悦同时在心底漫开,眼睛里是止也止不住的泪水。
风临城脸上的表情纠结无比,抬起手来想说什么,最终却把宽袖一甩,冷哼了一声。而尚玄则把身子转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事情都过去了,没事”梅非雪轻拍入画的背宽慰着说。
他身上的冷梅香是梅家人特有的,以前四夫人梅若冰身上也有这种香气,让人感觉香馨温暖,入画贪恋着这种感觉,好不容易才慢慢止住泪水离开了他的怀中。
“我真的好害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你!”她有些不好意思,擦着眼角的泪水真诚的说道。
梅非雪轻笑:“怎么会呢,小时候算命先生算过我能活到九十多岁,只要你愿意,在我九十多岁前都可以让你见到。”
入画听到他这样说又好气又好笑:“哪有什么愿意不愿意,我就怕你以后再也不理我了。”
“咳咳”听到他们两人衷肠互诉的不亦悦乎,终于有人忍不住了,风临城说道:“梅公子不远万里来到烈风国,想必很疲累,不如让人带你去梳洗休憩,去一去这劳累之苦!”
入画心底有些不高兴,人家才见面还没来得及说上几句话呢。
“多谢王爷好意!实不相瞒,非雪昨日已到烈风国,疲累怠倦早已一扫而空,今日才来拜访故友的。”梅非雪不慌不忙地说道。
风临城嘴角抽了抽,然后又道:“时近晌午,你来王爷府舟车劳顿的,想必腹中已饥饿。”说着语气一变:“吩咐下去,摆筵席恭迎梅公子。”立马有人领命而去。
这时入画不等梅非雪开口,转头向风临